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視線再次清晰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果然又是這樣,我心裡默默想到,卻沒有那麼驚訝。
這是個神奇又詭異的夜晚,在此時碰到任何事情,我都不會驚訝。因爲,它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捏著手中的雞血石,我嘴角輕揚。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那就讓它發生吧。
說來奇怪,這塊雞血石摸著有真實的感覺,似乎不像是那種虛幻的東西。我想,它大概就是所謂的那種花費某些代價,來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吧。
將雞血石收入兜裡,我接著向前走去。
往日裡不是多長的街道,卻像是無窮無盡般,我怎麼走也走不到頭。
“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在這寂寥的街道上,顯得更加明顯。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響,連貓叫聲都沒有。
這樣的氣氛讓我不太舒服,有種心裡慌慌的感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忽然聽見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叫賣著:“賣胭脂了,賣胭脂。只要塗抹上我的胭脂,馬上就能變的無比美麗。”
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我看到有個老婆婆,正蹲在街角。她的面前擺著個竹籃,籃子裡放著些木質盒子。
想必盒子裡面所盛放的,便是老婆婆所說的胭脂吧。
只是這個老婆婆實在醜陋的很,皺紋佈滿額頭,皺巴巴的臉上幾乎沒有多餘的肉。而更不堪的是她的雙眼,眼窩深深凹陷,看起來更像是兩個黑窟洞。
我沒有理會老婆婆的叫賣,而且自己一個男人,也用不上胭脂這種東西。
有個白衣女子出現在我眼前,她就在某個角落走出來,徑直地走到老婆婆面前。
“這胭脂怎麼賣,我要買一盒。”女子柔聲說,但目光卻頂著胭脂盒不放。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子,到底是什麼用意呢?難道,她是真的想買這個老婆婆的胭脂?我腦子裡充滿疑惑。
有了酒店的經歷之後,我逐漸明白,這裡出現的每個人物,都不是無緣無故的。每樣事物的存在,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想到這裡,我仔細的觀察著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急於走上前去。
“姑娘,你看看我的胭脂,保證讓你塗抹之後,變的更加美麗。”老婆婆打開胭脂盒,露出白粉狀的胭脂,充滿誘惑的說到。
美麗,這個詞對於女人來說,擁有巨大的殺傷力。幾乎沒有女人能阻擋,美麗的誘惑。
那個白衣女子從側臉看起來,也算是賞心悅目的了。可是聽完這話之後,她的手還是忍不住伸向胭脂盒。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幅無比恐怖的畫面。
有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子,在塗抹完胭脂之後,變的無比美麗。可是等她卸去胭脂妝的時候,卻將整個臉皮都卸去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臉。
那張沒有面皮的臉,彷彿就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感到驚悚不已。
等我回過神來,那個白衣女子已經將胭脂拿到手中,正愛不釋手的觀看著。
聯想到那副畫面,我想到了前因後果。於是,不禁開口阻攔到:“不要用那種胭脂。”
“爲什麼呢?”白衣女子側頭向我看過來,她的臉上帶著詢問的表情。
這時我纔看清她的正臉,模樣清秀,只是嘴角的那點美人痣,卻平添了抹魅惑。
我吶吶呆在原地,說不出理由來。總不能直白地告訴白衣女子,這是我腦海所想吧。
低下頭去,白衣女子繼續把玩著胭脂盒。她的素手上沾染了些胭脂,似乎想要往臉上抹去。
老婆婆陰陰
地看著我,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可從我的視線裡卻發現,低著頭的白衣女子,嘴角似乎有抹不易覺察的微笑。
我猛地明白了什麼,這裡的人事,怎麼會那麼簡單呢。它們那個不是奸詐絕頂的存在,對於這點,去過冥界的我深有體會。
在它們身上,有種迫於生存而生成的狡詐。
白衣女子忽然將整個胭脂盒倒在老婆婆臉上,只見老婆婆痛苦的哀嚎著,臉被融化了般,變的扭曲不堪。
對於這些,我早有所預料,心裡沒有半點驚訝。
老婆婆消失了,原地只剩下那隻竹籃。
“恭喜你,平復了我殺戮的慾望,現在你可以繼續活下去了。”白衣女子起身拍拍手說到,她的眼裡暗藏著抹深紅。至於那隻胭脂盒,被她隨手扔到了旁邊。
我默默聽著她的話,卻沒有作答。這裡的事物太奇怪,還是先看清情況再說,我如此想到。
“酒老鬼的酒鬼石怎麼會在你這裡?”白衣女子閃現到我眼前說,她的手摸在我的衣兜上。而兜裡裝的,就是那顆雞血石。
我平靜的答到:“這是我經過考驗,用雞尾酒換來的獎勵。”經歷過酒店奇遇之後的我,逐漸明白了這裡的規矩。只要你肯付出代價,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如果你堅守著自我,也不會有鬼物強逼你做什麼。
大部分鬼物所使用的招數,就是誘惑著你,讓你踏上不歸路。
聽完我的話,白衣女子附到我耳邊,輕輕呵氣,挑逗的說:“不如我用東西與你換,如何?”
我搖了搖頭,微笑著退後幾步。
白衣女子也沒有強求,而是神秘的說到:“那我也要給你個考驗了,如果經受不了,你的所有就屬於我了。”
不容我分辯,白衣女子衣袖輕揚,我面前的景物再次變化。
我看到了什麼?面前是個紅燈綠酒的古樓,門前有幾個妝容豔麗的女人正招手迎客,而古樓門牌上寫著“怡紅院”三個大字。
“小哥,進來喝酒嘛。”幾個妓女般的女人拉著我的胳膊說。
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青樓?我滿心疑惑。
那個女人給我的考驗到底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品質?還是其它的品性。我不敢確定,不過既然是考驗,躲也躲不過,還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對。
進入青樓之中,就有古裝女子拉我入席,還來不及解釋,就上了酒菜。
縱觀這熱鬧非凡的風月場所,我苦笑了聲。若是她們得知我身上沒有金銀,又會如何。畢竟婊子無情這句話,可不是空穴來風。
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坐在原位,到時候若有變故,也好趁機脫身。
“小哥,來喝酒啊。”“就是啊,怎麼不說話,怕幾個姐姐吃了你不成。”......幾個女子拉扯著我,口中嬌媚的說到。
可我卻沒有那個心情,現在的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通過那個白衣女子所說的“考驗”。
“我說,她可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忍心她承受這種痛苦?”
“那又怎樣,只要你給我乖乖的消失掉,她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正在我思考之際,爭吵聲打斷了我的思路。
擡頭看去,我不禁驚訝的說到:“易琦,晴?”
沒錯,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易琦和晴。他倆對面那個白衣女子,不正是我剛剛所見?
易琦很意外的樣子說到:“明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很顯然,他也沒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裡。
我擡頭暗中看向白衣女子的方向,苦笑著說:“這是對我的考
驗啊。”
易琦快步來到我面前,想要拉住我的手。他看著白衣女子,口中說到:“自己的女兒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心情去考驗。明哥,跟我們走。不要再理會這無情無義的女人。”
可是易琦的手還沒有挨著我,就被彈開了。白衣女子衣袖揮舞,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將我和易琦隔絕開來。她冷靜的說:“沒有經過考驗,他就不能走。”
受到阻攔的易琦顯得很暴躁,他隨手拿起椅子,瘋狂地摔打著,在他口中還叫罵著:“瘋女人,自己的女兒都快死了,還有心情在這兒玩什麼把戲。”
青樓裡面其它的客人都因這個舉動而呆愣住了,而晴也是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裡。
在瘋狂地砸東西聲中,我聽見了細微的“咯吱咯吱”聲。低頭看去,幾個面目鐵青的青樓女人手中,有長長的指甲長出。她們長出的指甲,似乎隨時要把易琦撕碎似的。
她們的表現,驗證了我的猜想。幸虧我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不然後果堪憂。
不過易琦所說的“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心中涌起種奇怪的念頭,那就是,這個白衣女人就是葉巫師提到過的前任巫師。
結合種種表現看來,這種可能性很大。
白衣女子似乎不在乎易琦的舉動,她揮揮衣袖之間,所有的事物又恢復到原樣。易琦所做的,都成了無用功。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白衣女子冷冷的說。
易琦也摔累了,靠在桌子上,氣喘吁吁地說:“我偏不走,除非你將晴給治好。”
白衣女子嘲諷的說到:“隨你的便,等日出時分,你就變成我們一份子吧。”說完,她擡腿向樓上走去。
易琦站起身來,口中不客氣的罵到:“就沒見過你這麼沒人性的女人,你以爲我不知道,當年要不是你狠心將晴的心挖去,做什麼鬼詛咒,她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下場。”
愛憐的看了眼晴之後,易琦繼續說到:“虎毒不食子,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孽。你們上代的恩怨,關我們這代什麼事,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說著說著,他的眼裡留下了眼淚。晴聽到傷心處,也留下了眼淚。
白衣女子的眼睛變的血紅,她兇戾的說到:“我爲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因爲你們這些臭男人。你們男人,有那個是好東西。”她掏出顆人頭扔到地上說:“就像他一樣,死了也要算計我。最後變成什麼東西,我呸。”
我定睛看去,居然是霍林的人頭。剎那間,我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附身霍林的那個降頭,前身就是晴的父親。而白衣女子,就是被封印到冥界的前任巫師,也就是晴的母親。
想通了這些的我,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世代的恩怨,形成了解不開的結。
“他是他,你不要以爲所有人都這樣,我就願意爲晴付出一切。”易琦毫不避讓的說。
白衣女子閃現到易琦身前,語氣陰森的問:“真的願意付出一切嗎?那麼,付出你的生命呢?”
“還在看什麼,趕緊走吧。”有兩隻小手抓住我說。
不知道什麼時候,婷婷和仔仔也來到了這裡,他們倆拉住我的手,向門外跑去。
趁鬼物們還沒回過神,我們已經跑到了門外。
等他們追上來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帶著我逃到了大街上。對面屋子的門上有面鏡子,月光通過鏡子反射到我們所站的地方。
接著,我們的身影就慢慢消失了。
等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們正站在古家鎮的大街上,周圍是熟悉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