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若鱗帶著他的全家都來了,跟汐君的爸媽打了個招呼,就坐在了另一邊的椅子上。產房外雙方的家人們焦急的等待著嬰兒的出生。
產房內,汐君已經精疲力盡了,模模糊糊的,腦子里只有一個信念,就是不管怎樣也要把這個,命運多舛的寶寶,安全的帶到人間!護士終于叫她了,中午十二點三十五分,隨著一聲清脆的哭聲,寶寶終于出生了。
汐君也累得睡著了。睡了沒有十分鐘,她就被凍醒了。睜開眼睛看著,躺在斜上方秤盤上,看上去只有一尺大小的小寶寶。心也踏實了,總算把她安全的帶到了人間!姐姐生小孩兒的時候汐君也去了,姐姐的寶寶臃腫的小眼睛總是閉著、睡覺。自己的這個小寶寶,從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就四處亂轉的看著。不都說,新生嬰兒看不清東西嗎?為什么這個寶寶,卻像什么都看得清楚似的,盯著媽媽!娘倆躺在冰冷的產室里對視著!
產房外,汐君爸媽一聽女兒生了是個女孩兒。為娘倆安全擔著的心總算放下了!若鱗爸媽一聽是個女孩兒,婆婆立刻沉下了臉。若鱗的弟弟若斌趕緊跟媽媽說:“媽沒事,不還有我了嗎!”婆婆的臉始終沒開晴!
兩個小時后,汐君和孩子都被送進了病房。汐君爸爸回家了,媽媽留下來陪著汐君。若鱗一家進了病房,婆婆進來直奔躺在小床里的寶寶。到了小床前,把寶寶的包裹、衣服全打開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把孩子全身看了個遍,一看孩子沒殘疾也沒毛病說:“你媽在這兒陪你吧!我每天過來給你送飯,我們這就回去了!”說著走了。媽媽看著汐君婆婆的舉動,雖然生氣,可又怕給女兒招來更多的麻煩,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下午,媽媽也走了。
晚上汐君折騰一天了,又累又睏躺下就睡著了。半夜里,小寶寶由于在媽媽肚子里時間過常,嗆了羊水。一嗆上來,寶寶的臉就憋得紫紅紫紅的。醫生讓倒拎著小腳,輕拍后背,拍了幾下,寶寶就吐出一口粉紅色的羊水。若鱗一宿坐在小床前,盯著寶寶。嗆羊水他給拍,餓了就抱到汐君身邊讓寶寶吃奶。整宿都沒合眼。轉天汐君醒來,病房里的人都夸若鱗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汐君心里很高興。
媽媽來了,若鱗也上班去了。娘倆吃過早飯,媽媽說,中午的飯也拿來了,上午先不回去了。午飯時,婆婆也拎著飯來了,讓汐君吃這個、吃那個,汐君覺得這回婆婆還不錯。吃過飯,婆婆抱起寶寶看了一會兒,對著寶寶說:“這孩子,大眼兒溜精,一轉悠一個心眼兒,也不隨誰?”汐君和媽媽雖然也覺著這話不中聽,可又都不敢說話!
病房里的一個病友覺得,汐君這個婆婆太是非,同著這么多人甩閑話。欺負汐君娘倆老實、不敢說話,太缺德了!于是出來抱不平說:“哎呀!你還說隨誰!我看啊!怎么看都隨奶奶!”汐君的婆婆一看沒討到便宜,收拾起碗筷走了。她走后,那個病友跟汐君娘倆說:“看你們這個婆婆夠是非的,太缺德了,同著這么多人,欺負人!你們娘倆也夠老實的,怎么不頂她呢?”媽媽說:“嗐!說什么呀!她們這個婆婆,說了,再打起來!再說,我頂了她,她還不得找茬,難為我們汐君嗎!”
一個星期過去了,今天是汐君出院的日子。爸爸收拾著拿回自己家的東西,收拾完回家了。媽媽跟汐君回家,給女兒伺候月子。若鱗和婆婆也來了,收拾完東西辦完手續,四個人抱著孩子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了。到了家門口婆婆一邊開門一邊說:“若鱗爸爸早早就來把爐子點上了。”說著打開了門。
汐君家的這座房子是清朝時一個軍閥的宅子,一百多年的老房子,這二年下來,屋里的墻壁上結婚時刷的墻粉早就沒有了,反出的白堿直到屋頂。即使爐火很旺,屋子里也是冰涼的。四口人進了屋,婆婆一眼就看見水池上做著個蒸飯的大鍋,打開蓋子,里面用水泡著的碗筷都長了綠毛,站在外屋就喊開了:“你看看,這還像過的嗎?這鍋里都長了綠毛,汐君你也不收拾!”汐君抱著寶寶站在外屋也不知怎么回事。后來想起來,可能是他們住娘家這一個月,若鱗每次回來吃完飯都放在那兒,沒洗。就說:“是若鱗回家住,吃完了放在那兒的。”
婆婆又跑到屋里看見了,汐君臨去娘家之前,鋪好的床。她撩起被子說:“我這可是裝新的被啊!你就給我鋪在底下當褥子!”媽媽把寶寶接過去,汐君這才上了床。媽媽把寶寶放在汐君身邊。心里疼閨女,恨死了汐君的這個婆婆,于是躲到外屋坐著去了。
婆婆拿出二百塊錢說:“我也查出有毛病,聯系好了醫院,需要住院做手術。也照顧不了你坐月子,給你二百塊錢吧!”汐君心想,我又出不了屋,你給我錢干嘛?于是說:“不要了,不要了!”沒想到這一不要,給媽媽惹來了事。婆婆沒好氣的說:“你要是,不要!我叫老婆子進來!”汐君聽婆婆喊自己媽媽老婆子,咬著牙的恨她,心里真想一口咬死她!婆婆提高嗓門沖著外屋喊:“老婆子進來!”媽媽沒跟她計較,進來了。婆婆跟汐君媽媽說:“你看我說伺候不了她月子,給她二百塊錢,她說什么也不要!”媽媽說:“不用,不用,我帶著錢了!”婆婆聽完這話把錢扔在了床上。若鱗這時過來了說:“讓什么?咱媽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說著他把錢拿起來,放進了口袋里。
轉天若鱗上班去了,婆婆也住進了醫院。若鱗一下班,就抱著寶寶去醫院,給婆婆看看孩子。星期天汐君的姨們都來看孩子來了,買了幾件小衣服、小飾品,還每人給了汐君二百塊錢,汐君就放在了枕邊。媽媽忙著沏茶倒水,汐君坐在床上跟姨們說著話。若鱗下班了,一看來這么多人,準給錢了!他進屋,一邊裹著寶寶,一邊問汐君:“錢呢、錢呢?”汐君順手拿給了他。若鱗裝好錢,抱著寶寶就走了。姨們一看汐君的丈夫怎么這樣呢?都愣住了!汐君和媽媽也很尷尬!媽媽岔開話題,才轉移了親戚們的注意,姨們緩過神來,跟著汐君媽媽的話題說了會兒別的。親戚們走了。媽媽問汐君:“他找你要,你就給他,你怎么想的?”汐君說:“哎呀!您說我能怎么辦?難道同著姨們告訴他沒錢、不給!我可不只有給他唄!”媽媽心想,也別說,如果說沒錢不給他,若鱗準同著親戚就得跟汐君吵起來。所以也沒再說話。
媽媽在這兒伺候了半個月了,總是說屋里太冷了,穿多少都暖和不過來,這屋子怎么坐月子。這天早上,媽媽還是抱怨屋里太冷。若鱗趁丈母娘去外屋偷偷跟汐君說:“她嫌冷,讓她走吧!”汐君不愿讓媽媽走,沒理他。一會兒媽媽進來了還叨叨著,若鱗一看汐君沒理他說:“您要嫌冷,您就回去吧!”媽媽問汐君:“這屋這么冷,這怎么坐月子,要不你跟我回去!”汐君知道若鱗準不讓她去,于是說:“不,我不跟您回去!”媽媽說:“不行,我實在太冷了!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可自己走了!”媽媽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若鱗歇班的那天給汐君做出兩天的飯,轉天汐君自己下地熱著吃,還要到院里去拿煤弄爐子。那天她正拿煤,鄰居看見了把她扶進了屋并幫她搬進來很多說:“你不能出來,再拿站在外屋喊我們一聲,我們給你拿。”若鱗上班的那天不光要自己做飯、弄爐子還要自己給寶寶洗尿布。幾天手指就起了紅點,十個手指都出血了!
媽媽走了三四天,智峰來了說:“媽媽回家就發燒了,這到現在也沒退燒。她不放心你和孩子,讓我過來看看。”坐下看了看寶寶,又陪汐君說了會兒話就走了。汐君聽說媽媽病了,心里非常愧疚,暗自掉著眼淚。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兩天寶寶又不知怎么,不好好吃奶了,皮膚還越來越黃。若鱗下班,倆人抱著寶寶去了醫院。醫生說,這孩子是身體太弱反黃疸了,要住院并下了病危通知!嚇得汐君看著寶寶,生怕她活不了,眼淚不停地流。倆人沒那么多錢,就抱著寶寶去了另一家醫院。醫生一看汐君不但在月子里跑出來了,還一個勁兒的哭。就不斷地安慰她,告訴她別害怕,寶寶吃了藥就沒事了。拿完藥一家三口回了家。
汐君每天按時給寶寶喂藥,看著那么弱小的寶寶,她心疼極了,這一個月里出了這么多事,她幾乎每天都是以淚洗面。寶寶日益好轉,她也出了月子,寶寶好了也胖了。汐君也艱難的度過了每個女人,一生只一次的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