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這個故事,與其說是一個鬼故事,倒不如說是一個惡作劇。雖然,是一個處處透出詭異的惡作劇。
04年的時候,我的酒吧已經開了整整一年,在本地也算有了一些小名氣。在幾周前,我還興致勃勃地特意來了次“紫調酒吧”一週年聚餐,搞得還真有點領導派頭。
事實上這一年雖然有些波折,但總體來說還是順利的。
這樣想著,心裡有一些小得意。剛剛給自己調了杯酒,還沒來得及喝,就聽見幾個嘰嘰喳喳的聲音,其中一個年輕的女聲:“明哥哥,點五杯“紅玫瑰”?!?
擡頭一看,是附近中學的幾個高中生,三個女生一個男生。說話的小姑娘扎著小馬尾,經常和旁邊的那個叫周訓的男生來我們酒吧,叫做小薰。還有兩個女生倒不經常見,不過倒是記得分別叫做玲玲和安貝。
說實話,我的記憶還算不錯的,記人名比較準,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不過由於某些原因,我一直對“周”這個姓有些心理疙瘩。
這幾天小代請了半個月的假,說是老家親戚過世了。所以,我這個半調子調酒師只能暫時親自動手,兼職調酒師。
“紅玫瑰”是種很普通很便宜的雞尾酒,葡萄紅酒兌點威士忌,味道爲涼性,加之看起來比較紅,顏色有些像鮮血,所以又有“血色女伯爵”之稱,比較受女性尤其是小女生的喜愛。
我調好了酒,笑著將酒盤遞給小薰。小薰接過盤子,和另外幾人去了一個燈光較暗的角落。
年輕人就是比較熱鬧,小薰一夥人剛坐下就開始嘰嘰喳喳,聊著一些學校的問題。也不遮掩聲音,我坐在吧檯都能聽見一些。
我笑了笑,沒有多管他們。加上午夜六七點鐘到十一點鐘酒吧比較忙,人來人往不斷,所以我很快將他們幾個忽略了。
到了十二點時分,這個時間段基本來的都是散客,酒吧比較清閒。
我招呼過來服務員阿莓,讓她在吧檯幫忙著看。自己則調了杯酒,端到一個高臺,悠閒地品嚐著。
阿莓是一個比較有趣的服務員,長著娃娃臉,有點可愛的感覺。也看得出小代對她有好感,教給了她一些調酒的基本知識。所以,偶爾我也會讓她暫時充當調酒師。
“明哥哥,有興趣做一下主持人兼見證人嗎?”身邊響起小薰的聲音。
我扭頭看著她,有些疑惑。像這種高中生一般在十一點之前應該都回家了,怎麼今天逗留如此之晚?
小薰說明到:“馬上就要零點了,我們準備玩一個叫做“盤中仙”的靈異遊戲,需要一個見證人。”
我雖然沒玩過這種遊戲,但也挺感興趣,再說現在也蠻悠閒。略一思量,就答應下來。
“盤中仙”是在桌面上擺一個盤子,盤子裡放著一個
她們自帶的金屬勺子,看起來有點像司南。她們每個人將各自杯子裡的一滴酒倒入勺子裡,替代鮮血。勺子下墊著一張寫滿數字的紙。並且參與者每個人的手指都觸碰到盤子,以使盤子有所移動。
我要做的,是在零點時分宣佈儀式開始,在每一個問題回答結束的時候轉動勺子,和在結束時宣佈遊戲結束。不過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讓酒撒出勺子,否則儀式將無法結束。
零點的時分,我裝模作樣的宣佈到“儀式開始,請盤中仙。”然後和小薰幾人站著默唸到:“請盤中仙,入我之盤。請盤中仙,答我所問……”
這樣連著唸叨很多遍,小薰打斷到:“大家可以開始提問了,玲玲,你先來?!?
酒吧其他一些人倒沒怎麼注意這邊,附近的幾個人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帶些靈異的遊戲。
我轉動起勺子,冰冷的金屬讓手指有一種異樣的觸感。
玲玲手指摸著盤子邊緣,閉眼默唸了一句,然後睜開眼看著勺子轉動。
勺子越轉越慢,最後勺柄停留在一個“17”的數字上面。
玲玲有些驚訝的張大小嘴,說了一句:“還真準??!”
周訓問到:“能說一下你剛剛問了什麼問題?”
玲玲答:“我問的我的年齡?!?
周訓“哦”了一聲,然後讓小薰接著玩遊戲。
我撥動勺柄,讓勺子轉動起來。
小薰依樣默唸完問題,盯著勺子。
勺子在盤子內搖擺著,勺柄最終停留在“38”上面。
小薰低聲說到:“雙號爲“否”,我知道答案了。”
周訓又想發問,小薰冷冷的看著他說:“我問的是你心裡最重要的到底是不是我?雖然我早已經知道答案?!?
周訓張了張口,到底沒說出話。
輪到安貝了,這次我在轉動的時候,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勺子在緩緩的轉動,安貝雙手合十,默默問了一個問題。在她放下手觸碰到盤子那一刻,我感覺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這種感覺,我在很久以前體驗過一次,那是“它”的氣息。
一瞬間,儀式中的幾個人臉色變得很難看,明顯的,她們幾個也有所察覺。
酒吧裡其他一切如故,唯有這個小桌子周圍,有一種異樣的安靜。
勺子越來越慢,最後勺柄即將停留在“86”字樣面前。安貝臉色稍稍舒緩,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時,勺子彷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動,居然慢慢加快了速度。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我的耳邊彷彿響起了無聲卻刺耳的尖笑。我明白,是“它”來了。
勺子在小小的盤子上瘋狂的轉著,忽地戛然而止,勺柄準準的停止在“17”的字樣上面。
安貝尖叫了一聲,面如死灰的說:“怎麼可能!”
我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肯定是儀式觸碰到了什麼不能觸碰的東西,於是厲聲向安貝問到:“你到底問了什麼問題,怎麼會招惹到鬼神的存在?”
安貝吶吶說到:“我問的是……”突然起身尖叫到:“是我的壽命啊!”說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幾人手慌腳亂的把安貝扶起來,我試了下鼻息,只是暈了過去。於是,趕緊招呼人來將安貝幾個送到門口,打了一個的士,囑咐司機將她們送回去。
等我回到酒吧,一干客人都在議論紛紛,儀式所用道具還在桌子上擺著,我看著心煩,就招呼來服務員將它們打掃乾淨。
我背過身,低聲罵了句“晦氣”,朝著吧檯走去。
這時,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在我耳邊低聲說:“剛纔那個“召鬼”儀式還沒有結束,你不應該就這麼撤掉的?!?
回頭一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老男人,穿著皮夾克,滿嘴鬍子。
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等我看過去的時候,服務員已經開始收拾了。勺子裡的酒倒了出來,打溼了盤子上的紙張,看起來像是滴灑的鮮血,妖異而刺眼。
我快步走了過去,取回勺子。而後,轉身對老男人說到:“哥們,聊幾句行嗎?”
據老男人自稱,他叫章揚,是個民俗學家,主要考究中國民風習俗等,偶爾也客串歷史考古角色。
他點著一支菸,吐著菸圈說:“剛剛你們玩的是一個召鬼遊戲吧?”
“召鬼?”我心裡疙瘩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到:“不是請盤中仙嗎?”
章揚冷哼一聲,說到:“那不過是稱呼不同而已!事實上,不管它的形式稱呼如何,其真正的內容及效果都是一樣的?!?
他接著解釋說,這種召鬼術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扶乩,是數人合力請神的一種遊戲。這種遊戲形式習俗各異,但大致忌諱、流程卻是如出一轍。雖然這些年被科學證明這種遊戲是心理作用,但誰又能真正說的清嘞?
“如果遊戲中斷了該怎麼辦?”我問到。
章揚拿起酒杯,側臉陰笑:“你說這玻璃杯落地會怎樣?”
我皺眉到:“不會這麼嚴重吧?畢竟也沒幹什麼惡事。”
章揚搖搖頭說:“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半晌,沉默無語,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好了,明天還要在你們這兒考察考察,我該走了?!闭聯P打破沉默,說完喝下最後一杯酒,轉身離開。
“對了,最後提醒你一下,這個儀式要有始有終。”章揚臨出門的時候,回頭向我說到。
我搖晃酒杯裡最後的酒,看著翻滾的紅色液體,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