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賬！你還是不是人，這種事情也是可以開玩笑的嗎！”

無真剎那變臉，額頭青筋都崩了出來！他伸手去拽東方易衣領咆哮。

“可笑！爺讓你殺人了？還不是你們自己乾的，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東方易冷嗤，擡手狠狠打開，揚揚眉，示意衆人去看捕捉到食物的烏頭線蠱。

“吱吱吱吱——”

已經吃過了五個人，這會兒的蟲子們顯然對意外多得的一份食物感到極其開心，尖細的觸手撕裂皮膚直接開始吞噬起人體的血肉。

大長老連掙扎都來不及，人已經疲軟成了一具空蕩蕩的皮囊，半掛不掛吊在觸手上。

白骨寺的弟子勉強還有半口氣在，但瞧著也活不了多久，奄奄一息地喘著氣，虛弱的聲音一遍遍在重複：“師叔……師叔……師叔……”

無真閉了閉眼，沒去看弟子的模樣，他面無表情扭頭，咬著牙道：“好，那現在，我們可以繼續走了吧？”

他聲音沙啞而晦澀，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身軀全然不復之前的挺拔。

但白骨寺的其他弟子，還是一個也不敢在他身邊多待了，驚慌絕望地躲在人羣最後面，臉色青灰。

無真頹了下去，但濟懸壺未感到悔恨，他下半身被鮮血染透，疼著幾分踉蹌，一手捂著，臉上半是疼痛半是詫異，注意力全在蟲子身上：“原來要吃六個人？食量比我想的要大，咦，真是奇怪……”

看都沒看大長老一眼。

烏頭線蠱得了充足的食物，便對前面兇殘的敵人攻擊欲一望減弱，慢吞吞卷著兩具屍體往牆壁的大洞退去。

一席話說罷，無真也不管衆人，一馬當先大步往前走去，衆人趕忙跟上。

姜苗苗步伐亂了幾分，晏笈乾脆將她抱起來，走的極快，頃刻就到了隊伍最前方。

“狼心狗肺——他們還有沒有良心！”她憤憤咒罵。

晏笈聲音很輕，也很漠：“當然沒有。”

姜苗苗手發了發抖，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直接將頭然邁進他懷裡，嗚咽：“這個世道是什麼回事，一次兩次，一個兩個，冷漠、麻木、殘忍、無情……從根上就爛透了！”

她聲音幾分迷茫，弒父上位的東方昌、造反弒親的魏王晉王平王、賣女求榮的楊老東家、滿滿一谷白骨的藥王谷，殺師的傷流景、害親的殺生佛……

甚至眼下這兩個剛剛發生的慘案——

白骨寺弟子雖然害人不少，可也是去幫無真的。

大長老雖然蠻橫不講理，卻也是心心念念濟懸壺的大業。

可他們轉身就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推入地獄！

爲什麼所有人都可以這麼沒有人性！

那些權勢、地位、榮耀、武功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竟然可以讓他們放棄一切本該是最美好的東西。

“他們真的是爛透了，噁心透了！”

姜苗苗咬著牙，兇狠地罵著。

無真走在最前面，面無表情，卻瞧瞧擡手捂了捂胸口。

眼神茫然。

爲什麼，他會感到心臟絞痛？

這些事情，他不是早該看得習以爲常了嗎？

反而是鳳長生這種，還存著天真可笑善良心思的人，在這個世道才該是異類！

但爲什麼……看到她的時候，自己竟然會感到久違的心虛和羞愧？

他根本不敢往她面前站，因爲看見她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骯髒下賤的就像地裡的爛泥。

隊伍默默無語，聽見姜苗苗小聲卻不間斷的咒罵唾棄。

很快隊伍就基本走過了甬道的破洞，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

“雲淺——畫——”

姜苗苗霍然扭頭！

蠱蟲洞口前，有人被一劍刺穿心臟，推下了蠱蟲洞穴！

而云淺畫站在洞穴前，正平靜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