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老的離開沒有給玉屏亦或是江興縣造成什么影響,因為同他親近的也只柴衍峰舒錦夫妻等少數幾人,熟識的也就是聞香閣的吳掌柜的一干人等。
陸永久也就是九哥,果然在雍老離開后不久也被放了回來。九哥這次被暗算,心里憋屈自不必說,既然能夠出來,又讓陸永成打點好了劉縣尉以及縣令,榮文山又疏遠了穆興慶,于是兩方自然要有一番好斗。穆興慶至此開始處于絕對劣勢,相信要不了多久,江興縣范圍內只剩下陸永久一方勢力了。
這其中,有沒有雍老的出力舒錦不清楚,當然,這個暫時也同舒錦無關。
中元節早已過去;過去三年,因為柴衍峰雙腿不便,所以他已經好久沒有參加祭祖;如今分了家,又因為雍老在的緣故,舒錦夫婦更是沒有回村參與祭祀一類的事兒。
此時距離仲秋僅余七八天,雍老走后這些天,舒錦跟柴衍峰已經處理好了新買的江興縣城附近的田莊的事務,此刻二人正在江興縣城內閑逛,打算挑些仲秋禮物然后便雇車回久未回去的山寧村。
“大伯跟大伯母說過衍達這幾天也就回來了。”柴衍峰一邊看著兩邊攤販擺設的物品,一邊跟舒錦閑聊著。
“恩,聽說你們兩個打小就感情甚篤,我倒想認識認識呢。”舒錦也隨意的答,不光看著路旁的攤位,精神力也隨意的掃過路過的店鋪里面,看看有沒有什么感興趣的貨物。
“衍達憨厚爽快,小時候就同我玩兒的來。這些年我受傷,他沒少關照我,所以咱們要送大伯家的禮物,總是要厚些的。”柴衍峰說著,因為上一次的事情,柴衍峰看出舒錦對大伯家有點意見。怕她不高興,就多說了幾句。
“恩,我明白,聽你的就是了。”舒錦也明白他的意思。這些禮物送得多少她其實并不是很在意,有意見歸有意見,但是人活一世,總不能只過自己的日子誰也不來往吧?目前除了雍老,舒錦認識的也就柴衍峰這邊的親戚和山寧村的村民。她還不至于這樣就記仇。
“對了,祥符嬸子家這幾日也要辦喜事了,咱們也該備上一份禮的。”
“恩,祥符嬸子人不錯,她嫁女兒,咱們也該表示下的,我打算選兩匹好布,這樣不算失禮吧?”
“這怎么會失禮,呵呵,如今村里有幾人能送出兩匹好布料子的啊。”
“那就成。”
兩人正走著聊著。突然聽到后邊有人喊。
“柴夫人?柴先生?”
柴姓不少,可是在縣城還是不多見的。兩人聞聲停住,回頭看,只見遠遠的一人揮手,然后疾步走過來。
“卓大夫?”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三七堂負責收藥的卓顯。
“真是你們!”卓顯見沒喊錯人,笑著道,走到近處,客氣的跟二人見禮,舒錦二人回了個禮。他才開口。
三人客氣了幾句,柴衍峰問:
“卓大夫叫住我二人,可是有事?”
“實不相瞞,自從上次一別。之后在下碰見一位好友,我那好友聽聞二位在一品閣的事跡,便有事想要同二位相商。可惜,當時二位已經離開,我們也不知二位身處何地,所以就沒得機會。此次終于再次碰上,真是難得的緣分。不知,二位如今可有空,容我引薦好友給二位認識?”
跟一品閣的比試有關?舒錦聞言一愣,看著卓顯,想著他說的好友,莫非是那日在雅間中,名叫“謙思”的男子?他找自己會是什么事?
不過,不管怎樣,只是見一面而已,不耽誤什么事。
于是,一行三人改了道兒,直奔一品閣而去……
風吹過夕陽下的古街道,帶來塵世中的煙火味兒;余暉遍染,舒錦推著輪椅前進的倒影斜斜的落在身后,她勾著唇角,同柴衍峰說笑著繼續挑選著要購買的東西。另一頭,一品閣三樓的雅間里,卓氏兄弟以及表字謙思,實名為李恒成的男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就這樣?”卓顯最年輕,倒是忍不住先開了口。濃密的眉毛皺起,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倒是有些不可置信。
卓通看著自己的弟弟,同李恒成相視一眼,笑了:
“不然,還能如何?亮出身份嚇唬人嗎?”
“呃……”
又是靜了一靜,卓通搖了搖頭,笑著對李恒成道:
“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謙思,竟也有碰壁的時候。”
李恒成端起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口,笑了笑:
“確實不簡單,不過,反正沒損失不是?”
話是這么說,不過三人心中還是有些許震撼的。那個“柴夫人”,真是與眾不同。
李恒成自上次見過舒錦同羅師傅比試,就動了心思想要讓舒錦來一品閣,但舒錦當時拒絕了,他碰巧家中也有事,兩天后便離開了江興縣,回了趟家。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打他自家中回來,半個月來,一品閣中每每還會流傳當日的事件,甚至有些參與過當日比試的人還會對當日舒錦所做的面食念念不忘。
一品閣自那之后,也確實由羅師傅研究出了幾道新的面食出來,可惜,即便是達到了神似,味道相近,依舊不是那天的味道。這才讓李恒成又想起了那個“柴夫人”。
大演朝休養生息過后安定數年,人們對于衣食住行的要求也愈來愈多;這從他在一個小小的江興縣開的酒樓就每日賓客盈門就能看得出來。一品閣開張的本意確實是為了賺錢,給自己攢下更多資本,但是,他卻并非唯利是圖的商人,否則早先便不會任由舒錦離開。
但是,生長在長都,李恒成比他人更明白“行情”。
其實,大演朝近些年,上到皇親國戚,下至貧民百姓中都漸漸開始流行一種新的擇女標準:凡女子,樣貌女紅都不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廚藝。
也許,在江興這樣的地方暫時還不那么明顯,可是在國都長都,只會一手精致女紅,會琴棋書畫,或是有一副美麗樣貌的女子也不算多稀奇,不善廚藝那依然是難找婆家的;哪怕是官家女子,也要能夠洗手作羹湯才行。
甚至有時官員相交宴請時,府中廚子做出的菜肴,都能影響到來客對主家的觀感。可見廚藝的重要。
然而,善廚者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尋。
大演朝動蕩多年,直到近十年才漸漸安定,民眾生活也才開始富足,若想做熟吃食不難,可是想做出美味來,卻不是誰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