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桃夭的怒氣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鳳傾即將和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毀容破相的心理準備,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黑色身影迅如閃電一般疾馳而來,手臂勾住鳳傾的纖腰,將她往自己跟前用力一帶,然后身體在半途硬生生翻轉了一番,這才噗通一聲,著地。
妄言。
鳳傾的臉直接撞進了妄言的懷中,鼻子被他結實的胸膛給撞得生疼,眼淚當即就流出來了。這該死的男人,沒事長這么結實做什么?
本能地想要咒罵出聲,不過--
這黑漆漆的夜里,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又是如此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鳳傾懊惱的同時,覺得她還是趕緊起來比較好。況且這個男人太過邪氣,自己一個人跟他相處,決計討不到什么好處。
嘗試著動了動,想要站起來,腰間的兩條手臂卻忽然加大了力氣。鳳傾一時不察,好不容易抬起來一點的身體又再一次撲了回去。
“放手!”鳳傾低吼。暗夜里,對方臉上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但是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妄言漸漸粗重的呼吸。
心中不由得有些驚駭,心跳也瞬間快了許多。多年來,憑著對危險的直覺,鳳傾只覺得掌心都滲出了冷汗。
“你做什么?放開我!”鳳傾有些氣急敗壞,用力地掙扎著,有種被人羞辱的憤怒,漆黑的鳳眸里是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妄言其實也很不好過,背后硬生生落地,摔得不輕不說,還要承受鳳傾的二次壓迫。更何況,如此靜謐的環境里,溫香軟玉在懷,而恰巧那抹溫香軟玉還是他所不討厭的人。
“別動!再動……后果自負!”妄言沒好氣地開口,話一出口,才發現聲音竟然暗啞得很。
這聲音……鳳傾頓時更加羞惱,奮力掙扎的同時指尖一根銀針便對著身下之人的脖頸刺了下去。捏著銀針的手,卻在半途被人捉住。
“小家伙,你很不乖。”妄言的大手用力捏著鳳傾的手腕,出口的聲音帶著幾分戾氣。
鳳傾被捏得吃痛,心道幾次三番被這個男人捏住手腕,似乎每次都會疼得她要死要活的,真懷疑這人根本就是長了個鐵鉗手。
“我再說一次,放!開!”鳳傾用力掙了掙手腕,卻沒有掙開,心中的怒氣更勝。因為氣憤,胸口劇烈起伏著。
這對妄言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他重重地呼一口氣,暗啞的聲音道:“小家伙,這可是你自找的!”說完,用力一個翻身,便將鳳傾壓在了身下。
妄言不是花桃夭,不會顧慮她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不高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事隨心所欲。譬如現在,他覺得自己既然不討厭懷里抱著的女人,又被她折磨了這么長時間,那么,趁機收取點好處,也不為過。
行動快過大腦,妄言當即低下頭去,直取鳳傾嬌柔的嘴唇。粗重的呼吸,在這靜寂的山林里,分外清晰。
鳳傾眉心緊蹙,眼底閃過嫌惡。用盡力氣將臉扭到一邊,那個吻便落到了她的臉頰上。濡濕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涌起一陣惡心感,胃里一陣翻涌。
“唔--”胃里的不適,讓鳳傾當真干嘔了一下。
妄言的臉當即就黑了個徹底。這個該死的女人,這是在嫌棄他么?心中忽然就騰起無邊的怒火,他大手用力地將鳳傾的臉給掰了回來,再一次狠狠地吻了下去。
下巴被人鉗制住,鳳傾想要再將臉扭到一邊,卻是無能為力。這一刻,她不由得深感挫敗,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深深包裹著她。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隱隱地傳來。“阿傾!你在哪里?”
“花桃夭!唔唔--”鳳傾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原本已經暗淡下去的雙眸瞬間明亮起來,那璀璨奪目的光輝,直晃得妄言眼睛刺痛。
妄言伸手扼住鳳傾的脖子,心里憤憤的,恨不能將身下的人撕個粉碎。她可以為了君憐卿獨闖皇宮,不惜奪權,也可以為了那個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激動成這個樣子,卻唯獨從不曾給過他一個好臉色。他,難道就那么差勁?那么讓人討厭?
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悶氣,悶悶的,讓他喘不上氣來。妄言深呼一口氣,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阿傾,你在哪里?”花桃夭找鳳傾找了半日,正準備放棄這里離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她的回應,心里激動,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起來。
聽著那微不可聞的嗚咽聲,花桃夭眸色一凜,語氣也冷冽了幾分。“阿傾!阿傾!你在對不對?你怎樣了!說話!”
鳳傾拼命地搖著頭,脖子被掐住,嘴巴里只能發出破碎的聲音,低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到。心中不由得焦急萬分,生怕花桃夭會直接離去。如果花桃夭走了,那么,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感受著鳳傾的掙扎,妄言低頭,湊近鳳傾的耳邊,邪佞的聲音緩緩說道:“如果你想被那個男人看到你我這個樣子的話,你就盡管掙扎就是。我一定會在他的面前,好、好、地、疼、愛、你、的。”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際,癢癢的,麻麻的。鳳傾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栗。她的呼吸一窒,掙扎的動作瞬間停住。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身上這個男人的身體變化,她自然感覺得到。
可是,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么?
鳳傾越想越不甘心,干脆心一橫,再次掙扎起來。兩人的身體扭作一團,不時地碰到周圍的樹干,引起一陣陣輕微的窸窣聲。
妄言一手掐著鳳傾的脖子,一手迅速地撕扯著她的衣服,鳳傾越是掙扎反抗,他就越是覺得興奮。兩個人似乎較起了勁兒,大有不死不休的感覺。幾番掙扎之間,兩人的衣服漸漸變得凌亂,一些地方甚至被周圍的荊棘碎石給割破了。
花桃夭隱約聽到了聲音,心里不由得越發焦急起來。循著細微的聲音找過去,“阿傾,你在對不對?”他一邊焦急地問著,人也距離扭作一團的兩人越來越近。直到鼻端嗅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薔薇花香,整個人頓時如利箭一般直射而去。
“放開她!”花桃夭厲聲喝道,掌心翻飛,對著妄言所在的位置就要打過去。
妄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慌不忙地將自己和鳳傾的位置調換了一下,換成是鳳傾背對著花桃夭的攻擊。
花桃夭神色駭然,想也不想便收回自己的攻勢,卻因為遭到反噬,身體踉蹌著接連后退好幾步,口吐鮮血。
“花桃夭你怎樣了?”鳳傾急問。情急之中,曲起的一條腿膝蓋直接頂到了妄言兩腿之間,換來他悶聲一聲,冷汗直流。
趁著這個機會,鳳傾豁然用力,終于掙脫開了妄言的束縛。人才剛站起來,就落入了一個桃花馥郁的懷抱之中。
呼--緊繃的身體陡然間放松下來,鳳傾有些氣息紊亂地往后靠在花桃夭身上,急急地喘息著。感受著身后之人真實的觸感,一顆慌亂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阿傾,你還好吧?”花桃夭不無擔憂地問著,上上下下將鳳傾仔細檢查了一邊,看到她凌亂的衣衫,尤其是胸前裸露在外的肌膚,眼底的戾氣頓時排山倒海席卷而來。
凌厲的目光迸射向對面已經站直了身體的妄言,花桃夭冰冷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殺了你!”
妄言眼神一凜,鳳傾的武功不如他,可是這花桃夭的武功卻不容小覷,怕是與他不相上下。知道今夜再不可能從鳳傾身上討到好處,索性一言不發,直接飛身而起,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遠遠地,有冷邪的聲音傳來。“小家伙,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中。哈哈哈--”
花桃夭原本想要追去,卻被鳳傾給拽住,有氣無力地說道:“算了,我們先回去吧。”低頭,就著昏暗的夜色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她不由得有些窘迫。
陰沉著臉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鳳傾穿上,花桃夭語氣里聽不出喜怒。“我們走吧。”說著,伸手主動握住她的手,沉默不語地往前走去。
鳳傾微微地掙扎了兩下,卻換來對方更加用力地緊握,知道花桃夭應該是被嚇得不輕,索性也就由著他去了。
周圍是黑漆漆的山林,腳下是看不真切的各種障礙,兩個人走得很慢。一路上,花桃夭始終沉默不語,周身似乎都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只是握著鳳傾的大手,從未松開過。
這樣的花桃夭,是鳳傾極少能見到的,她有些無措地撓撓亂糟糟的頭發,訕訕地吐吐舌頭,倒是乖巧得很。
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是大多數駐扎在彎月山的人都還沒有鉆進各自的帳篷里,而是點起篝火,嬉鬧著,山南海北地侃大山。
路過一處又一處的篝火,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歡聲笑語,鳳傾眨眨眼,被握住的小手故意撓了撓花桃夭的掌心,換來他步履一頓。
但是,下一瞬,花桃夭的臉便又黑了起來。只要一想到之前山林里的一幕,他就覺得憤怒,憤怒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恐懼。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去一會兒,會發生什么樣的事。
心中氣憤,腳下的步子就不知不覺加快了好多。鳳傾被迫地加快速度,卻還是冷不丁一路踉蹌前行。可想而知,花桃夭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了。
“喂,喂,花桃夭,你走慢點兒!”鳳傾忍不住抱怨。
花桃夭聽了眉心微蹙,腳下的速度倒是下意識地慢了不少,但手上的力氣卻仍舊大得驚人。
鳳傾無奈,卻也識趣地不再去試圖惹怒某個明顯已經瀕臨爆發的男人。平時的花桃夭,她可以隨意欺負,但是現在的他,她可沒那個膽量招惹。
所以說,當驚雷四人看到手拉手走來的兩個人的時候,望著鳳傾那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樣子,第一反應就是眼冒狼光,心道他們家主子是不是已經虜獲了三少的芳心?
可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到了花桃夭陰沉得就好像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天空一樣的眼眸的時候,所有的八卦因子瞬間跐溜一下沒影兒了。
八卦誠可貴,小命價更高,他們可不敢老虎頭上拔毛。
同樣糾結的還有以樹為家的煞和星。之前因為鳳傾外出解決個人問題,他們不好跟著,所以便留了下來。這會兒見鳳傾身上披著花桃夭的外衣,手還被人家握著,那樣子,怎么看,怎么讓人遐想無限啊。
煞苦著臉,哀嘆:“我覺得,這下子,回頭見了皇上,我們連痛痛快快的求死都不太可能了。必定會生不如死的。”
鳳傾那個樣子,明顯是遇到了什么危險了。早知道,他們就跟過去了。
星同樣哭喪著臉,“要不,咱倆互殺吧?”
“啊?”煞抹一把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驚詫地看著星,“咱倆貌似還沒到相愛相互說的地步吧?”
“呸!誰要跟你相愛相殺,我是說互殺!”
“那你下手可得利落點啊。我怕疼。”
“放心,我保證一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擊必殺。”
“唉,那來吧。”
兩人各自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來,對著彼此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比劃了好久--
結果就是,兩人湊在一起磨嘰了半天,最終也沒能互殺成。原因是擔心他們死了以后,會被某位資深妒夫給從地底下挖出來,鞭尸三日,再曝尸荒野。
那實在是太“凄美”了!
一直到走進帳篷里,花桃夭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鳳傾有些忐忑地吞了口口水,忽然間好懷念那個妖行天下的花桃夭啊,妖嬈,嫵媚,愛撒嬌,厚臉皮。可是現在,這氣壓還能再低點兒不?
“咳!”鳳傾攏了攏花桃夭的衣服,被握著的手輕扯了扯,她干咳一聲,試圖打破這磨人的沉默,“那個,你沒事吧?”
花桃夭抿唇不語,只是桃花眸幽幽地看了一眼鳳傾,眼底無波無瀾,深沉得好似無垠的夜空,不辨喜怒。
鳳傾下意識地一個激靈,表情有些訕訕的。“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了么。再說了,我是那種容易被人占便宜的人么?那個妄言也絕對沒有討到任何好處就是了。”
花桃夭依舊不語,周圍的氣壓似乎更低。
鳳傾懊惱地用力抓了抓頭發,這個妖孽發起脾氣來,她不知道該怎么哄啊。而且,為什么,她越說,他的眼神就越可怕啊!
不過,目前的狀況是,她才是那個受了委屈和驚嚇,急需要安慰撫慰柔聲細語的人吧!可為什么,她卻要在這里如此苦逼地討好花桃夭啊!
“喂,你不說話就算了,少爺我要睡覺了!”鳳傾說著,就掙扎了幾下。
花桃夭卻握得又緊了幾分。
“花桃夭!”就在鳳傾幾欲抓狂的時候,花桃夭卻忽然用力,將她拉到了他的跟前,兩人離得很近,身體貼著身體,鼻息相對,四目相接。
“花桃夭你做什么?”鳳傾脫口而出,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花桃夭凝眉不語,只一只手帶著微微的涼意,不疾不徐地摸索上鳳傾的下巴,不輕不重地鉗制住,迫使她意圖躲避的臉正面對著他。
“阿傾,”花桃夭微微清冷的嗓音響起在耳邊,帶著濃濃的壓迫,“你把自己交給君憐卿,我認了,也忍了。但是,其他的男人,我忍不了。如果你再膽敢讓自己身陷危險,相信我,我一定會毀了這個世界!”
“我--”鳳傾有些語結,愣愣地看著明明很冷靜實際上卻是盛怒中的花桃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見鳳傾怔愣,花桃夭勾唇冷笑,又補充了一句:“我說到做到!”
鳳傾抿唇不語,她知道,自己今晚的確是有些任性了。非要孤身一人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遇到了那個男人還不在第一時間想著逃走。
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打破這樣沉默的氣氛,鳳傾心如擂鼓,大腦急速運轉著,搜腸刮肚地尋找著合適的言辭。就在這時,花桃夭卻忽然將她擁進了懷里,抱得緊緊地。那在意的模樣,就好像是擁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無聲輕嘆一聲,鳳傾索性什么也不說了。反正,在這個時候,貌似不管她說什么的,都是錯的。
換好了衣服,鳳傾走出帳篷的時候,就看到花桃夭正站在帳外,仰頭望著夜空,清瘦的身影無形中散發出淡淡寂寥。
帳篷前的空地上,驚雷等人正湊在一起,點著篝火,烤著獵來的各種野味。
鳳傾整了整神色,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左顧右盼的樣子有幾分滑稽。“呃,那個,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讓自己身陷危險了。好師兄,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花桃夭斜睨了眼鳳傾,懶得搭理她。
鳳傾嘴角微抽,干咳一聲,掩飾掉臉上的尷尬。一手抓起花桃夭的衣袖,學著他素日里撒嬌賣萌撒潑耍賴的模樣,搖啊搖啊。
“花桃夭?”
“……”
“師兄?”
“……”
“小桃兒?”
“……”
“小夭夭?”
“……”
“小桃子?”
“……”
“嗯,那個,千尋啊,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啊?”
“……唱什么?”
喲呵,終于有反應了,不錯不錯!鳳傾頗有成就感地趁熱打鐵拉著花桃夭就走到篝火邊坐下,討好地拿起烤好的兔肉,撕了一條兔子腿遞過去。
“來來來,千尋大爺,您老人家慢用!”
“……我有那么老么?”某人飛過去一個眼刀,好歹也是風華正茂好不好?還……老人家?
“唔,尊稱,尊稱!”某女十分狗腿地舔著臉,急忙順毛。
一把奪過兔腿,冷哼,“哼,這還差不多!”
“嗯,嗯,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您老人家一點都不老,一點都不老。哦呵呵,就是年方二十一,即將奔三了而已。”
奔三……把手中兔腿啪地一下扔掉,賭氣道:“不吃了!”
“哎呀別呀!”急急火火地好不容易接住即將落地的兔腿,鳳傾欲哭無淚,暗惱自己干嘛多嘴多舌地加上那一句奔三啊,“驚雷好不容易才烤的,不能浪費,不能浪費!”
驚雷適時地插話,“沒關系的,主子盡管丟就是。”
靠,這家伙!鳳傾惡狠狠地瞪過去,當即嚇得驚雷身子一瞬間縮小了一圈,恨不能立即找個地縫鉆進去。
似乎是不愿意鳳傾的注意力被別人奪去,花桃夭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不是說要唱歌么,趕緊著吧,我聽著呢!”
“嗯,這就唱!稍等!稍等!”鳳傾苦逼地將手中的兔腿再次塞到花桃夭手中,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唱了起來。
鳳傾唱的是周華健的經典曲目--《朋友》。
略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有著幾分滄桑之感,優美的旋律一下子吸引了在附近談天說地的人們。一時間,天地之間靜默一片,只剩下這他們聞所未聞的曲調回蕩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些年,一個人,風也過,雨也走。有過淚,有過錯,還記得堅持什么?真愛過,才會懂,會寂寞,會回首,終有夢,終有你,在心中。”
相識多年,這還是花桃夭第一次聽到鳳傾唱歌。新奇的歌詞和曲調,沒有華麗的辭藻,卻依然深深地打動人心。
回想自己這么多年,一個人孤軍奮戰,小小年紀失去親人,差點餓死街頭,哭過,痛過,累過,倦過,也……愛過。只可惜,愛之花才要萌芽,便已凋零。
無聲苦笑,花桃夭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雙眸。那雙堪比日月灼灼的桃花眸里,是無人能讀懂的落寞。
漫漫長夜多寂寥。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午夜夢回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孤枕難眠,觸手可及身側空空如也,無邊的寂寞席卷心頭,窒息,心痛,卻無可解脫。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
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不遠處那輛豪華的馬車車簾被人挑開,琉璃一身鵝黃色紗裙,美得好似林間下凡的仙子,嬌俏的臉上是滿滿的癡迷。
好好聽的歌!為了能聽一輩子的歌,她一定要想辦法嫁給好看的哥哥才行!
百里無艷原本正躺在馬車里小憩,聽到這歌聲,她緩緩地睜開黑眸,眼底隱隱泛著水光。朋友兩字,之于她,何其奢侈?
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層出不窮的迫害里她能活著逃出來,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為了生存,為了反擊,做過街頭的乞兒,被人賣進青樓受盡屈辱,死人堆里浴血奮戰--
如果,一生中,真能有那么一個一句話就是一輩子的朋友,那該多好?搖搖頭,真是可笑,她怎么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孤獨寂寞慣了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不是么?
煞和星依然蹲在大樹上,聽著這新奇的曲調竟是入了迷。星迅速地從懷里掏出那本小冊子,刷刷刷地記錄著:“某年某月某夜,皇后娘娘為桃夭殿至主獻歌一曲,曲調優美,歌詞感人肺腑……(以下省略溢美之詞一千字)”
一夜無眠。
鳳傾知道花桃夭也沒有睡著,只是兩個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誰也沒有開口。
第二日,彎月山迎來了一位貴客,皓月國太子離月歌。沒有聲勢浩大的皇家衛隊,他只帶了四名貼身侍衛便來了。
再見到離月歌,鳳傾心里出奇得平靜,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了。望著遠處受萬人追捧的天之驕子,她不由得搖搖頭,直接轉身回了帳篷。
相安無事地又過了一日,終于到了南陵王墓開啟的日子。在經過百花宮那輛馬車的時候,鳳傾淡淡地掃了一眼毫無動靜的馬車,心道這百里無艷可真夠宅的,居然沒見她出來過一次。
當然,如果百里無艷是某個可惡的男人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群人呼啦啦全都圍到了南陵王墓的入口外圍,靜靜地等待著陵墓開啟的那一刻。據說,陵墓開啟的一刻,天上會同時出現兩個太陽。
鳳傾站在人群里,仰頭望著天空。雖然是四月天氣,太陽算不得毒辣,可是老是這么曬著,也讓人受不了。
舉起衣袖擦了擦額頭,頭頂忽然出現一道陰影,鳳傾偏頭看過去,就看到花桃夭一言不發地站在她的身側,高高地舉起手臂。寬大的衣袖剛好將陽光擋住,留給她小片的陰涼。
伸手將花桃夭舉著的手臂拉下,鳳傾說道:“我沒事,你不用這樣。”
花桃夭幽幽地看了一眼鳳傾,然后又一次舉起手臂。
鳳傾無奈,卻也沒再說什么。自從那晚樹林事件發生以后,花桃夭似乎就沒再給她好臉色看。
唉,好糾結。傲嬌桃花妖孽生氣了,最倒霉的人似乎還是她。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高呼:“看,天上真的出現第二個太陽了!”然后,鳳傾就看到,幾乎是有人統一指揮操控一樣,所有的人同一時間、統一步調地刷地一下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