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鱗上班去了,汐君在家翻箱倒柜找著好看的布,想親手給腹中的寶寶做枕頭、被子,再繡個漂亮的小兜兜。難掩喜悅的在小屋里忙活著。
第二天若鱗下班照常去了媽媽家。快到中午,才拎著從婆婆那兒拿的飯進了門。前一天的高興、激動全然消失了,像被霜打了似的沉著臉,低著頭把飯放在外屋的桌子上,進屋坐在沙發(fā)里,皺著眉頭抽悶煙!
汐君一看心里就明白,準是婆婆又說了什么。可又不敢問,生怕問出來的事又與自己有關(guān)。她故意找活,躲開了若鱗。
若鱗吸完一支煙,把汐君拉到身邊說:“我去我媽那兒,告訴她由于意外,你有了。我以為她會很高興,沒想到她跟我說,現(xiàn)在咱們沒有經(jīng)濟基礎(chǔ),要了這個孩子。對孩子、對咱都沒有好處,讓打掉!”
汐君聽完,心里又對婆婆生起了恨意。她不明白,這事要是放在別人家,婆婆高興還來不及了,她卻不愿意要這個孩子。說什么沒有經(jīng)濟基礎(chǔ),純屬胡扯!難道沒錢就都不生孩子了嗎?何況若鱗現(xiàn)在的工資加獎金足夠了!怎么叫沒經(jīng)濟基礎(chǔ)!難道非要存?zhèn)€幾十萬幾百萬才叫有經(jīng)濟基礎(chǔ)嗎?那,我們倆這輩子也存不上那些錢,難道就一輩子不要孩子了嗎?這個婆婆為什么老是跟別人不一樣呢!處處挑事、處處找別扭,真是不可理喻!她問若鱗:“那你打算怎么辦?”
若鱗站起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別管她!不聽她的!”他說這話汐君很高興說:“那你就別想了,唉!你吃午飯了嗎?”若鱗說:“我吃完了,你也別做了,我拿來了咱媽包的餃子。你就吃那個吧!晚上再做。”汐君說:“行,那你去睡會兒吧!既然你做了決定就別想了,去睡吧!”若鱗睡覺去了汐君也吃飯了。以為這事就這么順利的過去了。
若鱗為了盡量躲開媽媽的嘮叨,去的次數(shù)也減少了,每星期只去一趟。幾個星期過去了,若鱗從媽媽家回來跟汐君說:“我這又想了這么多天,總覺得還是我媽說的對,應(yīng)該打掉這個孩子!”
汐君昨天夜里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蹲在花池邊看著花朵。醒來之后,汐君就認定那個夢里的漂亮小姑娘,就是她腹中的寶寶!聽完若鱗的話,汐君難過極了!到現(xiàn)在她也說不好,不想要這個孩子到底是婆婆還是若鱗!可這話從若鱗嘴里說出來,證明他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汐君一賭氣,跟著若鱗去了醫(yī)院,跟醫(yī)生說要打掉孩子!醫(yī)生說:“你這是頭一胎,你的身體又這么瘦弱,如果打掉以后很可能造成滑胎。甚至很可能就懷不上了。再說,胎兒挺好的,打掉干嘛?”若鱗站在一旁聽完沒有說話。汐君有了上次婆婆給她藥的事,再聽醫(yī)生這么一說,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樣也不會再有打掉孩子的念頭。她跟醫(yī)生說不打了。倆人都沉著臉回了家。
汐君的肚子已經(jīng)鼓起來了,到婆婆家,婆婆從來也沒跟她說過讓她打掉孩子的話。只是說,若鱗從他爸那兒,就是長子、長孫,很明顯她想要個孫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婆婆聯(lián)系了他家一個在醫(yī)院工作的親戚,讓若鱗帶著汐君去做個B超。若鱗歇班倆人去了醫(yī)院做完了,若鱗的表姐說:“有可能是女孩兒,現(xiàn)在胎兒還是太小,所以也不一定很準確。
回來之后的幾個星期,若鱗還是老樣子。跟著汐君在家,就跟著她暢想寶寶出生后的美好。倆人還打了個賭,說如果要是生了個男孩兒,若鱗愿意輸給汐君二十塊錢。汐君也說如果生了個女孩兒,她也愿意輸給若鱗二十塊錢。可若鱗只要從婆婆家回來,就勸汐君去墮胎。
若鱗又從他媽家回來了,勸著汐君去墮胎,一看說了半天汐君不理他,全不管用就逼著她去。汐君再也受不了若鱗這種墻頭草的做法了,倆人吵了起來,汐君說:“你也別勸我了,我是不會去墮胎的,再說,墮胎你想我的身體了嗎?我是一定要把她生下來的,你要是不愿意養(yǎng),我自己想辦法養(yǎng)她,不用你!”若鱗接過去說:“你說這話不實際,不用我,可能嗎?”汐君急了說:“你什么也不用說了,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沒有資格勸我去墮胎,你不是孩子的爸爸!你再勸我,我叫這孩子的爸爸找你來!”
若鱗其實心里明白,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汐君這話是堵他嘴,不讓他再勸了。他惱羞成怒再一次動手打了她,打完了,找出孕檢本一邊撕一邊說:“我不是她爸!我看她爸還找我來!我叫你找我來!”說完孕檢本已經(jīng)撕得粉碎。汐君一看他把孕檢本撕了,怕醫(yī)生不給檢查了。一邊哭著一邊找出膠帶、收集著指蓋大小的碎片。若鱗氣沖沖地摔門出去了。汐君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小本子拼接、粘好。可小本已經(jīng)沒法再寫字了,她拿著小本沒完的哭著。
在動蕩中艱難生存下來的小寶貝,已經(jīng)在汐君的肚子里七個多月了。若鱗娘倆也知道這個孩子非生不可了,也就不再勸墮胎了。又想出了另一個主意。根汐君商量到汐君娘家附近的醫(yī)院去生,汐君正想躲開這個多事的婆婆,可她就沒想到若鱗娘倆,是為了讓他們小兩口去娘家吃幾個月。汐君就答應(yīng)了。小兩口到了娘家,汐君一家很高興的留下了他們。尤其是智峰,每天吃過晚飯他都坐在二姐身邊,聽一聽小寶寶的聲音、看著二姐的肚子上時不時鼓起小包,輕輕一摸他就沒了,一會兒又在另一側(cè)鼓了出來,新鮮又好奇。若鱗下了班就來這兒,每天帶著汐君下樓遛一圈。每次出去若鱗都跟汐君叨叨,嫌汐君娘家的飯不好,舍不得花錢做好的。汐君也只是聽著,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調(diào)和他們的關(guān)系。所以每星期若鱗都回家一趟,連看看家再去婆婆家改善一頓。就這樣在暗涌的矛盾中,小兩口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
深冬三九的早晨,風(fēng)刺骨的寒冷,穿多少都覺不出暖和。懷了八個半月的寶寶凌晨四點就要出生了!全家都起來了。若鱗收拾著去醫(yī)院要帶的東西。媽媽幫汐君洗了個頭說,一個月都不能洗了。弟弟智峰跑到樓下去叫車了,那時太早根本沒有出租車,智峰打電話來說,沒有車。爸爸說:“我用三輪車送她去吧!”說著爸爸下樓開車去了。都收拾好了,若鱗和媽媽扶著汐君下了樓。
爸爸坐在三輪車上等著,媽媽先坐上去了,汐君上車坐在了媽媽的懷里,爸爸蹬著車子走了。若鱗騎車跟在旁邊。頂著風(fēng)的小三輪車,緩慢的前行著,若鱗在后面推著,爸爸蹬著娘倆都很費力。老兩口的白發(fā)在寒風(fēng)中飛舞,凍得一個勁兒的抽鼻子。到了醫(yī)院,若鱗直接回家送信兒去了。汐君爸媽把汐君扶進醫(yī)院,汐君才看見爸媽的臉,凍得鼻子也紅了,一個勁兒的流鼻涕,嘴也凍木了說話時肌肉都不自然了,汐君自己卻被媽媽用大衣、毛毯裹得暖暖的。爸爸又忙著拿錢去辦住院手續(xù),媽媽扶著汐君在走廊里慢慢的遛著。手續(xù)辦好了,媽媽把她安置在病房里。出去買了早點和幾塊巧克力回來。三口人一邊歇著一邊吃早飯。
七點多護士讓她進待產(chǎn)室,汐君進去了。不讓家屬進去,媽媽不放心,女兒的身體本來就瘦弱,病腿又造成骨盆斜,不好生。怕她頂不住,接下來的垂死掙扎!就趁護士出去的時候,偷偷跑進去給女兒喂巧克力,去了好幾次,都喂完了,媽媽才踏實!跟著爸爸坐在外面,就等著聽嬰兒的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