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宸眼底那抹似有似無的溫柔,對梁雨琪來說,就是天大的諷刺,她真心守護他這么多年,未曾得到過季以宸一個溫暖的眼神。曾幾何時,她以為季以宸就是這樣的。
有些男人就是為了扮酷而存在的。
她不計較,也不在乎。
只要能默默地守在他身邊就行。沒想到季以宸不是耍酷,不是天生如此,只是沒有遇見那個讓他投來一抹溫存的女人。
那個女人,真的是她-葉流螢?
莫名地,梁雨琪感到一絲恐慌,失去季以宸,她怎會甘心?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默默地守在季以宸身邊,哪怕他從未給過她和煦的笑容,神情的目光。但是兩人之間偶爾的交集,就能讓她高興許久了。
葉流螢任由季琳琳拉著走向窗臺上,那里擺放著爭艷的花朵,看來也是剛剛放進去的。
其實也并不是懼怕蘭芳芝言語里的警告,只是葉流螢覺得沒有必要爭。
季以宸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葉流螢的身影,直到她走到花瓶前停了下來,才收回了目光,向著進門左側坐在那里的梁治佑微微一笑,“梁總,您來了。”
梁治佑點頭示意,算是回應了他,臉上卻未見一絲笑容。
蘭芳芝趕緊拿著茶壺走了過來,向著季以宸笑道,“以宸,你梁伯伯茶杯里的茶水沒了,你給他添點,我去給你爸揉揉背。”說罷,直接將茶壺放在沙發的茶幾上。
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沖著梁治偌滿是歉意的一笑,轉身,向著病床上走去了。
梁治偌鐵青的面容緩了下來,望向一臉清淡的季以宸,笑道,“以宸,好些日子都沒見著你,看來你這段時間比較閑呀。”梁治偌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到了葉流螢身上。
也是,季以宸身處美女如云的娛樂圈,又正值熱血青年,身邊怎能少了這些美女,只要他婚后收斂玩心,一心一意地對雨琪,也就罷了。
梁雨琪站在病床前,眼角余光直往對面的沙發處瞅著,耳朵張著,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季以宸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瑩白如玉的茶壺把手,專心致志的往梁治偌茶杯里添著茶水,輕聲說道,“梁伯伯說笑了,以宸現在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只顧著工作怎么行?怎么著也得給季總傳宗接代了不是?”
說罷,溫柔的望向窗臺上專心插花的葉流螢。
“啪”地一聲,梁治偌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了下來,茶水四濺。
病床上,季俞正再也忍不住了。
厲聲喝道,“以宸,你在干什么?”
季以宸一臉平淡地望向季俞正,說道,“爸,梁伯伯剛才問我這段時間是不是很閑,我說忙著陪女朋友,我說錯了嗎?”季以宸順著蘭芳芝的口吻,叫梁治偌為伯伯,卻告訴了他這么一件大事。
他和梁治偌之間,算是扯平了么?
女朋友?
葉流螢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一臉錯愕地望向坐在病房門前左側,真皮沙發上氣定神清的季以宸。暗道,將她這么隆重的帶過來不就可以了,為何還要當面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心底一絲異樣傳來。
哪怕知道此刻是在配合季以宸,心底某處卻有了一絲異動,一絲讓她驚懼莫名的異動。
季琳琳也停了下來,望向面前的季以宸,失聲喚道,“哥,你剛才在說什么?”
季以宸望著季琳琳微微一笑,其中意味旁觀者已了然于心。
梁雨琪腳步踉蹌,腳底失穩,腿了一步,臉上透著一絲失魂落魄,更有一絲不信,嘴角喃喃,“以宸,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
只要季以宸不親口說出來,就算她親眼所見季以宸和葉流螢滾床單,也會自我安慰這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一切都是假的。
現在,季以宸居然親口說出來,為了一個十八線演員,連梁家與萬娛集團合作的舊城改造項目,也可以不要?
她真的低估了葉流螢,這個落魄的豪門小姐居然有這樣的魅力。
能夠讓視事業為性命的季以宸,承受這么大的風險。
季以宸望向失魂落魄的梁雨琪,神情一如往常冷冽,目光清冷,淡淡說道,“雨琪,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你就放棄吧,給大家一條生路。”
梁雨琪周身無力,多年的等待就換來今天這句,給大家一條生路?
可是,他何曾給過她的生路?
季以宸滿足了她對男人的一切幻想,是她的空氣,她的食物,,沒了他,她何來生路?
季俞正臉頰漲的通紅,氣得咳聲不斷,望向不知所謂的季以宸,好一陣,才語無倫次地說了幾句字,“以-宸,你-你這是干什么?”
蘭芳芝連忙輕拍著季俞正的后背,嗔怪道,“以宸,你爸身子剛好一點點,你怎么忍心這么氣他?”聲音里再沒了往日在季以宸面前的低三下四,帶著一種強硬的態度。
季俞正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沒了季俞正,她們母女還能在季家過上這么好的日子嗎?蘭芳芝一點把握都沒有,季以宸對她怎樣?她心里明鏡似的。
季以宸低著頭不曾說話,臉色依舊鐵青。
有些事情就是這么無奈,當身體里留著你的血的親人,以生命作要挾的時候,真的沒有辦法不妥協。
病房里,靜了下來。
蘭芳芝狠狠地瞪了一眼,窗臺邊的葉流螢,心底直抽搐,要是這個狐貍精沒有出現,季以宸怎會變成這樣?事情又怎么會演變成這樣?
作為過來人,她心里清楚得很,門當戶對沒有感情基礎的男女,結合的例子比比皆是,感情這事時間長了,自然可以培養起來。只是貿然插入這樣一個狐貍精,事情就難辦多了。
瞧著季以宸的眼神,蘭芳芝明白了,這事兒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葉流螢站在窗臺上,面色如常,任病房里的人說些什么,她都自動過濾,什么都沒有聽到。
也是,她就是過來演戲。完成任務,明天就與這些人徹底拜拜了。
大家該干嘛,就干嘛去吧。
只是季以宸如此冷硬,葉流螢倒是有一點懷疑,床上躺著那個怒氣橫生的老男人是他爸嗎?如果說不是,她絕對相信。
季以宸能夠不顧病體去墓地看她媽,對他爸的生死全然不顧,著實讓人奇怪。
見季俞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梁治偌反而笑了,“季兄,別生氣,不管多大都是孩子,說點不合常理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誰沒有年輕過?”
蘭芳芝忙不迭地接過話,附和著,“對,對,梁總說的對。”
說罷,饒有深意地望了眼葉流螢。
意思就是,她最多就是季以宸年輕時玩過的女人之一而已,不要心生妄念。
葉流螢只差沒給她個白眼了,季以宸年輕不年輕?玩不玩女人?關他什么事。說白了,她今天過來,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
明天,她-葉流螢就可以徹底滾了。
瞧著葉流螢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梁雨琪恨著牙咬咬,但是事情還沒有到最后一步,她怎能失了分寸?
季以宸坐在真皮沙發里,面沉如水,沒有吭聲半句。
梁治偌見火候差不多了,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茶壺給季以宸添了點茶水,面色和藹的說道,“以宸,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也是非常相信你的,所以才愿意讓雨琪到你的公司來,不然梁氏這么大的企業,難道容不下自家閨女?”
言語中肯,語氣溫和,更難得的是,為了女兒居然能舍下面子給季以宸倒茶,光是這份氣度便讓人汗顏。
難怪,梁家縱橫商家數十年,依舊能屹立不倒。
或許,在梁治偌的心底,在季以宸這種商界的后起之秀面前,自然有著一種優越感。
給他倒茶,實質上也是提點他,做人要能屈能伸,懂得示好。
季以宸伸手將茶壺接了過來,嘴角微勾帶起一抹不達眼底的笑意,輕聲說道,“梁伯伯縱橫商場數十年,自然有太多東西值得晚輩學習。”
梁治偌能混到今天這番田地,沒有幾分圓滑和過人的心機,怎么做得到?只是有些手段,他-季以宸不屑罷了。
見事情似有轉機,梁治偌面色愈發柔和了,“以宸,陽城核心區域的舊城改造項目,我昨日和市區建設局劉局見過了面,他希望我們盡快推進這個項目。我考慮了一下,整個項目推進前期至少需要五十億。雖說以我們兩家的實力來說,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它。但是”
季以宸心底冷笑一聲,真是只老狐貍,是在他面前賣弄他的關系?還是顯擺他的財富?
以為這樣,他就會屈服?梁治偌真是高估他了。
病床邊上,梁雨琪眼底隱過一絲狠戾,還是她爸厲害,不動聲色地將矛盾化解了,而且將問題轉到舊城改造項目上。在她看來,這下任季以宸再任性,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葉流螢瞪圓了眼,望向面前的梁氏母女,心道,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更惡心的人嗎?神圣的婚姻在他們眼里,不但可以赤裸裸地拿到桌面上談,而且可以肆無忌憚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