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馬你不要啦!”丁三爲(wèi)身後丁月華丟在原地的馬痛心,那得多少銀子啊……
“顧不上了!”丁月華回答的甚是狼狽,完全沒工夫管馬了。
丁三頭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狂奔”,以前自己那幾回純屬是小打小鬧,有丁月華拽著,她基本上算是腳不沾地。
“誰追你啊?”丁三的手被丁月華握的死緊,根本就掙脫不出來。
“我哥。”
“你哥你跑什麼?!”
“丁兄,我稍後再跟你解釋。”丁月華現(xiàn)在一心只顧逃命,沒時間解釋。
丁三在呼嘯的風(fēng)中飆淚,月華公子啊,這些都不是重點好麼,你哥追你回家吃飯,跟我有個毛線關(guān)係啊!
丁月華就這麼拉著丁三一路狂奔,後面鬍子拉碴的大叔也是緊追不捨,丁月華的輕功原本不弱,但拉著丁三這麼個累贅此時也是十分的吃力,後面的大叔距離兩人越來越近,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著,丁三覺得那個大叔看自己的目光似乎越來越冷。
逃命還得同時顧忌到周圍老百姓的攤子,這是個高難度的技術(shù)活兒,丁月華辦得到,丁三卻不行,她被丁月華扯在身後時不時的撞翻一些小販的攤子,引來一陣陣來自羣衆(zhòng)的不滿,一路上是雞飛狗跳……街口一羣巡街的衙役正聞聲趕來,丁三離老遠(yuǎn)就瞅見衆(zhòng)衙役中一個身著大紅官袍的年輕男子,不由得大喜過望,衝著那年輕男子大喊道:“展大人!”
那紅衣男子正是展昭,早就瞧見這邊亂七八糟的了,一看是丁三,展昭一邊的眉毛挑起來——這小子怎麼又逃命,他不是留下封信說去遊歷四方麼,怎麼還在城裡……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逃命的不止是她一個還有拉著她手不放的丁月華,盯著兩人緊握的手,展昭瞇起了眼睛,一個縱身躍到了丁月華的眼前。
丁月華一心只顧著跑了,猛然間眼前閃出一個人,讓他猝不及防,強行頓住了自己的腳步還向前滑行了那麼幾公分,被他拽著的丁三就不一樣了,本來也沒什麼方向的跟著丁月華一通亂跑,丁月華一急剎車,把她徑直的掄向了展昭懷裡!展昭常年闖蕩江湖警惕性極高,突發(fā)的狀況讓他下意識的一閃身,丁三瞪大了眼睛直接從展昭的身側(cè)劃了一個優(yōu)美的弧線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展……展大人。”此時看到展昭丁月華竟有些慌張,慌張之際那鬍子拉碴的大叔也追上來了,上前一把就拉住了丁月華的袖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道:“小妹,你怎麼這麼任性啊,你這一離家出走,你知道哥有多著急啊!”
“二哥……”見眼前的男子面容憔悴,丁月華像犯錯的孩子一般垂首不語。
“二哥?小……妹?”展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難道丁月華是男扮女裝?不對啊……
見展昭一臉困惑,丁月華無奈的說道:“展兄,我稍後再與你解釋此事。”
展昭看了看眼前左一個“小妹”右一個“小妹”的男子——黑著倆眼圈,鬍子拉碴,身著一身玄色衣衫,雖樣式簡單,但料子應(yīng)該不便宜,和丁月華的風(fēng)格挺像——低調(diào)的奢華。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腰上的佩劍,劍寬不過寸餘,外形貌似平常,卻微微閃著瑩瑩紫光。
紫薇劍?展昭眉頭一皺。相傳紫薇劍有一對,是上古名劍,爲(wèi)松江府丁莊的兩位莊主所擁有,丁月華口稱這名男子爲(wèi)“二哥”難道……
“展兄?”丁月華的二哥聽到後一愣,剛纔光顧著丁月華,這才瞧見邊兒上有這麼個人,此人面如朗月,劍眉星目,一身大紅的官袍更是襯得他身姿挺拔,英氣逼人。一邊仔細(xì)打量著展昭一邊暗歎——好一個俊美青年!
看著他二哥探究的目光,丁月華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拉著他二哥,對展昭說:“展兄,我們還有事兒,失……”
“陪”字還沒說出口,這邊丁月華的二哥就掙脫了丁月華的手,站穩(wěn)了身形,恭恭敬敬的衝展昭一抱拳:“這位可是跟隨包大人懲惡揚善江湖人稱‘南俠’被當(dāng)今皇上封爲(wèi)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御貓’的展昭展少俠?”
丁月華他二哥一口氣說完了展昭黑白兩道冗長的頭銜後,竟然大氣不喘滿臉放光,之前臉上的憔悴一掃而光。
“正是在下。”展昭回了個禮,聽他一口氣說完那些,展昭差點兒沒跟著憋死。
丁月華仰天長嘆——這回算是完了。
“在下是丁莊二莊主丁兆蕙,這是舍妹丁月華,看來你二人早已熟識。”丁兆蕙說完一把將一旁不知所措的丁月華拽到展昭眼跟前兒。
熟識?算是吧……展昭抱著胳膊歪著腦袋想。
丁月華用痛苦的眼神向展昭示意——一會兒再解釋。
“月華,原來你先愚兄一步來開封府結(jié)識了展少俠,還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比二哥還心急!”丁兆蕙高興的拍了拍丁月華的肩膀,轉(zhuǎn)頭又滿眼放光的望向展昭得意的問道:“展少俠,我家月華咋樣?”
“呃……挺好的……”這個問法雖然很詭異,但實話實說,人家丁月華的人品確實還不賴。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省心啦,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說的好,說得好啊!哈哈哈哈……”丁兆蕙突然興高采烈地哈哈大笑。
看丁兆蕙莫名其妙的狀態(tài),展昭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先離開,擡頭看了一眼丁月華,只見丁月華彷彿早知他心中所想,糾結(jié)的點了點頭。
展昭剛要抱拳離去,丁兆蕙突然停住了笑,目光堅定的望著展昭大聲地說道:“好!展兄弟既然認(rèn)定月華,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了,那咱們就挑個日子?”
“二哥!”丁月華紅著臉急忙去拉丁兆蕙的袖子。
“哎呦,這時候知道害羞了,你離家出走跑到這汴京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羞?”丁兆蕙以爲(wèi)丁月華這是欲拒還迎,臉上一副很瞭然的樣子。
“哥,不是這樣的!”丁月華看了看展昭,有些慌神。
“誒~月華你不用害羞,父母早逝,如今就讓哥哥給你做主,成就你和展少俠的一段好……”
“好你妹!”一個聲音平地炸雷一般,丁兆蕙聞此一愣,心想,我妹確實挺好啊,但怎麼聽著不像是什麼好話呢……
丁三連啐了兩口嘴裡的土,衝著展昭瞪圓了眼睛:“你閃那麼快乾嘛!”
展昭讓丁兆蕙一打岔都忘了丁三了,看她滿臉泥土跟小花狗似的,嘴角不自覺的上翹。
丁三剛想發(fā)作,這邊的丁兆蕙卻著急把剛纔說了一半兒的話說完:“展少俠,你和月華的婚……”
“二哥!”丁月華惱羞成怒:“不要再說了,你所想的是不可能的!”
“月華,不要任性!你此次來開封不就是爲(wèi)了展少俠麼,爲(wèi)何此時反口?”丁兆蕙生氣的說。
“我並不是爲(wèi)了展少俠!”
“那你是爲(wèi)誰!”
丁月華一把撈起旁邊丁三的胳膊向丁兆蕙跨了一步,高聲說道:“爲(wèi)了他!”
丁三個頭兒本來就小,現(xiàn)在胳膊被丁月華扯得高高,跟拎小雞仔似的——丁月華爲(wèi)自己來到開封?少扯淡了,不是來找張文彥麼?
“什麼?!月華,你不要胡鬧!”丁兆蕙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震驚,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丁月華寧願喜歡眼前這個髒了吧唧的瘦小子也不喜歡展昭,然而他深知丁月華的性子是說一不二,難道這小子真的是月華的心上人?
“我沒有胡鬧,二哥,月華已經(jīng)心有所屬!”丁月華緊緊的抓著丁三的手,不肯鬆開。
丁兆蕙聽了丁月華的回答後心裡“咯噔”一下,看著丁月華緊緊牽著丁三的手,便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可能,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這個小子!”
“我與丁公子相見恨晚!”
“那也不行!我不承認(rèn)!”丁兆蕙將目光再次移到丁三的臉上,憤憤然的說道。
“不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丁月華擡臉直視著丁兆蕙,跟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高聲說道:“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和他睡過了!”說完臉紅的彷彿都能滴下血來。
一片詭異的寂靜,彷彿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聲兒。
“睡……過了……”丁兆蕙僵硬的看著滿臉通紅的丁月華。
“睡過?”展昭瞇著眼睛緊緊的盯著丁三,丁三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到了頭頂。
“呃……就是上次在金龍寺,你大半夜的要回開封府,我一個人害怕就……”丁三看展昭的臉越來越黑,說一半兒就沒敢再往下說。
“金龍寺?佛門聖地,你們居然……月華,這是真的麼?”丁兆蕙驚訝的看著丁月華,對他的回答還抱有一絲的希望。
丁月華不敢看自己的哥哥,將頭扭到一邊,這樣無疑使丁兆蕙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低下頭不再言語。
丁三一臉的納悶,怎麼感覺自己和他們兄弟倆劃得不是一套拳呢?
丁月華見哥哥如此,心中十分難過,是不是自己過分了些,可是不這樣的話……
“嗆啷”一聲,丁兆蕙急速拔出紫薇劍,劍身一晃直刺向丁三,丁三連叫都來不及,紫薇劍已迫近眉心。
“鐺”展昭手疾眼快拔出寶劍擋住了丁兆蕙刺向丁三的劍,兩把名兵交會“嗡嗡”的劍鳴之音不絕於耳,這要是平時,丁三指定跳著腳拍手叫好,然而紫薇劍劍風(fēng)犀利,雖然有展昭的巨闕這麼一擋,但餘下的劍氣還是衝的丁三坐了一個屁蹲兒。
“二哥,你這是幹什麼!”丁月華憤怒的抓住丁兆蕙的胳膊。丁兆蕙雙眼赤紅,一甩胳膊,厲聲道:“你閃開,我要宰了他!”
展昭是個明白人,打從一開始丁月華不斷的衝他使眼色就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隱情不方便直說,不過這丁兆蕙現(xiàn)在失去了理智,場面有些失控。
丁月華見丁三呆坐在地上,有些後悔,自己實在是不該讓她受這驚嚇,但當(dāng)時一心只想讓哥哥放下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沒想到哥哥居然……丁月華狠了狠心,身形晃動繞到了丁兆蕙的後面一掌直劈丁兆蕙的頸後,丁兆蕙一心跟展昭對峙,沒料到丁月華來這招,隨即兩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展大人,我先將哥哥安置好再向你們解釋。”丁月華撐起丁兆蕙對展昭說道。
展昭看了看還驚魂未定的丁三,用劍鞘捅了捅她,待她回過神來,展昭瞇著眼睛對她說道:“回開封府!”
丁三傻呆呆的點了點頭,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展昭屁股後頭。
……
“這麼說,你二哥這麼多年一直以爲(wèi)你是女孩兒?”丁三難以置信的看著丁月華。
“沒錯……”丁月華幽幽的嘆了口氣,望向遠(yuǎn)方。
丁三摸著下巴端詳丁月華,別說,他現(xiàn)在這幅樣子還真有點兒深閨怨婦的感覺。
“貴莊大莊主難道也一直以爲(wèi)你是女兒身?”展昭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這麼多年的親兄弟居然一直把弟弟當(dāng)成女孩子。
“不,我大哥知道我是男子。”丁月華搖搖頭。
“那你二哥怎麼不知道?你們從小不住在一起麼?還是不是一個媽生的?”丁三實在是想不通,丁莊這三個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丁月華真是大西洋扇貝——雌雄一體?
“我兄弟三人的確是一母同胞,我小時候體弱多病,爲(wèi)了辟邪從小著女裝當(dāng)女孩子養(yǎng)直到六歲。而二哥自五歲起便不在了,在他的印象中我都是女孩的打扮,就算看見我穿男裝也只當(dāng)我是女扮男裝。”丁月華回憶起往事尷尬的笑了笑。
丁三滿臉黑線,穿女裝辟邪……什麼邏輯?
“你大哥就沒告訴過他麼?”展昭不解的問道。
“每當(dāng)大哥出現(xiàn)的時候,二哥就不在,二哥在的時候,大哥就不出現(xiàn)了。”丁月華苦笑,似乎不想多說。
丁三心想,難道他大哥和二哥的感情不好麼?不過這些貌似都不是事情的重點,她疑惑的問丁月華:“你見你哥跑什麼?”
丁月華想起之前拽著丁三莫名其妙的狂奔,很抱歉的解釋道:“我二哥近期爲(wèi)我舉辦了個比武招親,廣發(fā)名帖邀請各路英雄豪傑,而且還準(zhǔn)備到開封府給展兄送帖子,我爲(wèi)了躲這場比武招親便離家出走,沒想到二哥居然找到汴京來,還和展兄不期而遇,無奈之下我纔將二哥打暈。”
“那‘睡過’是什麼意思?”展昭幽幽的問一句,斜眼兒看著丁三。
“是在金龍寺的時候,我和丁兄同房。”丁月華解釋道。
同......房......丁三一腦門子黑線,真是越解釋越亂。
“哦,‘同房’啊......”展昭的尾音拖的老長,聽得丁三打了個寒顫。
“額......我也是爲(wèi)了讓二哥死心,讓他打消比武招親的念頭。”丁月華尷尬的說道。
“展大人不是很好的選擇麼?爲(wèi)啥選咱?”丁三覺得這丁月華腦子秀逗了,心上人如果是展昭的話不會成功率大一些麼?
“二哥早就看好展兄了,如果是展兄的話,可能事情會更麻煩,如果是丁兄的話,二哥應(yīng)該不會同意的,這樣還能再多拖些時日。”
丁三不滿意的撇撇嘴,感情她丁三就是個爲(wèi)人民服務(wù)的炮灰。
展昭看她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幸災(zāi)樂禍的暗笑——誰讓你沒事兒跟人家“同房”了。
“展大人!”張龍匆匆來報。
“怎麼了?”展昭見張龍的表情好像特別困惑。
“外面有一位叫丁兆蕙的人要找......丁三。”張龍看了看丁三心裡暗想,都姓丁,難道是丁三的親戚?
“大哥怎麼這麼快就醒了?我記得我點了他的昏睡穴啊?”丁月華驚慌道。比他更驚慌的那個人已經(jīng)在到處找可以鑽的藏身之處了。
“他怎麼知道往這兒找?麻煩張校尉幫忙攔一下,說我們不在府中。”展昭納悶兒這丁兆蕙辦事效率也忒高了。
“晚了!”門外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