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老漢驀地停住了腳步,抬頭望天,明月高懸。
他突然又低下了頭,望著腳下的黃沙:“我從來也沒有佩服過一個人,但上次若沒他,我也許早死了。”
他說的他,是拓跋嗎?
扎西老漢目光一揚(yáng),又看向鳳飛飛:“所以你該明白,若他也無法帶著葉帥出來,就沒有人能做到,你要做的,就是在這里等,明天早上若他們還沒出來,你們就該去哪兒去哪兒,該放棄就放棄。”
說完,他就決然走了。
那神情,竟淡漠而決然,仿佛對生命,已沒有任何憐憫。
可鳳飛飛怎放得下,望著夜色下那空曠而又高大的沙丘,突然間,不但覺得這景象一點(diǎn)也不壯觀,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邪惡,恐怖。
這,還真的是個鬼域。
一個能讓人給無聲無息吞掉的鬼域。
只是葉帥呢?
那個給了自己那么多幫助的人,突然就消失在了這里,他還能回來嗎?
秦昊對于拓跋的消失,也很無奈,任真跟鐵柱,同樣傷感。
他們不管跟葉帥還是拓跋,都有過幾次的下墓經(jīng)歷,這種經(jīng)歷,堪稱同生共死,就算沒有友誼,至少也有交情,眼看兩人就這么沒了,心中怎不悲痛。
更何況,真正的帝陵還沒到呢?
兩個得力的助手,卻已經(jīng)沒了,這豈不是出師不利?
真的到了帝陵,沒了它們,又該怎么辦!
只是他們畢竟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人生的無奈,生老病死,也早已見怪不怪,有些感傷,但終是也接受了現(xiàn)實,逐步走回營地。
沙丘面前,只剩下鳳飛飛和許山還有許河。
鳳飛飛的眼角似有淚光晶瑩。
可最后,還是被許山許河給勸走,沙丘前頓時空無一人,剛才的一切,也恍若沒有發(fā)生過。
只是五個活生生的人,卻不見了。
余下來的時光,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鳳飛飛也不知道在車上坐了多久,才睡著。
黎明還早,夜色深沉。
葉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一陣哧哧的聲音,仿佛尖利的牙齒,在啃食什么東西。
他忽然感覺到腳指頭傳來一聲鉆心的疼痛,一個機(jī)靈,立即翻身坐起,然后就聽到一陣動靜,迅速地遠(yuǎn)去,仿佛是老鼠一般的生物,葉帥拿出手機(jī),打開手電筒,忙去看自己的腳,竟發(fā)現(xiàn)鞋子都被啃出了一個窟窿,一根腳指頭,似乎有有些血跡斑駁。
他暗罵一聲,臥槽,這什么鬼地方,老鼠都能夠吃人肉了。
就在這時,已看到遠(yuǎn)處一道燈光照過來:“你是誰?”
葉帥猜出那人,立即應(yīng)道:“是我葉帥,拓跋,是你嗎?”
那燈光的主人的確是拓跋,他箭步走了過來,到了葉帥面前,語氣凝重地道:“你怎么來了?”
葉帥苦笑:“我正要問你呢,你一直發(fā)了瘋的往這邊跑,到底為什么,還有我怎么正要抓住你,就突然掉下一個無底洞,咱們這是在哪兒?”
拓跋沉默道:“這就是古城遺址。”
葉帥聞言震驚無比,他的愛6手機(jī)雖然很新潮,也很高端,但手電筒在這個巨大的空間,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反倒是拓跋手里一個狼煙手電,光芒還算亮,他替葉帥照了一遍,果然,目之所及,居然都是殘垣斷壁,還有各種破舊的古建筑,貌似頂層還有更堅固的一層,外圍還有無數(shù)城墻。
也許正是這些擋住了那厚厚的黃沙,才沒有徹底的傾覆下來。
葉帥看著龐大的城墻宮闈,只覺得這個古城曾經(jīng)應(yīng)該是十分輝煌的存在,但在歲月的長河里,留存至今,卻也只剩了一剖黃土。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驀地問道:“嘿,那三個人呢?”
拓跋目光一黯,淡淡道:“跟我來。”
葉帥當(dāng)即跟著拓跋走了過去,他們大概走了有十米遠(yuǎn),這里到處殘垣斷閉,石柱橫倒,所以十米的路,卻也走的有些坎坷,燈光照著滿地的黃沙,還有無盡的殘缺蛛網(wǎng),仿佛走在一個無間地獄一般。
很快,拓跋的停了下來,燈光凝聚在一處不動。
葉帥看到三個人相距不遠(yuǎn)的躺在地上,渾身都是破洞,燈光照過去的時候,似乎有物嘰嘰喳喳的逃走了。
這令他頓時想起了剛才咬自己腳指頭的老鼠。
當(dāng)然,也只是以為是老鼠而已,但是不是老鼠,他可不確定。
那三人的臉上,凡是肌膚裸露的地方,全都被咬的不成模樣,有的甚至已經(jīng)露出森然白骨,令人看的觸目驚心。
他們一動不動,想來已經(jīng)氣絕許久,葉帥看的一陣寂然,忽然走過去,伸手在他們的鼻子上探了一下,最終默默地嘆了口氣:“怎么我們沒事兒,他們都死了。”
拓跋漠然道:“我們掉下來的時候,至少還有點(diǎn)反應(yīng)能力,能夠讓自己的損傷降到最低,他們卻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墜下來的,就跟一件死物一般,摔下來的時候,已然重傷,流了血,所以他們也間接地救了我們。”
葉帥一怔:“他們怎么會沒有意識,你說它們間接地救了我們,什么意思?”
拓跋瞧了他一眼,最終道:“這一切,得從這個神秘的古城說起,這里氣候和地形,往往會折射出一種幻象,能夠令人看到當(dāng)年的古城繁華,宛似天國重現(xiàn),一些心理素質(zhì)比較差的人,就會被迷惑,然后往這兒走,在靠盡山丘的地方,有流沙,人陷入,就會掉入這其中,這三人,就是被迷惑了,才會一直往這邊走,我知道他們掉下來,就肯定會死,所以才會拼了命的阻止,但沒想到……”
他沒有說下去,但葉帥懂他的意思。
沒想到,一切還是沒能夠挽回,人,到底還是死了。
頓了一下,拓跋繼續(xù)道:“剛才從他們身上逃走的老鼠,叫做沙鼠,但也不知因何原因,已然變異,它們吃肉,也嗜肉,對血也很敏感,三人自由落地的掉下來,碰到障礙物,擦傷磕傷,不可避免,倒是我們,縱然也暈厥了過去,卻護(hù)住了身體,不至于出現(xiàn)致命傷害,所以他們就成了沙鼠的目標(biāo),我們這段時間內(nèi),倒也安全。”
葉帥苦笑,心道安全
個屁啊,沙鼠都開始吃我了,我的鞋子要不是買的還算質(zhì)量,只怕腳指頭都沒了。
不過也慶幸,這些怪物沒有直接啃自己的腦袋。
否則只怕自己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了。
一念及此,他的心里,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你早就醒了嗎?”
“有一會兒了。”
葉帥無比郁悶:“那你也不去看看我,我也差點(diǎn)被沙鼠吃掉,你看看我的腳。”
他說著,就伸出了那個鞋子窟窿里的一根腳指頭。
還晃了晃,似乎在對拓跋表示著不滿。
拓跋掃了他一眼,有些冷淡:“你不還好好的站在這兒嗎?”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葉帥也來了,否則剛才發(fā)現(xiàn)葉帥,也不會問那一句。
畢竟當(dāng)時風(fēng)沙太大,他只顧著追前人,并沒有顧到后面有人。
而當(dāng)時掉下來,自己都顧不住,哪兒還有時間去管別人?
葉帥無語,這家伙還真是像一塊冰一樣,就算死在他面前,估計他都不會眨眨眼睛。
他咳嗽了聲,問道:“嘿,拓跋,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對這兒這么熟悉,而且一點(diǎn)也都不怕,可以跟我說說,是否以前來過,是否知道出路呢?”
拓跋沉寂了會兒,落寞道:“那不是一個歡快的故事,我已不想提,現(xiàn)在咱們的時間已不多了,在天亮之前,若出不去,就再也出不去了。”
葉帥皺皺眉頭:“卻是為何?”
拓跋嘆了聲:“你知道這古城中有多少沙鼠嗎?”
葉帥搖搖頭,這見鬼的地方,他第一次來,怎么了解情況,況且那沙鼠,牙齒雖然很尖利,攻擊性雖然很強(qiáng),但看剛才的數(shù)量,貌似也也不多。
拓跋默默地說了句:“你若是看過僵尸圍城的電影,就該想得到,沙鼠把這里塞滿的情形,到那時,我們就算還活著,也希望馬上死了。”
葉帥頓時從腳底泛起一絲寒意。
臥槽,這地方也太特么恐怖了。
居然還暗藏一個沙鼠軍團(tuán),落在毒梟黑老大的手里自己都沒死,難道要在這樣一群小東西的攻擊下,被吃的尸骨無存嗎?
想想他就手足無措,六神無主。
他立即問道:“拓跋,出口在哪兒?”
拓跋搖搖頭:“這里根本沒有出口。”
葉帥狂汗,怪異的看著他:“你這不是糊弄我嗎?既然你以前來過這里,也出去了,會不知道出口?”
拓跋的神色有些凝重:“我又何須騙你,上次我能出去,其實也是一個意外,這次還能不能遇到意外,我想,就很難說了。”
葉帥連忙問道:“那你上次是怎么走的,路線還記得嗎?大致方向還記得嗎?”
拓跋搖搖頭:“你若是跟我在這古城中走一遍,我想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
葉帥一怔:“什么意思?”
拓跋沒回答,只說了一句:“跟我來。”
于是葉帥就跟上他的腳步,兩個人在一個小手電的照耀下,一步步沿著古城的古道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