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張懷仁的神色頓時變了,他整個人都陷入沉默。
他本也是個極聰明的人,有時候陷入誤區,剛愎自用,不可自拔。
但不代表他不會反省。
葉帥說的這些話很有道理,他只要動腦子一向,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一個人來,也許只有那個人,才會用這種手段,殺死自己的兒子,讓自己跟葉帥火拼。
可是自己既然答應了那個人會去做,他又何必多次一舉呢?
張爐對自己的父親看的很清楚,優柔寡斷,多疑難決,的確是張懷仁的缺點。
他本來已經有所懷疑,但正因為有所懷疑,又拿捏不定。
更何況那人的背景,地位,又遠非自己所能及。
所以最終拳頭攥緊:“葉帥,說再多也沒用,不管背后是誰主使的,但殺人的是你,你必須死,雷轟,別猶豫了,動手!”
這次下令,就果決多了。
雖說張懷仁不讓雷轟猶豫,但雷轟想不猶豫都不行。
跟葉帥打過一次,他心中實在是有陰影了。
他的外功修煉的是出神入化,本來根本不畏懼葉帥的任何攻擊,但自從身體給葉帥劃出一道血痕之后,就怕極了。
他知道葉帥要殺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
剛剛見葉帥和張懷仁對話,以為這場打斗,已經可以免了。
心中才聚起的一點勇氣,也就此消散。
沒想到轉念間,又要動手。
他怎不怔仲?
張懷仁素來知道雷轟是一個很雷厲風行的人,自己一個命令,通常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看到他此刻這么猶豫,心中也是萬分疑惑。
其實他不知道,別人對你的命令遵從,是因為可以做到,且不必冒死亡的危險。
然而明知是死,若還是去做,這種人就少多了。
至少雷轟還沒有這么大的決心。
“廢物”,張懷仁暗罵了一聲,就揮手下令其他人圍攻!
一時間,所有人都丟了傘。
風雨中,無數的人,提著棍子,蜂擁著沖向葉帥。
葉帥站著不動。
他的目光,在漫天的雨簾中,望著沖向自己的敵人,似乎在尋找突破口,似乎在想解決的法子。
終于,人都已經到了面前。
他傘一丟,擋住一面敵人,飛起一腳,揣在面前一人胸口,借力飛起,竄起有兩米高,身形一落,雙手探住一人肩膀,再用力,已經脫出包圍。
張懷仁見狀,一把已將雷轟推出去。
雷轟這次想要猶豫也猶豫不成了,舉起碩大的拳頭,一拳已狠狠的砸向葉帥。
不得不說,這雷轟的力道是不能小覷的。
葉帥才脫困,雷轟就攻來。
他不能硬接,只有后退。
這一退,又退入包圍圈中,亂棍飛來,他縱然身姿矯捷,卻也窮于應付。
況且雷轟一個人,抵得上二十根鐵棍一同掃來。
他更是一堵不能逾越的墻。
葉帥全力跟他抗衡之時,已經被其他人用鐵棍抽了兩下,吃痛下,他的眼中,也爆閃出一股殺機。
看來今日不動殺手,是難以逃離這里了。
念頭一閃,他手中已經飛起一道寒光。
身子一縮,往后退出兩步,避過兩棍,寒光在兩個黑衣大漢胸口一掃,頓時那兩個大漢就慘叫起來,這慘叫聲,才冷清的風雨中,蕭索的墓園里,顯得更是凄厲。
張懷仁眉頭一緊,忙問:“怎么回事兒?”
受傷的兄弟捂著胸口,鮮血止不住的留出,滿臉扭曲而痛苦地喊道:“張爺,他手中有利器!”
利器?
張懷仁一直盯著戰斗,根本就沒有看到葉帥用什么利器,畢竟人太多,把葉帥給死死的包圍,有亮光閃過,他也很難捕捉。
不過手下兄弟這一說,他就注意上了。
果然,在葉帥身形閃躲之間,每有兄弟與之交鋒,均會慘叫不已。
而葉帥的手中,每一次揮舞,都似乎有寒光乍閃,那的確是一種金屬光澤的武器在閃動。
但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為何那么短,那么細,仿佛長在葉帥的指尖一般。
張懷仁驚心動魄之下,看到自己的兄弟,已經被葉帥放倒幾個,看似雷轟攻擊的宛若狂風暴雨,把葉帥給逼得節節后退,實際上,葉帥完全控制著局面。
是他自己,在托著整個戰場移動。
擒賊擒王!
葉帥也不想繼續耗下去,跟雷轟這樣的高手過招,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這么多人,他一個個的解決,不知道要打倒什么時候,就算自己還撐得下去,怕是也無力擊敗雷轟了。
所以他必須要掙脫出戰局!
他手臂一揮,寒光在虛空劃了一道半弧,那些人識得他手中利器的厲害,自然無人敢輕攖其鋒。
逮著空隙,他已沖向雷轟。
雷轟的拳頭正過來,他身子一矮,已經貼地劃出去,不過還有兩棍在等著自己,葉帥力氣才用盡,正要轉變身法的時候,棍子已經敲打而來。
他幾乎是在瞬息之間,雙手在地上一摁,頭下腳上,倒立而起。
棍子落空,他雙腿已經分開一掃,兩人飛出去。
一個漂亮的翻身落地,葉帥已經站在張懷仁的面前。
他的手攥緊,盡頭處露出一截鋒芒,風雨中,看的也不甚清楚那到底什么東西,不過這已足以讓張懷仁震驚了。
看葉帥年紀如此之輕,卻有這般實力,實在讓人咋舌。
葉帥的面色冷而酷,聲音寒而沉:“張懷仁,既然你必殺我,我也不必留情,先廢了你再說。”
說著,他舉起手中利器,就要沖著張懷仁的腦袋扎下去。
這一下到底是殺人還是廢人,沒有人知道。
不過張懷仁卻沒有絲毫驚懼,嘴里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狡黠的笑。
葉帥突然間就感覺到不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身子立即側開,與此同時,風雨中就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每個人都怔住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沒人知道。
但葉帥的進攻,已經被打斷,他捂著左側腰脅之處,似乎有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
張懷仁嘿嘿笑道:“葉帥,你到底還是太年
輕了,這個時代,不是一雙拳頭,就能夠闖的,你不但要有魄力,還得有腦子,你該想到我有槍的,你也該知道,我要你死,你是必須得死的。”
說完,森冷的槍口,再一次對準葉帥。
別看他說的輕巧,其實張懷仁心中也震驚無比,剛剛距離那么近,他雖然是突然拔槍開槍,但子彈的速度何等快,葉帥居然能夠躲開要害。
這也更加深了要殺掉葉帥的念頭。
此人絕不能留,否則定是一大禍患。
他要一鼓作氣殺了此人,絕了后患,也祭奠自己的兒子。
雷轟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悲傷,像是兔死狐悲一樣。
葉帥這樣厲害的人物,都得死在槍下。
自己看似一個大塊頭,刀槍不入,但不過是張懷仁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沒用處的時候,他豈非也可以一槍斃了自己,把自己給丟到臭水溝里。
第一次,他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他也對自己一直尊崇信仰的尚水堂老大產生了疑慮。
這個人,殺伐果斷,自己真的要跟下去一輩子嗎?
風雨蕭索,葉帥被槍口指著,不敢妄動。
張懷仁手扣在扳機上。
只要一動,葉帥的生命,隨時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你還有什么遺言?”
“我只有忠告。”
張懷仁臉一抽動,沉聲道:“哦?什么忠告?”
葉帥淡淡道:“你若要殺一個人,就該把握住時機,在最有利的情況下,一擊出手,不給對方絲毫喘息準備的機會。”
張懷仁神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淡定:“故弄玄虛嗎?葉帥,就算我給你喘息準備的時間,你還能逃得一死嗎?”
他的目光已變得鋒銳,殺機已經逐步浮現。
但就在這時,陵園外再生變化,一輛車無聲無息的到來,似乎是看到了陵園內的一幕,就不停地摁喇叭起來。
張懷仁正要殺人,見此不禁眉頭大皺,他指著一個人喝道:“過去看看,是誰的車,跟他說,尚水堂辦事兒,別特么在這里搗亂!”
那小弟領命后就一路小跑的沖下山道,來到陵園門外。
車上的人還沒下來,但是那小弟看到車子后,臉色頓時就變得跟一張白紙一樣,慘淡而驚慌。
他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奔回來。
張懷仁見狀,沉聲問道:“怎么回事兒?”
小弟結結巴巴地道:“回……回張爺,那是……是仲……仲裁局的車。”
張懷仁的目光頓時變得說不出的驚異,甚至于慌亂。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仲裁局怎么來了?”
葉帥則呵呵一笑:“看來老天也不忍見我死在此處,張懷仁,你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兒子孤獨下葬了,我可不會陪他了。”
原來葉帥清楚仲裁局的地位,能耐,和權力。
既然仲裁局的人來了,張懷仁的膽子再大,也決計不敢動手。
否則就算張懷仁的背景再大,仲裁局的人也會一查到底,張懷仁殺自己的機會多得是,沒必要非在這一次把他也給牽扯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