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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小姐為何突然這么說,可這樣的道理,玉枝是頭一次聽到,心頭害怕得緊,偏偏不敢移開目光。
“就如你八歲進府,如今都已經(jīng)做了八年的下人,吃盡了苦頭。若非我將你提拔來做一等丫鬟,你現(xiàn)在都還是人人可欺整天累死累活的,就連尊嚴都沒有。”清歌將經(jīng)書拿過細細端詳,見一筆一劃都寫得極為認真,不由地有些感慨,“可是你什么都沒有做錯,只是身份太卑微罷了。”
“就算是有七竅玲瓏的心思,一旦生在了窮困人家都會變得不一樣,這一點連上天都無法幫你。”
小姐說的在理,可是玉枝不敢多言,只能一直跪著,一直跪到了進相府,才被清歌叫起。
“姐姐也回來了,真巧呢。”云玲瓏蓮步款款走來,恭敬地行了一禮,“同我一道去娘親屋里用些宵夜么?”
“就看妹妹今日的舉動,姐姐我到現(xiàn)在都還在慶幸沒有被你的花言巧語蒙蔽,否則怎么死的不明白。”清歌甩開云玲瓏附上來的手臂,笑得不爭不鬧,“妹妹有功夫就多琢磨洗干凈你這一身的腥臊,就算你在皇上面前地位高了,旁人也看不起你。”
說完,清歌就不再看云玲瓏多變的神色,大步離開了。
云玲瓏無可奈何,想起今日的事簡直要嘔血,卻只能由紅玉扶著去找娘親。
黑著臉去了院子里,在門檻那兒,劉氏看到她那臉色,就納悶的很,“玲瓏今日不是見了公主么?而且你現(xiàn)在都是人人求著見一面都難的神醫(yī)了,怎得還悶悶不樂?”
云玲瓏想起今日承認帕子是自己所有時,眾人那輕蔑的神色,抿著唇道:“那小賤人又開始琢磨害我了,娘親您可得想想辦法!若是她活著,遲早都是個禍害。何況,直到現(xiàn)在,她都在琢磨當年秦婉是如何死的!”
劉氏一愣,就見女兒身后的紅玉擦著眼淚道:“小姐今日在大小姐的手里吃了虧,而且公主也被她坑了一把!”
劉氏冷下了臉,卻拿了個軟墊,拉著女兒坐下,將墊子靠在她身后,低聲詢問:“都告訴你多少回了,不要輕易招惹這個小賤人,她可比當年的秦婉聰明多了,而且事事都不肯隱忍。今日究竟怎樣的事,才能讓你自亂了手腳。”
云玲瓏哼了一聲,“娘親,你也知道,我是一刻都不想見她活著。況且當年秦婉還活著的時候,雖然給她訂了和三皇子的親事,可也暗中將她許給了慕容風。若是這件事被她知曉,后果不堪設想!”
王氏冷眼瞪著她,語氣不善,“沒出息的蠢貨!”那個賤命的活下來,本來就是個錯誤,可惜老爺卻遲遲不肯下死手,偏要她活著,這才讓失態(tài)更加惡劣。
無奈之下,王氏更是將云玲瓏的話回味了一便,回過神來,她的臉猛然一沉,“你這么一說,可是瞧見了她與慕容風有來往?”
“可不僅僅是那樣簡單!”云玲瓏端著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將心頭
的悶火給熄了,又道,“我見那小賤人魅惑人的功夫不錯,已經(jīng)勾搭了慕容風,今日他們說了好些話呢!”
“什么!”劉氏目光沉了又沉,本想容清歌再活幾日,現(xiàn)在卻是心急如焚。
相比這里的雞飛狗跳,清風院卻是靜悄悄的,連下人走動都沒有多大的聲音。
內(nèi)屋里,清歌正用著熱乎乎的烏雞湯,愜意地看著醫(yī)術,手指在書上摸了又摸。
“小姐,您要的信來了。”玉枝給清歌送了信,又轉(zhuǎn)身添了一個銀炭的火盆,一邊再三囑咐小姐要注意夜里涼早些休息。
小姐如今出落得越發(fā)氣質(zhì)高雅,一張出塵的臉蛋魅惑人心,連她這個女子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所謂的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也大抵如此了。
玉枝將門窗關緊了,又將小姐喝完的湯碗送走,轉(zhuǎn)身再回來的時候,見小姐正呆呆地坐在床邊,風呼呼地拍打在了小姐的臉上,將她的青絲吹得三千數(shù)不盡。
從未見過如此情態(tài)的小姐,玉枝轉(zhuǎn)身就想避開,卻被叫住了:“既然你來了,就坐著陪我說會兒話吧。”
玉枝忍住心頭的懼意,小心翼翼地在清歌身邊的凳上做了半邊:“小姐您都累了一天,方才王氏著人來叫你去,我都找了理由給推了。”
清歌皺了皺眉,終究只是瞇著眼看向了遠方,似乎沒有在聽玉枝說話,又像是有些惱火,只是面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個心情。
玉枝一直老老實實地坐著,吹著刺骨的寒風緊了緊衣裳,卻聽得小姐說了一句:“你說如果一個人的手里沾滿了鮮血,瘋狂地想要拉著所有的人下地獄,這種人是不是很可恨,很該死。”
“奴婢以為,若是事出有因,這樣的人也值得同情。若是出于一己私心,那就太可怕了,奴婢還未見過。”玉枝恭敬地答完,根本不敢抬頭,她分不清小姐這是在說她自己,還是說的誰。
可無論結(jié)果是什么,她都只是個下人,小姐不會因為她出言無狀就處置了她。
的確,清歌只是悠悠嘆了口氣,望著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陪著的玉枝,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你看,連我說一句話你都這樣害怕,還不如院子里守門的狗。”
玉枝不敢生氣,只是點頭:“小姐說的是。”
“若你一直不改,總有人會將你作為突破口,來害我。”清歌垂下眉眼,卻是讓玉枝懵了。
她這么久以來為表忠心,可是一點小動作都沒有,以后也不敢有。
但既然小姐說了,以她那多一事嫌煩的性子,不可能是隨意問出口的。
這么一想,玉枝就有些慌了:“還請小姐明示。”
清歌擺了擺手:“將前些月份,皇上賞我的東西的那本清單拿過來。”她有些累了,沒坐多久就有些骨子酸痛了。
玉枝冷了半響,心下一驚,趕緊拔腿取了清單,都不敢看一眼,就忙著奔到清歌面前跪下:“小姐
請看,不知玉枝是否大意地丟了東西?”
聯(lián)系小姐前后所說的話,她是越想越害怕,甚至想即刻就拿著單子去倉庫里一一核實,見是不是少了什么。
丟了東西,那就是丟了她的命都賠不起!
清歌看了一會兒,見單子中有十條梁國進宮的手帕的確不假,就命玉枝去倉庫中數(shù)一數(shù)。
夜涼如水,月光清透,清歌的神色越發(fā)不可琢磨,在夜色中有些悲涼,驚了一樹的鴉。
數(shù)完回來的玉枝,淚痕還貼在臉上,嚇得面無人色:“小姐,這帕子好端端地,竟是少了一條!”
“不要張揚出去,暗中給我仔細地查,這賊定然就處在咱們院子里。”清歌起身關了窗,笑道:“起風了,你回去歇著,明日一早就隨我去夫人院子里。”
玉枝伺候清歌睡下,回屋子的時候也給自己燒了炭盆烤了一會兒火。不知為何,這天是一天天的暖和了,她卻是越發(fā)怕冷了。
隔日,木竹一早就捧著一個精致地食盒來了清風院,交給玉枝的時候輕輕一放,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就給玉枝帶上了一只金鐲。
玉枝左右看了沒人,才松了口氣,剛要推辭,木竹就猛地罵道:“這可是夫人的命令,你可別作死地拒絕,這院子里誰說話才最有用你也該明白!”
說罷,木竹竟就轉(zhuǎn)身走了,腳步極快。
玉枝追上了走到了院子門口,又摸了把分量極重的金鐲,猛地就跑回去,拎著食盒放在了桌上。
清歌此刻已經(jīng)坐起穿上了鞋,見玉枝慌張地跪下,不免心煩:“不要總是下跪,有本事就多思量如何辦好事,總想著怎么讓我不生氣卻不拿出點本事,那不如一邊呆著!”
早起的小姐總是有些煩躁,玉枝已經(jīng)見怪不怪,忙將金鐲捧著給清歌瞧,“這是木竹方才給我的,說是夫人之命不得不從,可是奴婢只有小姐您這一個主子,想著就過來告訴您了。”
清歌拿起那鐲子細細端量了一會兒,就有些四肢乏力,趕緊放在鼻子上一聞,竟是贊賞:“這些人總算是長點腦子了。”
玉枝不敢再問,只是不明白一個金鐲子還能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只好幫清歌先梳洗了。
看著鏡中小姐那細致的眉眼,玉珠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就嘆了口氣。
“你是覺得我心思太重么?”清歌的言語中,并沒有蔑視也沒有怒氣。
本想著跪下的玉枝倒是不敢跪了,認真地看著鏡中那張精致的臉,笑道:“小姐心思重些總比從前任人欺負好,是總該往前看。”就小姐這脾氣,說是沒有錯,就是沒有。
清歌的神色漸漸從懷疑轉(zhuǎn)為了好笑,這個丫頭終于開竅了一些,于是她繼續(xù)說:“方才那只金簪里摻了一些曼珠陀羅的花粉,人若是聞了則會四肢乏力,時間久了連身體都一齊掏空。最后還會不受控制,只想著如何活下去,但只有喝人的血才能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