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從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推了推眼鏡,開口說:“貴先生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盡。如此英勇高尚的行為實在令人贊嘆,能否容我當面向他致謝。”
艾麗臉一紅,朝梅杰招招手:“那位不知是誰的貴先生,過來吧。這位文縐縐的侏儒先生要向你致謝呢。”
梅杰正沉浸在大姑娘小媳婦紛紛向他投來曖昧眼神造成的喜悅之中,抬頭挺胸,睥睨四顧,猛做英雄狀,聽到艾麗叫他,掃興地走過去。
侏儒鄭重其事地向他九十度鞠躬。“首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來自鋼鐵群島的卡赫卡·弗勞爾。”
鋼鐵群島?梅杰詢問地看著艾麗。艾麗解釋道:“鋼鐵群島是在彩虹塔東海岸之外的群島,特產高品質鐵礦。冶金技術非常發達。”
侏儒點點頭。
梅杰看侏儒這么正式,也不好意思太隨便,但咱天朝上國,不習慣腰彎的太厲害,于是來了個四十五度標準鞠躬。
“這位美麗的女士是來自……”梅杰卡了殼,他可不知道艾麗家鄉在哪。艾麗接住話茬:“白迪朗湖。”
“……白迪朗湖的艾麗·艾芬多格·艾爾文西亞。我呢,是來自柳河鎮的梅杰·喬治。很高興認識你。”他學著電影里老外自我介紹的樣子說。
“柳河鎮?真的嗎?”侏儒拍手叫道,旋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咳嗽一聲說:“我是說,真是令人驚喜。我有一位故人,正在紅墻城中。不瞞二位,我此行正是去找這位故人的。”侏儒面露喜色。
梅杰和艾麗面面相覷,顯然,卡赫卡·弗勞爾先生還不知道柳河鎮大火的事情。
卡赫卡·弗勞爾推推眼鏡,睜著兩只圓溜溜的小黑眼珠子,卻沒有注意到梅杰和艾麗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說起來,你和我這位故人或許認識呢。他可以說是德高望重,深的本地居民的喜愛和尊敬……”
梅杰心里一驚,連忙去看艾麗,艾麗給他使了個眼色。梅杰打斷卡赫卡:“你的這位故人,是不是和你同一個種族?”
“正是!看來你確實認識他。他就是……”
“尤坦師傅!”梅杰說。
“尤坦·弗勞爾。”艾麗說。
“尤坦·弗勞爾·弗勞內維爾。”卡赫卡自豪地說。“我的同胞叔叔。”
梅杰和艾麗沉默了。
“你們是不是也要回柳河鎮去?那我們正好同行。”卡赫卡一臉期待地說。
梅杰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尤坦師傅的侄兒很沒有眼色。
他呵呵一笑:“今天天氣真不錯。陽光明媚的,你說是吧艾麗。”
艾麗連忙應和:“是啊是啊。”
梅杰又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還有一件當緊的事情要辦。卡赫卡先生,你遠道而來,我們卻不能與你同行,實在是怠慢了。恕罪恕罪。想來你一定很著急去柳河鎮,我們就不耽擱你了,請允許我們告辭。”
說著拉著艾麗就走,賽門也跟上來。留下摸不著頭腦的侏儒先生楞在當地。
“話說,我們這樣不太好吧?”艾麗有些于心不忍,回頭看了好幾次。
“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我們應該告訴他吧?”
“好,那你去,我等你。”
“……那算了。哎你等等我!”
梅杰攔住一個大媽,詢問艾米麗·門羅的住址。大媽想了好一會,才一拍大腿說:“你說的是鎮東門墓地邊上帶著一個孩子的寡婦吧?嗨,原來她叫艾米麗。大家都叫她門羅家的寡婦,說起來真可憐,丈夫死了該有三四十年了吧?大兒子出去多少年,再沒回來過。好在小兒子娶媳婦了,她也算熬到頭了。我跟你說啊,女人哪,沒有男人就是不行……”
梅杰和艾麗在大媽展開長篇大論之前落荒而逃,沿著鎮子中的大路,很快找到墓地邊上,一個路人向他指出門羅家的位置。
一棟老舊的二層小樓,但并未失修,反而很干凈整潔,花園里十幾種花開的正茂,繁花似錦,煞是好看。門口一把搖椅,坐著一個正在織毛衣的老太太。
這應該就是艾米麗·門羅了。
梅杰讓賽門留在柵欄外,和艾麗走過去。還沒等說話呢,老太太倒先開口了:“年輕人,有什么事?”
“請問您是艾米麗·門羅嗎?”梅杰彬彬有禮地問。
“是我,兩位看起來很面生,不是鎮上的人吧?我活了這么大年紀,鎮上每個人都記得。先坐下喝杯茶吧。”她轉頭對屋里喊:“米沙,來客人了,沏一壺茶來。”
梅杰和艾麗只好坐在她旁邊的一張小桌子邊。一個胖胖的少~婦端著茶壺和茶杯從屋里走出來,給他們沏上茶,又回屋去了。
“找我這個老太太有什么事?”
“請問,溫多薩·門羅,是您的兒子吧?”
老太太眼神里閃過一絲憤怒,一閃即逝,但被梅杰看在眼里。她笑著說:“正是我的大兒子。怎么了?”
梅杰頓覺很難啟齒,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后從背包里把骷髏頭拿出來。它眼眶中的綠色火焰已經消失,只剩下虛無的黑色空洞。
老太太不動聲色地聽完,看了一眼骷髏頭:“年輕人,你的故事非常動人。但我不得不說,你恐怕認錯人了。”
怎么可能!梅杰震驚了。姓名地址都投的上,怎么可能認錯。
“溫多薩是我的兒子沒錯,但他可沒死,上個月還回來看過我們一次呢。”
天方夜譚!梅杰皺著眉頭。溫多薩明明死于布雷肯的秘境之球中,已經在艾芬嘴里得到了證實。艾芬不會騙自己。那么這老太太在說謊。但她為什么說謊呢?
老太太看他不信,扭頭對屋里喊:“米沙,出來一下。兩位客人有話要問你。”
米沙應聲出來,她圓臉上滿是淳樸,看起來就是個沒出過遠門的鄉下女人:“客人想知道什么?”她略有些局促地攥著手。
“溫多薩·門羅回來過?”
“啊,大哥,是的。上個月他回來過一次。還給我們帶了禮物呢。”
看米沙的樣子不像說謊。這就奇了,難道溫多薩死而復生?梅杰百思不得其解。
艾麗突然問:“他這些年回來過幾次?”
“我嫁過來十年了,就回來過一次。以前可就不知道了。好像也沒聽你說過,是吧婆婆?”
老太太點點頭。
艾麗又問:“那他回來呆了多長時間?”
“還沒一天呢,晚上來的,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
“謝謝你,門羅太太。”
米沙點點頭回去了。
“你看,我的兒媳可從不說謊。這下相信我這個老太太了吧。”
梅杰還想說什么,艾麗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拿起骷髏頭,站起來向老太太告別,走出院子。
“這件事有蹊蹺!”走了兩步,梅杰就說。
“廢話!而且很不簡單。”
“可米沙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她沒說謊,老太太有問題。我看,反正老天太否認骷髏頭是他兒子,我們就把它隨便埋了,趕緊去守望堡壘吧。”
“那可不行!”梅杰一瞪眼。“大丈夫一諾千金,更何況溫多薩·門羅救了我的命。不把它交到艾米麗手上,我哪也不去。”
艾麗早知道他會這么說,就問:“那你準備怎么辦?”
梅杰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暫時先住下來,從長計議。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確實還有不少事情要做。他們在附近找了一間旅館住下。艾麗給自己要了一間,令梅杰大感失望,只好和賽門住在一起。旅館主人原本不讓賽門到房間里,不過幾枚銀幣就說服了他。
他和艾麗享受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這件旅店的廚房非常不錯,店主看他倆像是有錢人,殷勤地推薦了木炭火烤**野鴨、松茸燉腌野豬腿和一大籃剛出爐的香噴噴烤圓面包。梅杰大快朵頤,狠狠地吃了一頓。要知道,這是他穿越而來后吃到的第一頓像樣的飯菜。
兩倍紅酒下肚,打了幾個飽嗝,和艾麗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后,梅杰捧著肚子回到房間,拿出生命融瓶,開始慢慢吸收幽影之力。
他根據這兩天身體反應,為了給艾麗治病,大概損失了一半的龍族體質,感官敏銳度下降的幅度倒是不大,不過肌肉力量和敏捷度的降低非常明顯。彈跳高度大大降低,反應能力也大不如前。這一下可大傷元氣,要知道梅杰跌跌撞撞走到現在,超強的身體素質功不可沒。
可是艾麗的身體素質似乎沒有什么大變化,可能大病初愈還沒有表現出來。或者也是因為自己融合的銀靈龍幼體的力量本來就不多,分一半到艾麗這種元力領會第三層實力,原本身體素質就不弱的人身上,顯不出來。
比如一咖啡杯水,倒一半到暖壺中,暖壺中的水量不見得上漲多少,而咖啡杯下降的很明顯。
不過梅杰一點也不后悔,手中有生命融瓶這個寶物,還怕實力提高不了?現在里面就有不知道多少幽影之力等待自己汲取。只是速度太慢,一晚上也吸不了多少。布雷肯說這與自己實力太低有關。簡而言之,容量太小。
不過這兩天梅杰也慢慢感到了身體的變化。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失去一些龍族體質,也得到了幽影生物的特質。比如他的肌肉開始明顯的飽滿起來,逐漸出現了棱角。與穿越時瘦骨嶙峋的模樣判若兩人,肌肉力量也開始慢慢恢復。幽影生物的生命力量和龍族的明顯不同,更具爆發力,而耐力似乎不足。
龍族的生命力量則是各方面非常平衡,既有耐力,也有爆發力,但這樣也有一點壞處,就是沒有特別突出之處,缺乏關鍵時刻致勝的爆發力。不過也就是梅杰對此有需求,人家真正的龍族一般不靠肉體實力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