“那好吧,明天我們?nèi)フ叶≡!?王橋又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還在楊璉家里,今天沒有走。我過來見你,商量明天的事。”
李寧詠正準備陪同市電視臺領導們一起接待市委宣傳部領導,道:“你不早說,臺里老大要招待宣傳部兩位部長,要我一起過去,已經(jīng)說好了,沒有辦法推掉。”
王橋道:“沒事,明天上午我直接給丁部長打電話,探一探他的口氣。”
李寧詠道:“如果丁原愿意出手就最好不過了。”
上一次請丁原吃飯,王橋陰差陽錯地耽誤了,后來邱家又重新請丁原吃了飯,王橋陪著彭克有事就沒有參加。邱家和王家都和丁原有關(guān)系,想必在當前的局面下,這條線能起點作用。
王橋掛斷電話以后,與楊璉一起到市文聯(lián)參加書法協(xié)會的活動。在參加活動時,他一直將手機拿在手里,隨時方便與李寧詠通話。
到了晚上九點,他再給李寧詠打電話。
李寧詠拿著電話走到門口,道:“部里和臺里兩邊打起酒仗,幾個領導在對喝。我沒有事,最多喝了二兩。現(xiàn)在我定不下時間,有可能還要去唱歌。”她還是挺想去陪王橋,可是今天到場的全是宣傳系統(tǒng)重要領導,實在不宜請假。
她解釋道:“兩位部長都和我爸認識,所以臺里把我叫上。”
王橋道:“今天我也在參加市文化系統(tǒng)的活動,和楊璉一起在書法家協(xié)會寫字,我這邊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晚十點鐘,手機沒有響起,王橋也就沒有再打電話。
洗漱之后,王橋在楊璉書房里選了一本《五代史》慢慢讀。畢業(yè)后這一段時間忙于事務性工作,靜心讀書的時候很少,今天坐在安靜的書房里,在臺燈下讀了會書,倒也舒服。
十二點準時上床。他睜著眼睛看了一會黑暗的天花板,這才慢慢入睡。
早上被電話驚醒,李寧詠在說話前先打了個哈欠,道:“昨晚幾個領導興致很高。吃了飯又去唱歌,凌晨一點多才結(jié)束。時間太晚了,就沒有給你打電話。”
王橋道:“今天上午十點鐘,我要給丁部長打電話,爭取先見上一面。”
李寧詠道:“你和丁部長聯(lián)系以后。我就請假陪你一起找他。”
王橋隨即和楊璉一起到公園溜了一圈,還表演了一套長拳,引得好幾個穿綢服的老人圍觀鼓掌。看著綢服白須老人,王橋有一種進入老年生活的恍惚感。
終于等到了十點鐘,王橋給丁原打去電話,“丁部長,您好,我是王橋,想找你匯報一下工作。”今年春節(jié)期間,他還是想辦法給丁原拜過年。見面時相談甚歡,再加上李寧詠家里的關(guān)系,?這也是打電話的關(guān)系基礎。
丁原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平靜,道:“小王啊,我這邊很忙。如果事情不急,就改天,行不行?”
王橋只能道:“事情倒不是很急,那我改天來給您匯報。”
這個電話打過以后,王橋悶了關(guān)天,這才給李寧詠打了過去。道:“碰了一個軟釘子,丁部長說很忙,改天再談。”
李寧詠沉默了幾秒鐘,道:“那你先回昌東。只能讓我爸來想辦法了。”
王橋原本想在中午與李寧詠見個面,豈料李寧詠直接就說了“你先回昌東”,他頓時意興索然,將手機放進褲兜里,對楊璉道:“楊叔,中午我到菜市場去找一找黑魚。如果有黑魚,我們吃酸菜黑魚。下午我就要回昌東,到檔案局報到。”
楊璉笑道:“現(xiàn)在縣里把你放到檔案局,就是找個地方暫時放一放,遲早要動的。檔案局劉濤是我的學生,是正宗的學生,教過的。我早上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明確表態(tài)歡迎你去,他的想法是不讓你做什么事,搞搞研究就行了。”
王橋道:“昨天沒有聽楊叔說這事。”
楊璉道:“我和劉濤畢竟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我先打個電話試探一下,如果還很熱情,我就講講你的事情,如果不熱情了,我就不講。他接到我的電話后,我感覺還是很熱情的,從語氣和語調(diào)上能聽得出來。我給他提起你,請他照顧你。他滿口答應,還連說不敢當。他對你評價不錯,說你雖然在昌東時間不長,但是官聲不錯,為人謙和,不招人恨。”
按照分工,王橋在府辦并不聯(lián)系檔案局。他主持府辦工作以后,才有和檔案局有接觸機會。當時市檔案局有一個全市的會放在昌東召開。檔案局劉濤局長為了落實出席會議領導人之事多次找過王橋,最后彭克親自出席了會,這讓劉濤很有面子。通過這次接觸,他對王橋印象頗佳。
有了良好感情基礎,加上楊璉的關(guān)系,再加上王橋曾經(jīng)擔任過的職務以及邱老虎的威名,當王橋走到劉濤辦公室時,劉濤立刻站了起來,老遠就伸出手,道:“王主任,歡迎歡迎。”王橋道:“我到檔案局報到。”劉濤道:“不是歡迎王主任來報到,是歡迎王主任到檔案局來增加感情。”王橋道:“劉局,我就是調(diào)到檔案局工作。”劉濤頭搖得如撥郎鼓,道:“我那么講是有道理的。”王橋道:“什么道理?”
劉濤說出一番讓王橋哭笑不得的老實話:“王主任到檔案局就是過渡,過不了多久就要遠走高飛。你到檔案局是好事,與檔案局建立了友情,以后檔案局機關(guān)或者同志們有什么事情找你,你就不好意思推脫了。”
王橋道:“劉局是折殺我了。”
劉濤認真地道:“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大家也是這樣想的。我?guī)闳タ茨愕霓k公室,平時想來就來,不來就不來。”
王橋跟著劉濤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一路上,遇到兩個同事,都先是招呼了一聲“劉局長”,然后又恭敬地招呼了一聲“王主任”。
檔案局是老房子,有一個獨立小院,綠化得很好。劉濤帶著王橋上了二樓,道:“檔案局是清閑衙門,清閑衙門也有好處,領導眼光很少注意到,自由一些。我們是獨立樓院,以前和報社在一個地方辦公,報社搬到新辦公樓以后,沒有其他單位愿意搬到這個偏僻地方,所以我們這里辦公室比較多。給你安排在二樓,家俱是舊了些,不過都還能用。”
打開二樓角落的房間,王橋有一種時間倒流的感覺。房間擺放的家俱都是老舊的實木家俱,在桌子側(cè)面還印有昌東革委會的字樣。家俱是舊了點,卻被擦得很干凈,并不顯得寒磣,與檔案局的氣質(zhì)很符。
房間剛被打掃過,窗臺上還有一盆文竹,剛剛澆過水,綠油油的,顯得生機勃勃。
一個戴著袖籠子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將一疊報放在桌上,又將一把鑰匙遞過來,道:“王主任,這是辦公室的鑰匙。樓下有伙食團,中午可以在單位打飯吃。”
劉濤介紹道:“這位是辦公室李晴主任。”
王橋接過鑰匙,道:“李主任,以后要麻煩你了。”
李晴道:“王主任別客氣,有什么需要的就說一聲。”
劉濤與王橋說了一會話,道:“下午下班別走,班子成員要給你接個風。”
李晴走了,劉濤也走了,王橋獨自環(huán)顧著與縣府辦完全不同的辦公室,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
來到檔案局時還是睛空,此時居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點越來越大,密集成線,打在塑料頂蓬上“噼啪”作響。不一會,檔案局大門就積了水,一輛運貨車開過,車輪濺起了大片水花。
王橋看著檔案局門前小公路的積水就動起了腦筋。
檔案局并沒有因為王橋牽涉到彭克、吳永志案件就冷眼相向,反而給予了他許多溫暖的安排。投桃報李,他決定也幫著檔案局解決一點實際問題。他對檔案局了解得不多,對于其最需要什么不太清楚。從主公路到檔案局大門口約五十來米的小公路路面坑洼不平,睛時灰塵想必不小,雨來時就泥濘不堪,這應該是檔案局員工需要解決的問題。
小公路算是公共路面,由城管委負責維修。
王橋先給市政委工程科楊陽打去電話,道:“楊科,我是王橋,才到檔案局。有件事想咨詢一下,檔案局門口有一小段公路非常爛,今年有沒有維修計劃。”
楊陽道:“那一段路我知道,確實有點爛,今年暫時沒有。年初給縣政府報計劃的時候,主要針對是主干道破損地方進行維修,背街就放在明年或者后年了。”
王橋明說道:“我到了檔案局,每天要走那一段爛路,心里不舒服。”
楊陽道:“王主任,這事你先跟樂主任打個招呼,我馬上就組織力量。如果財政問起,到時找人大代表寫個意見。”
王橋隨即給樂彬打去求援電話。樂彬爽快得很,滿口答應。隨即工程科楊陽就打來電話,承諾明天帶工程隊來修路。
此事辦成了,王橋暫時沒有和劉濤局長談起。
晚上,大家喝酒十分盡興。王橋喝得微熏,似乎將所有憂愁都忘在了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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