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早亡得孩子燒幾件衣服,本來這事也無可厚非,偏偏他們二人臉上沒有傷心的神色,見了自己卻跟見了鬼一樣,兩人莫名的都是一臉的心虛!
柴越心下就起疑,隨口道,讓他們別太傷心。
結果葉氏卻口口聲聲說,她家峰兒好好的。
柴越見葉氏不像是糊涂的樣子,待走近了,不小心掃到盆中未燒盡的衣物,他心里就是一驚。
那料子絕對不是柴熊家孩子穿的起的!
柴越當場就問:既然你說孩子好好的,那你們燒的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柴越問過,也干脆不等他們回答,就沖到了屋里。床上果然躺著個跟柴衍峰差不多大的孩子,五官卻俊逸的多。柴熊葉氏堅持說,這就是他們家衍峰。
柴越氣的當場就開罵,他還沒老眼昏花呢,不至于幾個時辰前才看過的孩子就忘記了長相,這分明不是柴熊家的衍峰!他罵柴熊葉氏豬油蒙了心,自家孩子走了,竟然拐了旁人家的孩子來!
柴越罵完了就要把孩子抱走。
葉氏柴熊見狀,卻雙雙給柴越跪下,求他把孩子留下,并聲稱這孩子是沒人要的,不是他們拐的。
原來兩人在自家孩子走了之后,傷心不已,可也只能在城外找了個地方將孩子埋了,然后回城里想和柴越匯合。那是他們頭一個孩兒,葉氏傷心不已,一路上哭的是肝腸寸斷。就在這時,兩人碰到了一個同自己兒子年紀相當,周圍卻沒有大人跟隨的孩子。
葉氏剛喪子,見了跟自己孩子相當的孩子,沖過去抱著那孩子就哭,那孩子被她嚇得也直哭,最后,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孩子哭到睡著。
葉氏又看這孩子長得漂亮。又沒人跟著,當下就心一橫,要把孩子抱回家。柴熊起初不同意,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擰過葉氏。兩人就這樣偷偷摸摸的把這孩子帶回了山寧村的家中。
兩人到了家里。又開始擔心,就怕有人來再把孩子領走了。于是葉氏一咬牙,干脆把孩子的衣服從里到外都換過,換上自己兒子柴衍峰的衣物,然后把那孩子的那一身衣物剪成碎布全扔火盆里燒了。
但那孩子還貼身帶著一塊玉牌卻讓柴熊夫婦倆犯了難。
人都道黃金有價。玉無價。葉氏跟柴熊再沒眼力界也知道這塊玉牌定然值不少錢。砸了吧,舍不得;賣了?他們不敢,更舍不得扔。最后柴熊只好拿了玉牌鎖進箱子里。然后,葉氏跟柴熊對外就說兒子病了,讓柴衍峰呆在家里足足大半年,之后才又帶他出門。
小孩子長得本來就快,葉氏刁鉆,柴熊窩囊,兩人跟村人來往又不太多,也沒有人仔細看過他們家孩子的模樣。即便是看過。時間久了,也早就忘了他們家的孩子長得什么模樣了。
于是,當柴衍峰再出現在人前的時候,人們除了覺得柴熊家的兒子越長越好看外,也沒人多想。
“我在那天之后連著好些日子都來縣里。想看看是否有人家尋找失散的孩子。可是,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消息。柴熊他們又一再的苦苦相求。我心一軟,就想著,既然是沒人找你,那就任由他們養著吧。想不到,這一養就養了十九年……”
最后。柴越如此說道。
“當日我身邊,真的沒有旁人跟隨嗎?”柴衍峰聽過了柴越的敘述,半晌后問道。
他問的是柴熊。
柴熊抬眼看了看他,動了動嘴。卻沒說出什么來。倒是葉氏抬起臉,恨恨的道:“沒有!別說的好像我拐了你來養似的,你當年也根本就是個沒人要的!要沒我,你指不定死在哪里呢!”
葉氏這幾句說完,直接把旁人剛剛升起來的,對她當年喪子的那點同情心扼殺殆盡了……
柴越當下就一拍桌子。道:
“你們隨便抱了旁人的孩子就跑還有理了是嗎?你怎知當年不是因為失了孩子,另外一對父母傷心之下遠走他鄉了呢!”
柴鷹聽了整個故事,愣了半晌,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喃喃的道:
“既然是把他當做峰兒抱了回來養,你們怎地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呢?!?
柴鷹這一句,可說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也偷聽出來了,葉氏當年抱走柴衍峰,就是想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的替代品,可是,在柴鷹的印象里,她卻待柴衍峰一點都不好。
若是葉氏他們對柴衍峰稍微好一點,何至于弄到今天的田地呢?
柴衍峰也很難過。自己雖然不是葉氏親生,可打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叫這個女人娘。從小到大,總想著要討她喜歡,可是,她卻從不肯好好待自己。卻原來,她只是一時把自己當做了替代品,從來沒真的把自己當兒子。
如果不是太失望,他也許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憑什么對他好!他又不是我的兒!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我那個早夭的孩子!明明都是一樣的孩子,他就活得好好的,我的孩子怎么就沒了呢?我一看到她,就想起我的兒子,我就恨!我就是看不得他好!巴不得他早點死了!”
葉氏想著,反正真相大家都知道了,如今也不必裝了,干脆的就說出了心里話,不遮不掩的就把她心里扭曲的那一面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方才還覺得她可憐的柴鷹當下氣的立起了眉毛。果然,可憐之人就特么又可恨之處!
柴越罵了葉氏一句,轉而對柴衍峰道:
“當年我瞞著真相,一是可憐他們夫婦倆,二也是實在沒找到你的親人。不管怎樣,在柴熊家,你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雖說這些年他們待你不夠好,但好歹也把你養大了,沒讓你餓死凍死。所以,我希望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就算日后你真的尋到了根,也別為難他們兩人?!?
聽了柴越的話,舒錦心想:“是啊,確實沒餓死凍死,但是如果我再來的晚一點就不好說了?!辈贿^,這話她當然不至于當眾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