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像是泄了氣一樣,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一步了,本宮就算再罰你也沒用。”
說著,她坐到軟榻上揉了揉額頭,剛才的一番怒火讓她的臉上染上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她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趕緊湊到香薰?fàn)t旁深深吸了一口,眉頭這才舒展了:“起來吧,本宮見不慣你這哭哭啼啼的模樣。”
素梅不敢忤逆,趕緊一骨碌爬了起來,低著頭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對了,炎夏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賢妃軟軟的半躺了下去,松散的衣領(lǐng)敞開,香肩半露,眼睛半瞇著,閃過一絲狠戾。
原以為讓燕妃嫁禍于她,就能徹底讓她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但是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偏袒她到如斯地步。不僅沒有責(zé)罰,反而幫她一起找到了老王的尸首。
呵呵,自己進府兩年多,居然比不上一個剛到不到兩個月的炎夏么?
王爺,你可真真是喜新厭舊鐵石心腸啊!
素梅生怕自己再次惹怒賢妃,聲音又輕又快:“回娘娘,炎夏那邊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今天下午還跟著孟先生一起練琴,只不過,他們練琴的地點改在了聽楓園。”
說到這里,她的呼吸猛地一滯,飛快地看了賢妃一眼。
“你說什么,聽楓園?”賢妃的聲音拉得很長,就像是一條拉到極致的橡皮筋,突然松手就能讓人痛到心扉。她原本溫柔模樣的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本宮竟是不知道,聽楓園何時變得進出如此容易了……呵,果然在這賤人的面前,王爺?shù)乃性瓌t都改變了……”
她笑了很久,笑得前俯后仰的,眼淚都出來了。只不過她的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滿是快要溢出來的猙獰和殺意。
空蕩蕩的陰暗的大堂內(nèi),她癲狂的笑聲強烈沖擊著人的耳膜,素梅的身子像是單薄的白紙一般,被這笑聲沖擊得劇烈顫抖起來。
終于,笑聲戛然而止,賢妃毫無預(yù)兆的劈手將面前桌子上的所有物件通通掃到了地上。刺耳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素梅嚇得撲通一下再次跪在了地上,眼淚簌簌落了下來。
賢妃胸口劇烈起伏著,目光移到素梅身上,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極好的發(fā)泄口,沖了過去一腳就踹到了素梅的胸口上,聲音尖銳地都嘶啞了:“本宮不是讓你別哭嗎,你敢不聽本宮的話!”
因為用力太大,她自己往后連連踉蹌了好幾步,知道撞到軟榻邊上才停了下來,連頭發(fā)都松散開來,落了幾縷遮在眼前。
昏暗的光線下,她眼睛血紅,充滿了仇恨。
“既然事情對我們?nèi)绱瞬焕蔷图影鸦穑屗兊脤ξ覀冇欣K孛罚緦m讓你現(xiàn)在就去辦一件事。這一次,我一定要置那賤人于死地,就算是違背了王爺,本宮也在所不惜!”
空氣中彌漫著陰謀的味道,沉默得像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野獸。
日落西山,紅霞滿天。
聽楓園內(nèi),炎夏滿心疲憊的看著在自己面前黏黏糊糊的牡丹和孟澤軒兩人。
要是說她剛開始得知了他們倆是一對好基友,還感覺到一絲賞心悅目,那么現(xiàn)在她對這兩人簡直是說不出的厭煩。
她在屋子里練了一下午的琴,而這兩人,在自己面前親親我我了一下午,一下午!
事情是這樣的。
她本來是不想打擾二人的,但是中途她遇到了一個不懂的問題,便把孟澤軒喊了進來。沒想到牡丹也氣勢洶洶的跟了過來,全程都用一種“你可別趁機打人家小軒軒的主意,人家在旁邊監(jiān)督著呢”的眼神仔細(xì)看著,讓炎夏如麥芒在背。
不僅聽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不說,請教完了之后,她本想趕快送這對感情恩愛的小情侶出去,沒想到牡丹卻屁股一蹲,直接坐了下來:“小軒軒,不如我們就呆在屋子里吧,外面也挺熱的,人家不想曬黑黑。”
炎夏發(fā)誓,當(dāng)她見到牡丹一臉?gòu)尚叩恼f出這種小孩子似的話的時候,她忍耐了很久才克制自己不把他扔出去。
她覺得,牡丹有病,但是醫(yī)者不能自醫(yī),所以病到了現(xiàn)在。
剛想一口回絕,紅暮就跟黃鼠狼見到耗子似的,頭點的恨不得再多幾個頭:“是呀是呀,外面可熱了,就留在屋里吧。”
說完,就雙手抱臉呈花癡陶醉狀。
于是炎夏把話咽了進去,但是對著孟澤軒眨了眨眼睛。她很想告訴兩位,現(xiàn)代有種悲催的物種叫做單身狗,而虐狗的行為是非常可恥的。
可惜孟澤軒的眼里只有牡丹,他柔情款款的看著牡丹,點頭道:“你說好便好。”
炎夏聽到了紅暮吸口水的聲音,也聽到自己的拳頭握得一響的聲音。
再也忍不住了,她看在孟澤軒的面子上,盡量把話說得委婉:“那個,我這練琴挺吵的,今天是陰天,而且外面的涼亭常年涼風(fēng)習(xí)習(xí),二位還是移步?jīng)鐾た珊茫俊?
話音剛落,牡丹假笑連連:“不吵不吵,人家就讓小軒軒留在這,這樣教你也比較方便。”說完后,他又轉(zhuǎn)過頭漫不經(jīng)心的絞了絞頭發(fā),看似嘀咕實則所有人都能聽到,“免得你一直惦記。”
此話一出,炎夏勃然大怒,要不是孟澤軒在場,她早就撲上去把牡丹的嘴巴給撕爛了。
這孟澤軒文文弱弱的,是老子的菜嗎?這個死人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孟澤軒也感覺到一陣尷尬,他歉意的看了一眼炎夏,板著臉對牡丹說道:“牡丹,怎么說話的?”
連紅暮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悄悄挪到了炎夏的身后看著兩人。
炎夏得意地一笑,挑釁的看著牡丹:瞧吧,這屋子里的人都向著老子!
牡丹登時就不干了,他委屈的看著孟澤軒,美目含淚,嘴巴一癟就哭了起來:“小軒軒,連你也不幫人家,人家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嚶嚶……”
他一邊哭著,還一邊像個小孩子似的跺腳。炎夏看到這一幕,真心為莫爺爺和莫奶奶感到心酸,這孩子多難教啊……
這一哭,把孟澤軒心疼的半死,趕緊上前把牡丹揉進懷里細(xì)聲安撫:“乖,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好嗎?”
說完,又抬起頭看著炎夏,用商量的口吻說道:“炎姑娘,我代牡丹跟你道歉,方才的事,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炎夏當(dāng)時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似的。
紅暮見到哭得花枝亂顫的牡丹,心居然也軟了下來:“姐姐,這屋子也大,就讓牡丹公子和孟公子留下吧。”
炎夏陡然心酸,捂著心口虛弱地妥協(xié)了:“你們高興就好……”
她覺得,自己短短的一下午就承受了成噸的傷害,等到課程結(jié)束時,她已經(jīng)兩眼無神,失魂落魄。
情侶了不起啊,秀恩愛,死得快!
她心里碎碎念著,希望這兩人立刻馬上滾出聽楓園。
牡丹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挽著孟澤軒的胳膊對著炎夏挑了挑眉:“我們走了哦,今天下午我們很高興,謝謝。”
炎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兩人即將走出園子時,對著他們的背影大聲喊道:“牡丹公子,我也謝謝你。想來過不了多久你就被安排入宮當(dāng)太醫(yī)了,就快馬上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今天就抽空陪了我一下午,你真是善!解!人!意!啊!”
果不其然,兩人的身子同時一僵。
與此同時,炎夏轉(zhuǎn)身進屋,重重的把門一下子摔上,這才舒心的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哈,叫你氣我,這下后悔了吧!
剛才的那一通大喊,她仿佛把郁積了一天的濁氣也喊了出去,只覺得渾身清爽。
晚膳后,她不顧紅暮的阻攔,執(zhí)意出了園子。
她想好了,不管那飛鏢帶來的紙條的內(nèi)容是真是假,她都要把此事告訴給越鵬濤。那害自己的人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但自己卻偏偏沒死,那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不讓越鵬濤早點防范,她害怕那人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問了幾個下人,得知越鵬濤此時在書房,她便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在穿過回廊時,她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了一個人——素梅。
素梅也見到了她,眼神躲閃了一下,似乎很不愿意跟她打照面,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見過炎姑娘。”
炎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發(fā)現(xiàn)她眼睛腫腫的,似乎哭過。皺了皺眉頭,她點了點頭:“嗯。”
素梅松了一口氣,正要繞過炎夏往前走,突然被喊住了:“等等!”
許是因為做賊心虛,素梅嚇了一大跳,驚魂未定地轉(zhuǎn)身擠出了一個笑容:“炎姑娘有事?”
她恭敬地點著頭,腿卻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
炎夏刻意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在見到素梅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之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她緩緩上前,執(zhí)起了素梅冰冷的雙手:“我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你胳膊上的傷疤而已。”
說著,在素梅來不及反應(yīng)之時,她一把就掀開了素梅的袖子。
僅僅只是一眼,炎夏就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驀然,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