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寒天里,他竟然沒有穿上衣,露出了結(jié)實的身軀。
古銅色肌肉上線條流暢有力,隨處可見舊時傷疤痕跡縱橫猙獰,胸膛間細(xì)細(xì)纏著白色繃帶,包扎著后背尚未愈合的傷口。
明顯是剛從床上起來的,來的匆忙,可是完全不會抵消他身上暴虐的殺氣,冰冷的仿佛是在看死人的目光,注視著在場所有人,令他們毛骨悚然。
他手中提刀,刀鋒上還淋淋滴著血,底下滴溜溜滾著幾個怒目圓睜的人頭,正是剛才闖進(jìn)去的那些玄天宗長老。
空氣中好像也一圈一圈蕩出了血色陰煞,直沖云霄,煞氣,殺意,將所有人都牢牢囊括進(jìn)他的氣場。
一個人就是千軍萬馬,無可阻擋,他太過強橫的氣息叫囂著明目張膽的存在感,在順著眾人的肌膚毛孔咆哮進(jìn)兵,掃蕩骨髓血管。
漫天寒風(fēng)溫度驟降,南方濕冷的水汽凝成了西北呼嘯的冰碴,一瞬間風(fēng)雨變色,每個人都覺得耳朵里開始咆哮慘死厲鬼的哭嘯,拉扯著他們被地獄吞沒。
“晏……晏……”
姜苗苗一瞬間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巨大的興奮、震動、悲痛、欣悅,混雜成了不辨不清的一團(tuán),腿一軟,她跪坐在了地上。
他往前走,步伐緩慢,可是速度卻極快,幾乎是眨眼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大手捧住了她顫抖的臉頰,拇指輕抹:“怎么瘦了?!?
“晏笈!”
一句話,讓她淚流滿面,姜苗苗嚎啕大哭,猛地扎進(jìn)他的懷里,死死抱住他勁瘦的腰:“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忘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她的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她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跌跌撞撞就去咬他的唇,晏笈翻手將她后腦握住,狠狠吻了上去。
“你累了,現(xiàn)在可以好好休息?!?
一吻封緘,無關(guān)風(fēng)月,終生為祭,以淚滌魂。
龍鱗衛(wèi)剛剛還在尊主終于醒來了的狂喜中還沒清醒,就看見了那兩個人隨時隨地虐狗成癮的又一次表現(xiàn),頓時小心臟受到十萬點暴擊。
眼瞅著小郡主揪著尊主的胳膊往他身上爬,手漸漸不老實起來,大叫一聲連忙捂住了眼,順便一腳踢倒了還瞪著眼睛蠢呆呆看的朝廷命官們。
那個牛逼哄哄的監(jiān)察御史,死也沒想到,本來被他當(dāng)成了死人的那位竟然還活著,而且竟然就這么走了出來。
他懵懵地回想了下自己剛才干得事情,又想想關(guān)于龍鱗衛(wèi)慎刑司詔獄的恐怖傳說,“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捂著抽搐疼痛的心臟往后一倒,直接被嚇得斷了氣。
龍鱗衛(wèi):???
死了?
被嚇?biāo)懒耍?
他們摸著下巴,不是……尊主有這么恐怖嗎?
竟然都能把人嚇?biāo)懒?,那以后關(guān)于尊主的謠言絕對會不止生食人肉等,會更加離譜的!
龍鱗衛(wèi)覺得自己有些心塞,自從尊主的名聲被那幾個世家有意抹黑后,連他們這些屬下,各個也都背上了假得離譜的恐怖名聲。
雖然這些名聲聽起來很牛逼很霸氣,但代價就是不好找媳婦了。
尊主自己得意了,啥也沒干就抱回來了小郡主,可是他們這些手下人,如今全是黃金單身漢啊。
不管是千金小姐還是小家碧玉,一聽說媒人是要給龍鱗衛(wèi)做媒,立刻就緊閉府門絕食上吊也不要嫁的!
龍鱗衛(wèi)越想越心酸,看著晏笈的目光也幽怨的要滴出水來,尤其是尊主還在和小郡主親親摟摟的……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
許是感受到自己手下怨婦似的目光,晏笈終于松開了姜苗苗,他一放松,姜苗苗推著他的胸膛往后撤了半尺距離,使勁喘著粗氣。
他的吻太狠,憋得她難受,緊繃了這么多天的神經(jīng)一放松,整個人都累的趴在他肩頭不想動。
晏笈回來了,她的天就有了。
她的堅強終于可以卸下,可以躲在他的懷里,做一個被他寵上天的任性驕縱小孩子。
“他們都欺負(fù)我,傷流景、監(jiān)察御史,尤其是這個人模狗樣的中離家主,”姜苗苗小聲告狀,聲音卻確保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說你醒不了了,中離長行還罵我娘親,罵我沒教養(yǎng),罵我不孝順……”
晏笈不發(fā)一語,默默聽著,堅硬有力的臂膀卻牢牢將她扣在懷里,聽她各種委屈抱怨,“你想怎么對付他們?”
“削他!往死里削他!打得他媽都認(rèn)不出來!”
“好?!?
中離家主眼角狠狠一抽,勉強站的才穩(wěn),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來才合適:“龍、龍鱗大人……”
其實剛才姜苗苗激動之下已經(jīng)把“晏笈”這個名字喊了出來,中離長行聽得很清楚,可是他仍是不知道,晏笈會作何反應(yīng)。
這位明明應(yīng)該是死了的呀,怎么還能爬起來!要不是知道他活不了,自己哪里又敢這么明目張膽來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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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笈淡淡看著中離長行:“是本將軍在外出征太久,怪不得中離家主不認(rèn)得?!?
這是明目張膽的承認(rèn)他自己就是“晏笈”了!
中離長行完全難以置信。
晏笈竟然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姜苗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難道他不知道,這會讓他的繼承大統(tǒng)之路,平生波折和困難嗎?
如此一來,滿朝文武定然竭力反對,還想順順利利繼位?絕了這個念頭罷。
帶頭的監(jiān)察御史被直接嚇?biāo)懒?,周圍和還有太多“朝廷命官”,心里想的都是對他的不解和疑惑,面上卻不敢說出來,各個臉色都青了。
龍鱗衛(wèi)指揮使只是三品官職,可鎮(zhèn)北大將軍就是貨真價實一品。
在朝廷里,不算王公爵位,真正官職里,除了被廢的丞相、有名無實的三師三公,就僅剩這一個大將軍還是一品而已。
他們這么一大群,見了晏笈,只有賠笑見禮的份!
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吶吶作揖行禮:“見過鎮(zhèn)北大將軍?!?
動作又標(biāo)準(zhǔn)又恭敬,好似眼前的是即將登基的皇太孫,而不是之前還被他們趾高氣揚叫囂著要“彈劾”“下罪”的罪臣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