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的談話,雖是避著人進行的。可鄭氏越說越激動,到最后不免還是被霽月堂耳尖的仆婦聽了去。
是以,當天晚上,無論四房的梅馨苑,還是齊淑嬈的蘭幽苑,都有耳報神傳到了女主人那兒。
因不關自個的事,秦芷茹那兒還好說,只當一則閑話聽了聽,沒多做理會就拋開了。倒是齊淑嬈,聽到心腹丫鬟傳來的訊息,心里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別的人都好說,她乳母方嬤嬤聽說鄭氏作此等反應,頓時像吃了人參果一般,在齊淑嬈贊不絕口。
“說起太夫人最疼的人,除了小姐您,不作第二人想了。這不,竟然幫您又去物色女婿了。”
齊淑嬈撇了撇嘴巴,不以為然地回道:“她是擔心我在齊府,影響她給大哥娶新嫂子吧?!”
方嬤嬤微怔,一臉莫名地望向她。
齊淑嬈解釋道:“上次,秦夫人的事,母親心里頭至今還有疙瘩呢!埋怨我不該當時那么沖動。說大哥續弦雖不是什么緊迫的事,可壞了自個名聲就不劃算了。她雖是這樣講,可我就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還是想多抱孫子。她起意選秦家姑娘,還不是怕兩房起紛爭。這要是從別家來的,兩房以后還有得爭……”
不明白其中意思,方嬤嬤忙問為何。
齊淑嬈抬起頭,朝梅馨苑的方向瞥去兩眼,道:“之前,大哥不肯另娶,說是要從四房過繼子嗣承爵。這等好事,但凡是為孩子著想的母親,都會有一些想法。”
她的話,讓方嬤嬤怔住了:“小姐您的意思是……”
蹙了蹙眉頭。齊淑嬈涼涼地說道:“前幾天,我到唐家嫂子那兒做客,不巧碰到了秦家二姑娘。沒想道,竟讓我意外知道了一些事情。”
聽她語氣不善,方嬤嬤心知里面定有變故,忙追問道:“知道什么事?”
掃了自己乳母一眼,齊淑嬈道:“原來,秦家那位待字閨中的三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竟然計自己嫡姐出丑。”
齊淑嬈的話。方嬤嬤眼皮直跳,忙打探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有唐府的后花園里,我聽到秦府兩家私底下的嘀咕。這才明白過來,梅馨苑那位的庶妹,為了她的長姐,竟然設計讓我聽到她二姐的牢騷。原來,秦夫人的親閨女。并不太明白,母親給大哥續弦真正的用意。”
她的話讓方嬤嬤更加糊涂了:“娶鎮房不是為了延綿子嗣嗎?還有其他什么目的?”
齊淑嬈搖了搖頭,道:“抱孫子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母親不想齊府將來的掌舵之人,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聽了這話。方嬤嬤微驚,忙問道:“小姐您快別說了,太夫人哪有不要孫子的?大少爺生聰明伶俐。性子也好,她老人家哪有嫌棄的道理?”
齊淑嬈撇了撇嘴角,并有再說下去,心里卻十分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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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三舅母來了。母親也不叫人知會媳婦!”高氏一副姍姍來遲的樣子。
眾人一番相互廝認、見禮后,就各自落了座。
“每日忙成那樣。哪里敢勞煩你!”鄭氏嘴角擠出笑容,輕聲敷衍道。
“瞧母親說的,無論多忙,長輩還是要見的。”高氏口里虛應著,從手腕上退下一只赤金嵌玉鐲,遞給柯姑娘,對著鄭家舅母說道,“不知有嬌客同來,沒準備禮物。這只鐲子拿給她把玩吧!”
見到為稀罕物,小姑娘眸子發亮,回望了一眼她姨母。后者趕緊收起異色,閉上眼睛沒有理她。柯姑娘假意推辭了一番,就收了下此物。把旁邊的鄭氏,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在旁邊的舒眉看得有趣。照說陌生人見面贈禮,一般是長輩送給晚輩,再就是位尊者賜給位卑者。高氏這番作為,根本不把這丫頭當平輩看。可氣的是,這姑娘貪財,當真就收下了。這番舉動,明擺是應付打秋風的窮親戚的。怪不得將鄭氏氣得七竅生煙。
由此,對高氏霸道作風,舒眉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也難怪會這樣!兩家是圣上賜婚,休妻和離是不成了。再說有高家勢力在,就算不是這種方式結的親,估計齊家也不敢隨便棄婦。這就可以解釋,高氏為何能在府內橫行數年,對她這妯娌出手時,竟然沒一丁點顧忌。
不知,跟高家形成對峙的霍家,如今勢力安在?!原以為堂姐能升位,三年前高家敗落過,只是她如今怎會還這般強勢?!
想到這個疑點,舒眉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如搗鼓一般,有些惴惴不安。為了鎮靜下來,她強令自己成木樁,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
見門時,高氏就瞟到了旁邊的妯娌。之前,聽青卉私下跟她匯報,說齊峻那日承諾保她正室位置,這黑姑娘還不樂意的樣子,也不知是拿喬還是真的不在乎了。
故此,好些天她沒跟舒眉碰面。想弄清楚,對方的失憶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向于精于算計人心,遇到了陌生的對手,自然不會貿然出手。
沒想到前幾日竟然傳出,這黑丫頭主動為小叔安排妾室。看來,或許真的忘了前塵往事。
以前對方一顆癡心,都撲在她相公身上。不然,圓房那天晚上的計劃實施不了。再者,能跟青卉說出那樣一番話。又是什么意思?以德報怨?!鬼才相信。會不會是裝的呢?!
高氏望著妯娌,若有所思。
舒眉只覺得那女人的目光,有如刀鋒般,在自己身上流連許久,令她毛骨悚然。
“弟妹醒過來了?”高氏裝著才剛發現她樣子,跟舒眉打起招呼,“不在床上多休息一會,怎么就出來見客了?”
舒眉心頭一凜,不知她會說出什么話來。
“母親叫眉兒來的,因著我跟相公成親時,沒見過舅家人,特意前來拜見。”當下她就找了個得體的說辭。
高氏神色微動,心里暗忖:她成親時,鄭家幾位舅母明明來過,怎么說沒見過?!是裝的還是真不記得了。自稱“眉兒”,是想提醒大家記起文展眉,還是真的什么都記不得了?
鄭家三舅母聽了,也是一臉困頓。鄭氏忙向她解釋:“這孩子前幾日摔到頭,什么都記不起來了,他三舅母不必見怪。”
鄭舅母恍然,眼中露出慌亂的神情。
“弟妹病沒完全好,就當好生在家歇著。母親有什么事,還是吩咐媳婦來辦吧!昭容娘娘雖不在了,咱們更該照顧她才時,孤零零一人在京城里。可憐見的……”高氏說完,用憐憫的目光望舒眉一眼,眉峰微蹙,眼角都不掃鄭氏她嫂子。
鄭氏臉上倏地漲得通紅,露出訕然之色。
不知被嗆著還是怎的,她突然咳了起來。舒眉幾乎是本能地,跳到婆婆身后,替她捶起背來,動作嫻熟無比。
鄭舅母在旁邊著急地問道:“五姑太太這病癥,好似越發厲害了,沒找個太醫看看?”
鄭氏咳了好一陣,方才停下來,朝舒眉擺了擺手,示意她停下來。
一旁范嬤嬤替她解釋道:“稟舅太太,夫人這病平日還好,一到秋末就開始發病。不僅看過太醫,大爺這兩年四處尋訪名醫,還是沒見好轉……”
“我這把老骨頭,捱不了多少時日了。”鄭氏頓了頓,掃了高氏和舒眉一眼,說道,“老公爺臨終時,就抱憾沒見到過孫子。到如今三年過去了,屹兒峻兒膝下都沒個子嗣。老身就是到地底下,也沒臉跟老太爺交待。”
說到后頭,鄭氏竟然嗚咽起來,拿著絹帕到眼角不停地拭淚,聲音悲切得讓人不忍聽聞。
鄭舅母見狀,給范嬤嬤遞了個眼色。后者出聲把柯姑娘叫上,說是想向她請教針黹。
柯姑娘下去后,鄭舅母附和她小姑道:“可不是嘛!大外甥如今都快過而立之年了!屋里也沒個一男半女,外甥媳婦,你也真是的!不說給爺們張羅幾房妾室生子。難怪外頭的人說,寧國府如今……”
高氏聽聞這話,眉峰微皺,朝屋里眾人掃了一眼,心里突然明白過來,斂了笑容說道:“舅太太可真是冤枉甥媳婦了,如何沒安置姨娘侍候,丹露苑現有三房妾室。”
說完,她脧了一下舒眉。只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淡漠的表情。高氏見狀,暗咬后槽牙。
鄭舅母安慰她小姑道:“我說姑太太,你也莫太著急,我想,只能指望峻哥兒了。”
鄭氏為難地望著小兒媳。舒眉只覺好笑,她連忙上前接口道:“母親也知道的,兒媳這一時半會兒,您是指望不上了。要不,想別的法子,怎么安排我都可以接受。”
高氏心里一緊,暗叫糟糕。若是鄭家的親戚進門,自然是貴妾。若是懷上齊峻的孩子,到時鄭氏理所當然地,會接到她院子里照顧,或是挪到別莊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