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叔和剛子帶路,再有任自強未聞先覺的能力保障,向長白山區挺進的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
文武之道有張有弛,既然在伊通收獲滿滿,任自強也不想在途中再撩動小鬼子敏感的神經,沿途發動對小鬼子據點的襲擊,免得被小鬼子察覺后引火燒身,導致疲于奔命。
他自己不覺得累陳三他們也累啊,何況還有坐下馬匹。
繳獲自小鬼子的東洋大馬雖說短途沖刺快,但耐力真不怎么樣,連續行軍五、六十里路也需要緩一緩。
否則,跑不了多久這些馬就廢了。
這一路上任自強并沒有因為八叔和剛子是王鳳閣將軍的手下就刻意交好他倆,也沒深聊,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沒告訴他倆,更不要說自己一行人來自何方了。
只是礙于心直口快的剛子再三好奇下才告訴他倆:“你倆只需知道我們也是打鬼子的隊伍就行了。”
他也只簡單問詢了一番八叔和剛子的名諱,除此之外在沒多打聽。
八叔姓蔡,名巴山,現年三十七歲,是王鳳閣將軍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前面任自強聽岔了,剛子喊叫蔡巴山為八叔,應該是此‘巴’非彼八。
剛子姓柳,十九歲,叫柳鋼,是蔡巴山妹妹家的兒子,兩人還真是親叔侄關系。
王鳳閣扯旗打鬼子時,兩人就在他鞍前馬后。
陳三他們更是有樣學樣,他們作為親衛隊員現在或多或少都有些排外,和八叔、剛子兩位陌生人至多點頭笑笑,多余的一句話不說。
說起來也就大頭和八叔和剛子說話多一點,畢竟大頭要給他倆治傷換藥。
不過蔡巴山和剛子到底是跟著王鳳閣和小鬼子干了不少仗的人,已不是平頭百姓可比。
他倆明顯看出恩人所帶領的這支隊伍不一般,仿佛一個模子出來的,身材精壯,令行禁止,動作整齊劃一。
初一見面就仿佛覺得其身上滿滿的鐵血之氣撲面而來,不由令人生畏。
而且就百十號人竟然配備了二十來挺捷克式輕機槍、花機關,還有二十多支被花里胡哨的布包裹的奇形怪狀看不出樣子的長槍,以及還有人背著一門迫擊炮。
其身上的裝備還不僅僅如此,子彈帶滿滿當當,手榴.彈、手.雷一個不少,每個人身上都配有只要高級軍官才能配備的馬牌擼子。
非但如此,對方身上還有好些他倆看不到或看不明白裝備。而且連人帶馬的偽裝做得太妙了,不走到眼對眼都發現不了對方。
這氣勢、裝備,不但精銳的小鬼子正規部隊比不上,更不要說司令身邊的警衛部隊了。
對此蔡巴山和剛子看得眼饞的都流口水,可圖奈何對方對他倆雖沒有惡意但也不茍言笑,想搭話都沒機會說。
就連為他倆治傷換藥的一個半大小子也是換藥,說點注意事項,無關的話一句都不說。
這位叫蔡巴山的這會兒后老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和恩人藏著掖著,人家再怎么說也救了自己倆叔侄一命。
救命之恩大過天,還有什么不能相信人家的呢?還有必有防著一手嗎?
如果有幸能把這支勁旅引薦給王司令并拉入部隊,對部隊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如有神助?
這位蔡巴山越想越美,他也是這樣做得。原本他為任自強一行人指路是直奔東面樺甸一帶的長白山區,但現在蔡巴山指路的方向稍稍變了,變成向東南方向前進。
東南方向也是長白山區,不過那片地區隸屬于通化。
同時,蔡巴山和剛子對任自強一行人行為舉止更為大變,言語中變得極為客氣和敬佩。
任自強有地圖和指北針在手,對于蔡巴山改變路線把自己一行人隱隱帶往通化方向心知肚明,他只是沒心思點破罷了。
一路緊趕慢趕,三天后拂曉一行人到達通化境內一處山林里休息正吃飯時,突然隱隱聽到北邊有槍聲和爆炸聲傳來。
一聽有槍聲和爆炸聲,不用任自強吩咐,一眾隊員就立馬放下手中吃食紛紛拿起武器呈戒備狀態。
還不得小五回來報告情況,對這一帶極為熟悉的蔡巴山很快斷定道:“恩人,槍聲是從白家堡子那邊傳來的。”
接著他面帶疑惑道:“這一帶只有我們王司令帶領的十三軍活動,或許是我們的隊伍和小鬼子在打仗呢?”
任自強聞聽毫不遲疑道:“老蔡,既然是你們的隊伍在和小鬼子打,那還等什么?你帶我們趕緊去看看,說不定我們還能搭把手?”
蔡巴山一張老臉笑成花兒一樣:“對對,有恩人出馬,我求之不得。”
任自強隨即下令:“大頭和剛子留下看守營地,陳三你們帶好武器裝備跟我來。”
眾人剛出發不久,迎面碰上負責偵查的小五氣喘吁吁跑過來道:“大當家,前面大約六里地遠的山那頭有一群小鬼子和偽軍正在追擊七、八百口子拿著槍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人,追擊的小鬼子差不多有一個中隊,偽軍至少有一個營的人。我已經安排黑娃去路口守著,看看小鬼子還有木有其他增援部隊。”
“嗯,知道了。”任自強點點頭道:“小五,你前頭帶路,咱們去蔸小鬼子尾巴,今天務必不要放走一個小鬼子和偽軍。”
快靠近響槍的地點,忽聽槍聲驟然間激烈起來,像爆豆一樣。有三八大蓋聲、歪把子、七九式步槍,不一而足。
槍聲中夾雜堅定而絕望的呼喊:“兄弟們快留下來擋住小鬼子給我打,要不然咱們今天都跑不了?”
期間還夾雜著小鬼子和偽軍的狂呼亂叫:“殺雞給給,別放跑一個敵人!”
“都給我沖,抓住一個皇軍大大滴有賞!”
.......
等任自強帶隊繞到小鬼子和偽軍身后一座山頭用望遠鏡一看,發現小鬼子和偽軍密密麻麻像蝗蟲一樣,端著槍撅著屁股向一座二百來米高的山崗上邊前進邊開槍射擊。
此刻山崗上也趴著或半蹲著二、三百號人,他們身上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總得還是以身穿老百姓一樣的衣服居多。
而且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國造、日造、俄制,長的短的以輕武器居多,幾乎可以開一個萬國輕武器博覽會。
大致有四、五挺輕機槍的樣子,有捷克式輕機槍,也有歪把子。
他們連掩體也顧不上挖掘,就躲在樹后或是石頭后,有的人身前甚至連遮擋物都沒有,只顧著拼命扣動扳機,把一顆顆子彈射向山坡上的敵人。
再看他們身后,還有不少人背著大包小包正在向另一座山快速轉移。
霎時間山坡和山頂槍來彈往,攻擊的小鬼子和偽軍不時有人中彈倒下。同樣,在山頂守衛的人也有不少人打著打著頭一歪倒在地上。
再看山腳下,小鬼子已經建立起警戒陣地,開始架設小鋼炮、重機槍陣地。
“老蔡,你看看對面山頂上是你們的人嗎?”任自強把望遠鏡遞給蔡巴山。
蔡巴山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心急火燎道:“恩人,對面山頂上確實是我們十三軍的人,是崔鐵頭帶領的三團,看樣子他們是趁夜攻打小鬼子據點,得手后撤退時被小鬼子大部隊發現咬上了。”
事實還真讓蔡巴山說著了,由于王鳳閣帶領的十三軍往日一直在山區和小鬼子周旋,可謂是外無援兵內無糧草供應,艱苦的一批。
是人總要吃飯不是,飯都吃不上還哪有力氣打鬼子?更不要說武器彈藥、衣服、藥品了。
再說王鳳閣帶隊伍打鬼子全憑一腔熱血,對任自強未雨綢繆成立根據地做好充足的后勤供應這一套玩得不是很專。
那怎么辦?
就像《游擊隊之歌》里唱的那樣,正所謂沒有槍沒有炮,自有敵人給我們造,沒有吃沒有穿,自有敵人送上前。
我們沒有但是小鬼子有啊,于是那就搶他娘小鬼子的。
所以王鳳閣和手下一合計,選擇了離通化縣成一百多里遠的興林這么一個不大不小的據點作為搶劫對象。
王鳳閣好歹也是東北軍正規部隊出來的,又識文斷字,也知道兵法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的基本道理。
因此,為確保一舉拿下興林,他安排手下極擅于打攻堅戰的崔鐵頭的三團出馬。想來近九百號人的三團對付在興林駐扎的區區一小隊鬼子和一個連的偽軍那是綽綽有余。
事實也是如此,崔鐵頭帶領三團對興林發動夜襲,以死傷不到百人的代價順利消滅了興林的鬼子和偽軍,繳獲隊伍亟需的大批武器彈藥及物資。
計劃原本很順利,但奈何小鬼子增援的速度是出乎意料得快。崔鐵頭帶領三團前腳滿載而歸從興林撤離,后腳小鬼子和偽軍大部隊就趕來了。
當然,鬼子之所以增援的快的原因很大緣由也是任自強一行人造成的。
任自強一行人自從禍害完伊通以后,接連兩天再無動靜,小鬼子就猜測這伙匪徒很大可能是借機遠遁了。
再有匪徒只有三成可能會在吉省或遼省腹地隱姓埋名藏起來,另外七成猜測匪徒會向東部長白山區的深山老林里躲避。
因此,小鬼子嚴令,駐扎在遼源、通化、梅河口、磐石一線的小鬼子部隊要衣不卸甲、馬不解鞍處于高度戒備狀態。
一旦發現匪徒的蹤影,要立馬對這伙匪徒進行圍追堵截,全力以赴消滅這伙匪徒并追回其在伊通城洗劫的財物。
所以,好死不死,王鳳閣派兵夜襲興林剛好就觸上這個霉頭,你說小鬼子增援能不快嗎?
也就是小鬼子一聽夜襲興林是王鳳閣一個團的部隊,才相當重視的派了一個鬼子中隊和一個營的偽軍增援。
在小鬼子認為,別看王鳳閣打仗多么勇猛,他所轄的無非是一些剛放下鋤頭拿起槍桿子沒幾天的農民,同樣是一幫烏合之眾。
派一個中隊的兵力來圍剿他們都是看得起他。
如果小鬼子要是知道是任自強一行人夜襲興林,哪怕清楚他只有百十號人也會派幾個大隊的鬼子前來增援。
畢竟現在在小鬼子心目中,任自強一行人已經成了心腹大患,像楊靜宇、王鳳閣之流只能算是芥癬之疾,無可比擬。
而且相信只要能消滅任自強這伙匪徒并追回財物,其功勞足以讓小鬼子連升三級。
因此說起來是有那么點‘成也蕭何敗蕭何’的意思在里頭,王鳳閣要知道其中真相還真不知是該感謝任自強呢,還是對他頗為幽怨呢?
嗯,目光再回到眼前的戰場上。
一聽蔡巴山說對面山崗上是他們的部隊在防守,任自強還沒說話,陳三他們看了都不由都嘖嘖嘴直搖頭,簡直無語了。
不得不說自從經歷過打土匪山寨、攻占土豪城堡、打小鬼子和偽軍,占領過小鬼子城池等一系列實戰,不消說這幫叫花子眼界也高了。
一眼瞅過去也能看出對方八.九不離十的戰斗力值。
“這打的什么防守仗嗎?白瞎了地利優勢,而且打起仗來躲不會躲藏不會藏,只知道像不怕死的二愣子一樣扣扳機,這不是白給小鬼子和偽軍當靶子打呢嗎?
并且槍法準頭明顯比不上小鬼子和偽軍,居高臨下占著地利優勢還能被敵人打出個三比一甚至更高的戰損來?”
“唉........!和小鬼子打仗不是這樣子打滴?還是讓我們給你們演示一下吧?”
當然,他們現在完全有資格說這樣的話,而不會讓外人覺得是說大話。
不過陳三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同胞們被小鬼子欺負不是?何況眼看著小鬼子小鋼炮和重機槍都架起來了,這些重火力一旦開打,那對山崗上的防守隊員可是滅頂之災。
所以都不用任自強吩咐,陳三、劉三水、何大壯幾個領頭的眼神一交流,立馬五人一組散開找好各自適合射擊的陣地。
蔡巴山正想請求任自強帶隊出手幫忙呢,可一回頭發現其他人都不見了,不由大驚失色問道:
“恩人,您的手下都去哪了?”
“老蔡,他們還能去哪兒?不就是幫你們打鬼子來了嗎?”
“咦!恩人,我怎么看不到他們?”
“呵呵,你能看見他們不就意味著小鬼子也能看見他們嗎?”任自強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老蔡,你就在這兒安心趴著可千萬別暴露自己目標,只管看我們如何打鬼子就好。”
“嗯嗯,恩人,我明白。”
“好,我去去就來。”任自強說完朝炮隊陣地跑去。
這回終于輪到自家炮隊出手了,奈何炮隊現在就成了倆人,一人背炮一人背炮彈,撐死了也就不到十發炮彈,這點炮彈夠干啥的?
所以,他這位運輸大隊長要給炮手多送點炮彈,讓他倆借此機會打個過癮。并且要提點一下,以免他們不該打的也打。
東西不嫌多,倆炮手要是對著小鬼子炮兵陣地開炮那可就麻煩了。
一旦引起彈藥殉爆,炸死小鬼子炮兵不心疼,但炸毀那幾門已被任自強視為囊中之物的迫擊炮炮就劃不來了。
“劉勇軍、高山,這五箱炮彈夠你們打得了吧?”
一箱60mm炮彈十六發,五箱就是八十發。小鬼子和偽軍都在一千五百米范圍內,以60迫擊炮的射程足夠用了。
“嘿嘿,老板,您真是及時雨啊,我倆正犯愁炮彈不夠打得呢?”劉勇軍樂開了花。
“這回夠鬼子和偽軍喝一壺的啦!”高山也欣喜萬分狂點頭。
“你倆記住,先打山坡上進攻的鬼子和偽軍,一旦發現鬼子和偽軍要逃你倆要及時封堵他們的退路,如果炮彈不夠就向我吱聲。”
“明白,老板。”
安頓好炮兵任自強轉頭又給何大壯換武器,這小子不止一次抱怨手里拿著捷克式輕松得像拿燈草一樣,恨不得天天抱著馬克沁重機槍睡,須臾不離身。
他玩‘馬克沁’都不帶配供彈手的,自己一個人就能玩得轉。
但問題是他能端得動‘馬克沁’,可是胯下的馬背不了這么重的玩意兒。
何大壯體重就接近二百斤,再加上‘馬克沁’及彈藥一百斤的重量,這是要累死東洋高頭大馬的節奏。
所以為了轉移方便,任自強只能滿足何大壯抱著‘馬克沁’睡的要求,也只在需要時拿出來,行軍或偷襲以及小規模戰斗時是萬萬不能拿出來的。
給何大壯換上重機槍以及留下三箱彈藥后,戰斗也開始打響了。
這時,異變就在蔡巴山的望遠鏡里發生了。
“砰砰........”就聽一陣齊刷刷的槍響,先是一個身背電臺的小鬼子兵腦門上竄出一道血箭,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近接著是一個小鬼子指揮官舉著望遠鏡正向山頂上觀察呢,突然間后腦直接被掀飛,直接一個狗吃屎前撲在地。
小鬼子炮兵陣地上,四門81mm迫擊炮和一溜十二門擲彈筒排列的整整齊齊,炮手們已經做好了炮擊準備,就等著發現目標或長官下令實施炮擊呢!
這個時候也出現了情況,只見那些炮手就像接到統一命令似的,齊刷刷往地下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鬼子炮兵和擲彈筒兵練習臥倒或者側翻滾呢!
再接著就是小鬼子重機槍陣地,你看看那些鬼子機槍射手麻溜的,后背要害爆起一朵血花,身子一顫,就趴在機槍上一動不動。
一邊的機槍副射手不約而同的去查看正射手是怎么回事,剛一露頭,跟著身子一顫就倒早正射手身上不動彈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鬼子激情四射,不分場合‘搞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