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流雲眸色一冷,暗青色的鳳眸之中逐漸浮出怒色,盯著他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太子就不必操這個心了,二小姐不會去當什麼太子妃,若太子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日後就少來糾纏她,免得將災禍再殃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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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不客氣的當面指責也令朝陽太子有些下不來臺,但他到底還是沒有發怒,只是面帶愁色的想進去看看侯飛凰,可人還沒進簾子原燼的臉卻突兀的擋了過來,直接將他攔在了簾子外。︾樂︾文︾小︾說|
而後東宮流雲清冷的聲緩緩響起,“太子今日受驚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這裡自有本侯照看!”
魔魅的聲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東宮流雲緩緩側身進了內室,原燼仍舊守在簾子外,沒有讓朝陽太子進去的意思。
朝陽太子畢竟還是寄人籬下,何況這不在自己的國家,再想發怒只只能生生的將怒氣忍了下來,臉色難看的出了凰園。
內室原燼則有些擔憂,道,“侯爺,這樣會惹怒太子吧?”
東宮流雲身形威凜,眉宇間的摺痕漸深,“本侯只怕他不聽勸,執意將二小姐拉進此事。”
長身玉立在牀前,東宮流雲好看的眸曈之中帶著幾分憂慮,注視著侯飛凰昏睡的臉,長嘆了一口氣。
昏睡之中的侯飛凰只朦朦朧朧聽到二人對話,腦袋卻昏沉沉的眼皮怎麼也睜不開,等她醒來時已經是睡了一天一夜了,子音正守在牀前,屋外有子月和小綠在忙活。
子音一見侯飛凰醒來,幾乎是飛也般的衝到了屋外,“無霜姐姐,小姐醒了!”
無霜一聽拔腿就衝出了凰園,如脫繮的野馬一般喊也喊不住,侯飛凰揉了揉泛痛的眉心,啞聲道,“無霜這是跑什麼?”
“小姐您不知道,昨日侯爺知道您受了傷,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今早離開時還特意囑咐我們,只要小姐醒了就立刻去通知他。”子音一臉激動的看著她,伸手去探的額頭,察覺不發熱了笑意又大了幾分,“小姐你餓不餓?我去廚房找點吃的?”
侯飛凰點點頭,子音便起身端著藥碗離開。
微微側身,想撐著從牀上起來,可手一觸碰到牀板仍舊感覺手心一陣刺痛,侯飛凰秀眉蹙的更深,想起昨日她替朝陽太子擋那一刀的事情也有些頭大,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了,竟然會用自己的手去擋。
手包紮的嚴嚴實實,令她想拿筷子也拿不了,子音端著飯菜進來時,收到消息的東宮流雲也趕來了,他一身朝服風塵僕僕,看樣子剛從宮裡出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見侯飛凰面色紅潤的坐在牀上他也鬆了一口氣,擺擺手,子音擺立刻退了出去。
一時侯飛凰的閨房之內又只剩下二人,侯飛凰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這閨房卻已經不知被他進了多少次,這時有見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免有些不自在。
“侯爺若有事,不妨我們出去說?”
她正想起身,那被包紮的卻被他摁住手腕,人也迅速坐到了她對面,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她那包紮的根本拿不動筷子的手,沉聲道,“你應當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麼。”
他這番說著,那泛著漫天星輝般的鳳眸直視著她的眼睛,不容她逃避。
侯飛凰沒有吭聲,東宮流雲已經警告過自己不要招惹朝陽太子,這一次也算是她不聽勸同朝陽太子出了府,又遇上了這事,一時她竟覺得沒有聽他的話似乎對不起他一般,不敢擡頭看他。
然,東宮流雲看她的眼神始終未移開,見她低下頭不說話了到底還是嘆了口氣,將桌上散著苦味的藥碗端了起來,輕輕吹了口氣,又親自嚐了一口覺得不那麼燙了,才遞到了她的嘴邊。
侯飛凰有些受寵若驚,忙伸著兩隻包紮的如糉子般的手過去接,但手還沒碰藥碗就被他一手壓下,另一隻手拿起一旁的湯匙直接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侯飛凰下意識的張開嘴去接,但這一口下來幾乎是苦的眉心全部蹙在了一起。
擡頭想找什麼東西墊補一下,左手腕卻被他拿藥碗的手猛然撰住,湯匙叮的一聲掉落在藥碗裡,脣瓣忽然傳來一個涼涼的觸感,侯飛凰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下意識的想伸手推開她,另一手也被他握住。
那帶著幾分甘甜的味道令她口中的苦澀消散幾分,好聞的清香味撲鼻而來,他靈巧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與她追逐嬉戲,令她本就紅潤的臉色更紅的像要滴血一般,這一吻持續許久,直到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東宮流雲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
“你這是做什麼!”
“還苦嗎?”鳳目仍舊耀眼,似將所有怒氣壓下,東宮流雲笑的迷人。
侯飛凰咬了咬脣瓣,是已經沒了苦味,卻見東宮流雲又舀了一勺藥送到她嘴邊,她一愣沒有去接,就聽他笑道,“怎麼,要我幫你喝?”
侯飛凰一愣,就見他將那黑色的藥喝了一口整個人也湊了過來,幾乎是整個人誇張的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東宮見她如此呲笑一聲將那藥吞了下去,伸手將她拉下。
“乖乖喝藥,我便不做什麼了。”
侯飛凰仍心有餘悸,卻還是坐了下來,他倒也真的沒有再做什麼,只喂她喝了藥,又喂她吃了飯。
這一頓飯,侯飛凰吃的比以往任何一頓都要多,侯飛凰正打著飽嗝看東宮流雲替自己收拾東西那賞心悅目的畫面,凰園門外言禮的身影卻飛快的跑來。
子月很快衝進來的通報,說是言禮求見。
侯飛凰也不避諱,就這麼當著東宮流雲的面令言禮進來,言禮匆匆忙忙的衝進房間,跪在地上就大喊出了聲。
“二小姐,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夫人吧!”
言禮是柳氏的大丫鬟,一時令侯飛凰也有些疑惑了,“這話怎麼說?誰敢動姨娘?”
“老爺,是老爺說府中有下人舉報夫人虧空賬目,這會兒正在夫人那裡查賬,可不知怎地,多了一本賬目,老爺大發雷霆,正在審問夫人呢,請小姐快去救救我家夫人吧。”
“虧空賬目?”侯飛凰很快反應過來,“這兩日姨娘有沒有見過元婉?”
“元婉小姐?有!昨晚來過一次。”言禮飛快的叫了起來,“二小姐的意思是……”
先是侯青蓮的貓再出來抓了元婉,又是元婉去了柳氏那裡,就令柳氏傳出這樣虧空賬目的事情,侯飛凰實在難以相信此事與她無關,且已經接連兩人,難保接下來不會到自己頭上。
“去看看!”而今之際也只能去看看她想做什麼,看能不能替柳氏找到線索反擊了。
但她剛走了兩步,面前卻突然被一堵肉牆攔住,東宮流雲瞳仁散著不悅看著她包裹起來的兩隻手沉聲道,“你如今都這樣了,不好好歇著還想去湊什麼熱鬧?”
“我……”
“本侯替你去!”他眼中帶著不容易拒絕的強勢,也是頭一次將身份搬出來壓她,侯飛凰再好奇也還是忍了下來,讓言禮帶他及無霜過去了。
心裡有些暖暖的,重生兩世,除了侯老爺及李嬤嬤這麼關心過自己,還沒有旁人。
脣瓣仍有餘溫,想起方纔他那番強勢的舉動,侯飛凰臉一紅正打算叫來子月問問碧絲的下落,院外卻再次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朝陽太子不過一日的時間,臉上竟多了幾分憔悴,侯飛凰隔窗看著院落能看到他立在那裡,等青玄過來通報。
侯飛凰心中有些躊躇,東宮流雲已經警告了她幾次不要招惹朝陽太子,他定不是個省油的燈,可這會兒人都找上門了,她想拒絕似又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子月匆匆進來,“小姐,太子殿下求見。”
侯飛凰猶豫了幾次,才終於在牀沿靠了下來,輕道,“告訴太子,我已經歇下了,改日再來吧。”
“可是小姐,爲何?”子月也是見了侯青蓮這幾日挖空心思的討好朝陽太子的,一時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
侯飛凰並沒有回答,只是覺得聽東宮流雲的話應當不會錯,“你只管去說就是了。”
“二小姐就這麼不想見本太子?”
可子月的身影還沒有出去,那等在外頭有些不耐煩的朝陽太子就直接走了進來,白衣黑髮面如冠玉,澄澈的鳳目帶著幾分自責,“昨日是本太子大意,才令二小姐受傷,本太子也是覺得過意不去,才特意來瞧瞧二小姐,給二小姐帶了一些珍貴的金瘡藥,二小姐是還在怪本太子嗎?”
他這番說著鳳眸也彷彿暗淡了幾分,又期許的等她回答。
人都已經進來了,她也不能再往出趕人,只好笑道,“太子說笑了,怎麼會生太子氣呢,醉仙居也是我侯府的產業,保護太子不周太子不見怪已經是大恩了,我不過累了想歇會兒,太子不要多想。”
朝陽太子聽聞猛的擡頭,欣喜道,“二小姐當真不怪本太子?”
“當真。”
“那本太子便放心了。”朝陽太子脣畔勾起,笑意漸大了幾分,一擺手,青玄便將幾罐名貴的藥在桌上攤了開來。“二小姐還是用本太子帶來的藥吧,好的快些。”
侯飛凰點頭令子月收起來,又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笑道,“太子這是怎麼了?昨夜也沒睡好嗎?”
“這不是擔心二小姐嗎,如今看見二小姐如此精神,本太子也算放心了。”他說著似真的放下了心,長舒了一口氣。
“太子既燃沒睡好,不如早些回去歇著吧。”
朝陽太子這纔剛進來沒多久,就聽她說請他回去歇著的話說了兩次,白玉般的面龐也不禁掛上幾分自嘲,“本太子就這麼惹人厭煩嗎?二小姐不願意看見本太子?”
那如同畫中仙一般的容貌,脣角微微下彎帶幾分委屈,侯飛凰嘴角一抽險些起了雞皮疙瘩,她這是看見了一國太子在衝自己撒嬌嗎?
她正要說話,卻見清泉匆匆的外面跑進來,連通傳也沒有可見卻有急事,他喚了一聲小姐剛要說話見朝陽太子在這兒連忙噤聲,退到了一邊。
朝陽太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笑道,“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本太子的面說嗎?”
清泉有些爲難的看著侯飛凰,深眉緊蹙,那模樣顯然是說此事最好不要爲朝陽太子知道。
“太子,我今日也累了,不如太子也回去歇著吧。”侯飛凰也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下了逐客令不希望他影響自己。
“可本太子不累,若二小姐當真是想歇下,那本太子就在院子裡坐坐,不會打擾二小姐。”他眼神堅定,似下定決心一般就是不肯走。
可看清泉那緊張帶著幾分急切的模樣,侯飛凰也十分好奇他到底要說什麼,只好不管朝陽太子,沉聲道。“清泉,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直說。”
清泉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似有些忌諱朝陽太子丟給了面前的侯飛凰,侯飛凰翻開那冊子一看,臉色登時就有些變了。
這冊子上用正楷毛筆字寫著一些反國的詩詞,還有一些數落當今皇帝的罪狀,以及這現在元京的勢力分佈,這麼一本冊子,若說元京有居心叵測的反賊有那不奇怪,可被清泉拿到侯飛凰也是不解。
清泉只道,“小姐,這是在牆角找到的,方纔我見有人從牆角處過埋了什麼東西,就過去看了一下,找出了這個。”
侯飛凰的臉色有些難看,隨手就將冊子重新遞給他,“你快去找個地方把這冊子燒掉!不要被人看見!”
清泉點頭,飛快的出了房間。
倒是朝陽太子沒有看見那冊子的內容,不免有些好奇,“二小姐,可有本太子能幫的上忙的地方?”
侯飛凰搖搖頭,侯府裡的姨娘小姐接二連三的出事,方纔她還想去瞧瞧柳氏那裡,這會兒就輪到了自己不免也令她正色起元婉,裝的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居然這樣厲害。
“給我進去搜!”
她正打算帶人同去柳氏那裡瞧瞧,凰園門外就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混雜在一起,聽起來足有幾十人的龐大隊伍,侯飛凰在房裡探出頭一看,登時臉色也有些黑了。
“打擾了,這位小姐!”
穿著衙差服飾的男人不顧子月的阻攔直接帶著人馬進了院,爲首的人面色冷然像是頭子,一進來就喊道,“方纔刑場跑了個死刑犯,有目擊的百姓說看見往這宅子裡跑了,得罪小姐,還請見諒!”
他這番說著也不顧面前的人是否同意,那身後跟著的數十名衙差就迅速分散開來往這凰園裡鑽,甚至於連侯飛凰的閨房也不放過。
這樣聲勢浩大的衝進侯府必然是要驚動侯老爺的,而這爲首的男子也不怕,侯飛凰倒也有些懷疑幾人的身份,忙道,“這位大人你這是何意?我不過是個女子,還能窩藏朝廷的逃犯不成,是誰說看見往我這裡跑了?”
那男子眼神清冷,話並不多,“是你這府裡的人說看見往這跑了,本官也是奉皇上旨意辦事,還請小姐體諒!”
那冷冰冰的語氣令人聽著十分不舒服,他也不打算繼續搭理侯飛凰,只看著那一羣搜尋的官兵道,“給我搜,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仔細的搜!”
侯飛凰就這麼盯著那一羣官兵四散開來,在這凰園之中幾乎掘地三尺的搜查,可細看之下她也發現,這哪裡是在找人,連角落裡容不下人的地方都不放過,顯然也是在找什麼東西。
侯飛凰想起方纔清泉拿走的那本冊子,心登時就懸了起來,還好方纔清泉走的及時,若是慢了半刻,怕也是要撞上這一羣人了。
這樣想著她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若今日之事真是元婉安排,她真要好好懷疑她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指使者了,不然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號令的動這樣一羣官兵的。
“這位大人,我能否問問你們在哪當差?”
“我乃大理寺左寺丞武厲。”那爲首的官差迅速達到,將腰牌也掏了出來。
侯飛凰倒是不覺得這人身份會作假,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就剛好這樣巧那死刑犯跑了,於是問道,“敢問大人那死刑犯是今日跑的嗎?”
武厲冷眸之中閃過幾分不耐,但仍舊冷聲答道,“三天前行刑時跑的,今日有人來官府舉證,說是看見那死刑犯在這宅子附近出沒。”
“是誰?”
“這本官就不得而知了,來舉證的人只留了一封信。”武厲語氣已十分不耐煩,見幾十名官差找了這麼一會兒也沒有找到什麼不禁有些沉不住氣,也不想再與侯飛凰廢話,便加快腳步上前一同翻找著。
若這是幾天前跑掉的死刑犯,今日才收到舉證信,侯飛凰倒有些確信是元婉了,侯青蓮被污衊了貓抓人的事自顧不暇,定是在找證據給自己正名,柳氏又無端端的被說虧空賬目也定無暇害她,而侯明溪她這幾日只是回門,昨日裡宇文無憂也來了,聽說又大吵了一架,以她的心智怕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侯飛凰一番思索之下這裡的人也將這凰園翻找的差不多,但見半個時辰過去什麼也沒找出來一羣人的臉色不由得也有些難看。
“打擾了。”左寺丞武厲抱了抱拳,似乎有些不甘心,但這半個時辰幾乎將這整個凰園都翻了過來,他也沒了別的法子。
“無妨,大人辦事,我自當配合。”侯飛凰笑道。
武厲點點頭,也不再說旁的什麼,只帶著一隊人馬原路返回了。
左寺丞只是個六品官,沒見過朝陽太子也理所當然,但朝陽太子這麼被幾人無視了一會兒卻有些不甘,但也看出了幾分端倪,提醒她道,“我看這些個官差不只是來找人的吧?”
侯飛凰頷首,“翻的亂七八糟也不收拾好再走。”
她並不回答朝陽太子的話,倒令朝陽太子更好奇方纔清泉拿走的東西,他這會兒也不直接問,只笑道,“元京還是有趣,本太子不過來了幾日,什麼蹊蹺事都叫本太子遇上了。”
侯飛凰噤聲,喚著子月過來收拾,看東宮流雲還沒回來,仍想去柳氏那裡瞧瞧。
於是帶叫上了無霜預備出凰園往那邊過去,可跟朝陽太子寒暄一會兒他怎麼也不肯離開,侯飛凰沒了法子,只好與他同行。
侯府內的大理石板,布鞋踩在上頭幾乎沒有聲音,但這股寧靜之下,凰園外的荷花池邊,一聲清晰的落水聲還是打破了這寧靜。
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聽見這落水聲侯飛凰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加快腳步衝了過去,一走到那荷花池旁她更是傻眼,被推入荷花池裡的人竟然是受了重傷,這幾日都在凰園內靜養的無雪!岸邊一道白色的身影飛快的跑入了一旁的叢林之中,無霜飛快的跳入水中,將無雪撈了上來。
侯飛凰的臉色黑的嚇人,可到底被朝陽太子拉住,青玄飛快的追上那道白色身影,很快就同那道身影一起進了一旁的小樹林。
“無雪?”侯飛凰上前幾步看著渾身溼透,身上還有著大小傷痕的無雪,這幾日她一直叫青海照顧著她,幾乎是形影不離,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方纔推你的人是誰?”
無雪本來這幾日靜養已經好了許多,可這會兒看著臉色卻仍舊有些蒼白,無霜一邊替她順氣一邊怒聲道,“到底是誰,竟然這樣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竟然在府裡做這害人性命的事情!”
無雪接連咳嗽了幾聲,可都有些說不出話,侯飛凰見她難受的樣子也只好叫無霜先送她回去,待她好些再說旁的。
小樹林中很快再次出現了青玄的身影,朝陽太子見他只有一人回來微微蹙眉,“沒追上?”
青玄搖搖頭,“輕功很好,跑的太快,請太子降罪!”
朝陽太子擺擺手,令他起來,只看著一旁的侯飛凰說道,“是誰竟然這樣恨一個丫頭,要對她下此毒手?”
侯飛凰沒有回答,今日若是她沒有同朝陽太子來此,怕是無雪就要溺斃在這荷花池中了,這樣一想她臉色又拉下來幾分,她本還打算等這府中的其他人再蹦達一些時日,待到合適的時機再出手。
宇文無憂和侯明溪亦是如此,留久一些也好叫她前世的怨氣出的舒服,可如今發生的這一切,似乎已經等不到她今生的復仇了,這暗中操控之人,每一次都是想將她往死裡整。
侯飛凰的眼中也逐漸斂了陰霾,侯府裡她不瞭解或是瞭解不深的人還有幾個,她若再不出手,恐怕怎麼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了。
“太子殿下,能否請您幫我個小忙?”
朝陽太子回頭,鳳目帶著幾分茫然,“二小姐請說。”
侯飛凰眼中泛起笑意,不管元婉是敵是友,這一次,她絕不放過。
侯青蓮正在蓮花裡喝茶,臉色陰霾的有些嚇人,自從那白貓抓了元婉以後,碧絲就沒了下落,侯老爺也不願意見她,儼然認爲那貓是她故意放出去抓的元婉,一想到這事她又是長嘆一口氣。
“小姐,二小姐來了!”流月在門外喊道。
侯青蓮猶豫了一下,還沒等她應聲,侯飛凰已經推開流月徑自走了進來,青衣素雅,面上掛著淡淡客套的笑容,侯青蓮秀眉微蹙,不悅道,“妹妹是忘了侯府裡的規矩嗎?怎麼這樣急躁?”
侯飛凰也不理她,直接在她面前坐下,“大姐,我今日來找你是爲了元婉的事。”
侯青蓮聽到這個名字也是下意識的臉色拉下來幾分,“你說。”
“大姐,我問你,那白貓是不是你放出來抓元婉的?”
侯青蓮搖頭,“不是,我問過了流月,碧絲雖然偷偷養著,但一直是關在柴房裡的,從來也沒有跑出來過。若說單單是貓跑倒也罷了,如今我連碧絲也找不到,爹也不會信。”
侯飛凰打量她神色,她目光純淨看不出幾分說謊的痕跡,很快道,“那大姐,我們可要小心元婉了,方纔柳姨娘那裡傳來有人揭發她虧空府中賬目的事情,爹已經帶人過去查了,還有方纔我院子裡,無雪被人推到荷花池裡險些溺斃,還在我院子裡丟了一本反國的冊子,來了幾十個衙差搜查。”
“你是說是她自己?”侯青蓮的秀眉皺的更深,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見元婉總是一副可憐的模樣,她並沒有細想。
“柳姨娘若是出事這後院掌事之人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來,而我若因爲那本冊子被衙差發現恐怕我都要住到衙門裡去了,而大姐也被爹以爲謀害自家姐妹,這樣細想下來,這府裡最受益的是誰,相信大姐比我清楚。”
她並不隱瞞自己院子裡那本反國的冊子的事,如今要取得侯青蓮的事情也只有坦白了,元婉實力到底如何她不清楚,而今她瞭解的侯青蓮至少是自己能對付的,最好的辦法還是先與府中人結盟,先將元婉拉下來再說。
侯青蓮一愣,她是趙氏房中的人,侯飛凰是大房的,柳氏若也被拉下馬,那唯一剩下的唯有葉氏了。
“你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侯飛凰頷首,“大姐,雖然往日你我關係並不好,可這一次,她是生生的想害死我們,你若再這麼坐以待斃,下一次她對付你的手段,還不知道是什麼。”
“可若說是元婉,也沒有任何證據啊。”侯青蓮打量她的神色,仍舊在試探她。
“我是沒有證據,但大姐,有句話叫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何況元婉絕對不是無辜的!”
侯青蓮有些心動了,她雖然裝著面上沉靜,可侯飛凰一番話早已將她的怒火勾起,登時覺得元婉留不得,雖然往日也不待見侯飛凰,可她說的也對,不清楚元婉的實力,她一人單打獨鬥難免會有難處,若是對付元婉時能有落井下石的機會她定也不會放過侯飛凰。
於是她轉身看向侯飛凰,“你想怎麼做?”
侯飛凰聽她這麼問,便知道她已經動心了,屏退幾個丫頭在門外看守,便在這屋內與她商議了起來。
再說柳氏,一大早的就看見侯臉色陰沉的進來,說自己虧空了賬目,查了這麼一會兒她已經欲哭無淚,她管著府中的賬目偶爾是會偷偷的勻出一些給自家女兒置辦衣服,可從來也沒有虧空過挪出去的說法,但看著那一本厚厚的冊子從房裡找出來時,她臉登時黑了。
侯老爺的臉色發黑,元婉在一旁攙扶著細聲安撫他,令柳氏的臉色更難看。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侯老爺隨口翻看了一下那冊子便怒火滔天,一個婦道人家,他料想再怎麼虧空那數額應當也不會太大,可看到那上頭的賬目以後,他真恨不得當即殺了面前的女人。
“老爺,我真的沒有,這賬本不是我的。”柳氏欲哭無淚,那賬本上的字跡都刻意模仿她,侯老爺不信自己也不是沒有道理。
“爹消消氣,再仔細看看吧。”元婉細聲細氣的在侯老爺身邊勸道,那副怯怯的模樣令柳氏看的就煩。
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老爺,若是你不信妾身,就將妾身管賬以來所有的賬目一起拿過來,比對一下便知了。”
侯老爺早就想到這茬,只是沒有知會她,管家李福海很快從後院將找到的賬本一起歸納了起來,堆在面前的案桌之上,同侯老爺一起清查。
待一個時辰過後,這所有的賬本侯老爺幾乎也都掃了一遍,可這些賬本上面記載的賬目確確實實的玉自己看到的有出入,他也不說話,直接將賬本摔在了柳氏的腳邊。
柳氏察覺不好,立刻蹲下去將賬本撿了起來,這隨手一翻令她眼前幾乎都要暈過去。
一些給府裡置辦物件,或是小姐們置辦衣裳的賬務處,那寫著數額與她用掉的數額顯然差距太大,侯老爺是做這個生意的該是多少錢他再清楚不過,於是一看這記載的數目,臉當即就黑了。
“你告訴我,這就是沒有問題的賬本?”茶杯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柳氏身後的言貌嚇得當即跪了下來。
柳氏也沒了主意,這樣周密的陷害令她無法辯解,當真是狠毒,只是一壁解釋著,一壁看著門外言禮去請侯飛凰的身影怎麼還沒來。
然,沒等來侯飛凰,卻等來了東宮流雲。
東宮流雲進來時,這裡的人跪了一地,侯老爺的臉色難看的嚇人,他也不退,白玉般的臉龐掛著淡淡笑意,“伯父,這是怎麼了?”
到底還是太平侯,侯老爺再生氣也得給著幾分面子,只道,“家務事罷了,讓侯爺見笑了。”
東宮流雲也不說什麼,上前幾步將地上的賬本撿起來掃了一眼,似無意般的說道,“侯府如此財大氣粗,連置辦幾件衣服也要用去十幾萬兩嗎?”
侯老爺聽得這話臉色更是難看,倒是一邊的元婉怯怯的答道,“爹正在查府裡的賬目呢。”
“哦?這麼說來,是這位夫人虧空賬目了?”
柳氏一驚,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動飛快的嚎了起來,“妾身絕對沒有啊,這些賬目老爺當時也是有過目的,妾身怎麼可能會虧空呢!”
“我信任你,一直也未細查過,誰曉得你竟會動了這樣的心思!”侯老爺沉聲道。
“我當真是冤枉死了!”柳氏嚎哭的聲音沒停,可解釋了半天侯老爺不信,這會兒也想不到別的說辭了。
倒是東宮流雲將地上的賬本翻看了幾冊,才笑道,“伯父每月給家中的開支都這麼多嗎?”
“我不管賬,這些銀子都是從鋪子裡收來直接放在賬房的。”侯老爺應道,“原本也是請了先生的,可這幾日先生回去探親。”
東宮流雲點點頭,“可是伯父,你來看這些賬目,這許多條名目下方記著多出來的一些支出,這一本賬本上這多出來的銀兩少說也有百萬兩,少掉的銀子賬房先生是當真沒有察覺嗎?”
侯老爺一愣,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可那賬房跟著我多年,應當不會做這樣的事。”
“老爺,我也嫁給您這麼多年,您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柳氏淚眼婆娑的喊道。
“這好辦,伯父若是得空,可以去自家鋪子裡將最近一個月的賬本收上來,只要仔細比對一番,夫人的賬目上有沒有出入就顯而易見了。”
侯老爺忙得腳不沾地的人哪有這個閒工夫,何況侯府的家產衆多,全都把賬本收上來怕是這屋子都堆不下,於是眉頭也不禁皺了皺。
“伯父只需記得這一個月在哪家鋪子裡收過賬,把收過的賬本拿來便可,若是覺得麻煩,二小姐如今不是在鋪子裡幫忙嗎,不如請她幫著比對比對。”
東宮流雲笑道,“反正伯父遲早也是要教二小姐識賬的,早些接觸也未免不是好事。”
柳氏也飛快的叫了起來,“是啊老爺,妾身問心無愧,只管叫二小姐來對賬,妾身定全力配合!”
柳氏明白賬目就算有差池頂多也就是個幾千兩的空隙,大不了她用自己的嫁妝填上去也就罷了,侯飛凰來查怎麼也好過侯老爺的人。
侯老爺猶豫了一下,一旁的元婉卻柔柔開口,“是啊爹,我這幾日見飛凰與柳姨娘也走得近,想必關係好也定會盡全力替姨娘好好查清楚這個賬目呢,爹可以放心了。”
這看似勸慰的話,卻句句都在影射侯飛凰與柳氏的關係好,由她來查有些不公平。
侯老爺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一時也有些猶豫,東宮流雲掃了一眼元婉,看她那副怯懦說話又句句凌厲的模樣,冷冷笑了一聲,“這是侯老爺新認下的大小姐?”
侯老爺點頭,“元婉,給侯爺見禮。”
元婉微微福身,一雙水眸楚楚可憐的看過去,淡妝拂面,紫色的錦緞袍子,穿的不是十分華麗,可也有幾分大家小姐的樣子了。
“大小姐果真不一般,這樣妒恨自家的妹妹和姨娘,本侯真是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