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雪團子生無可戀的看著自家主人,身體瞬間被這兩個字掏空了。
它只想當?shù)艿馨∥梗?
莫顏憋著笑,假裝沒有察覺到撲面而來的幽怨之氣,摸著小家伙兒的肚皮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就這么可愛,化形成人一定更加討人喜歡,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穿上公主裙的樣子。唔,這里沒有公主裙,你放心我會專門為你設計,每天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雪團子:“……”好想換個主人重新來過怎么破?
“看你,高興地都說不出話來了,你放心,我會一直對你很好很好的。”莫顏惡趣味的又加了一把火,清楚的感受到小家伙兒已經(jīng)瀕臨暴走的邊緣。
就在雪團子憋足了火氣,準備讓主人好好領教領教嚇唬它的下場時,子突然一空,它的主人瞬間消失了蹤影。
沒有理會氣得跳腳的雪團子,莫顏果斷的屏蔽掉意識,避免遭受雪團子怨念的荼毒。她走出房間,見天空開闊了些,似乎有天晴的跡象,心情更加美好了。
“姐,你明天進城,幫我把這些拿去繡房賣掉吧,順便給我?guī)├C線回來。”馨兒提著兩個大包袱走過來,里面裝的是她和李秀從去年臘月積攢到現(xiàn)在的繡品。
莫顏打開包袱,將馨兒的繡品看了一遍,見比以前做的更好,笑著夸道:“你繡的屏風越來越精致了,這些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馨兒笑瞇了眼,自豪的說道:“那是,李姑姑可是一直夸我天分高呢!我現(xiàn)在就好好攢錢,以后要開個大繡坊,一定把其他的繡坊全比下去。”
“有志氣!”莫顏拍著妹妹的肩膀,開完笑道:“等你的繡坊開張了,姐天天去你那里挑好東西,你可別收姐的銀子啊。”
馨兒小手一揮,壕氣的說道:“只要姐瞧得起,就是把我的繡坊搬空了都沒事。”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別到時候我前腳把你的繡坊搬空了,你后腳就哭鼻子。”莫顏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取笑,這丫頭哪里都好,就是淚腺太發(fā)達眼淚有點多。
馨兒被說的不好意思,搖著自家姐姐的胳膊撒嬌:“我還是小孩子呢,長大了就好了。”
“噗,你還小孩子呢!”莫顏上上下下打量了妹妹一眼,毫不客氣的揭穿她的厚臉皮:“你今年就十三了,上個月還來了初葵,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
一提葵水,馨兒那張五官張開了不少,顯得愈發(fā)明艷的臉頓時紅的像涂了胭脂,羞惱跺著腳說道:“好端端的提那個鬼東西作甚,我巴不得它永遠別來,真是羞死人了。”
“呵呵,不就是把自己嚇得捂在被窩里哭么?這有什么好羞人呢?”看著妹妹的反應,莫顏樂不可支。那天這傻姑娘的反應太大了,還得她真以為這丫頭的身子出了問題,險些沒把她嚇死。
“你還說你還說,你再說下去,我就不理你了。”一想到那天的出糗的樣子,馨兒羞憤欲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如果可以,她還想進入姐姐的腦子里把那段記憶抹去,真是太丟人了。
“咳咳,姐不笑話你了,你可別生氣,這嘴巴都能掛油壺了。”心知再說下去,這妹妹怕是又要哭鼻子了,莫顏就不好意思把人欺負的太狠。
對于妹妹想開繡坊,莫顏舉雙手贊成。銀子不成問題,只要找到合適的鋪子隨時都能買下來,運作經(jīng)營才是最困難的。
姐妹倆興致勃勃的商議著開繡坊的相關細節(jié),然而除了空間里的雪團子,誰也不知道中間會發(fā)生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漫長的十年后,馨兒理想中的繡坊才在江南一處水鄉(xiāng)開起來。
那時,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天,天色又變得陰沉起來,看樣子似乎還會下雪。擔心遇到大風雪,莫顏把兩包袱繡品放到小黑的背上,又把送去柳家和太子府的禮物放到大紅棗的身上,這才坐到小黑的背上,跟家人和五獸告別后離開了。
路上的積雪已經(jīng)沒到了小黑和大紅棗的膝蓋,它們力氣大倒是能跑起來,卻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還十分消耗力氣。莫顏不急著趕路,便讓它們一步步的走。
四十里的路程,走了一個半時辰才到城門口。等入了城門,街道上的積雪被清理過,兩匹馬速度快了許多,用了兩刻的工夫就到了柳家。
看到出來迎接的柳汀蘭,莫顏忍不住驚呼出聲:“蘭姐姐,你怎得瘦了這么多?”
明明年前見著還好好的,過了個年就變得她險些認不出來。想到可能讓好友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莫顏心里不由得發(fā)沉。
柳汀蘭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來,因著仆人在場,她不好說什么,只拉著莫顏的手往屋里走:“顏顏,你今日怎么有空過來?正好我大堂伯前兩日送來一大筐海魚和海蝦,你有口福了。”
京城不靠海,又沒有直通海邊的道路,能運過來的就只有干魚干蝦了。不過干魚干蝦也十分珍貴,光那價格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吃的起的。
知道院子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莫顏便沒有繼續(xù)追問,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來:“是嗎?那待會兒你可別跟我搶海蝦吃。”
柳汀蘭聞言,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你想的美,我最喜歡吃海蝦了,待會兒最多分你一半。”
“行,一半就一半!回家前,我同伯母說一聲,把你家剩下的蝦全部帶走。”莫顏開著玩笑,希望好友能開心點。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來到正廳,柳夫人已經(jīng)等著了。莫顏上前行了個晚輩禮,奉上了禮物。
柳夫人嗔怪道:“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這么客氣做什么,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說著,她親手接過了禮盒,放在了桌子上。
莫顏笑道:“里頭的東西是我從山里尋到的,算是借花獻佛了,伯母不嫌棄就好。”
柳夫人聞言,隱約猜到盒子里裝的是人參之類的東西,卻沒有想到里面裝著的會是一株靈氣充足的千年人參。她指了指柳汀蘭,對莫顏說道:“這丫頭早就盼你來了,你們姐妹倆回房好好敘敘話,我先去廚房看一看。”
莫顏連忙說道:“伯母,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您讓廚房備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就好。”
柳夫人應了一聲,笑著去了。
“走吧,咱們倆去房間。”柳汀蘭拉著莫顏的手就往房間里跑,這副急切的樣子,顯然心里憋了許多話。
莫顏瞧著一臉黯淡的好友,愈發(fā)覺得事情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結果,剛一進入房間,柳汀蘭就死死的抱住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暗暗嘆了口氣,莫顏一手攬著好友的肩膀,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有說那些讓她別哭的廢話,能哭出來總比把什么事情都悶在心里強。
這一哭,哭的莫顏的肩膀濕了才止住。莫顏找出一塊干凈的棉帕給好友擦眼淚,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里把沈驥罵了個狗血淋頭。
“顏、顏顏,好、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就冒出一個表妹來?你說、你說要是沒有這個表妹該、該多好。”柳汀蘭抽噎著,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是個爽朗大方,不是不能容人的女子,卻對夫家的表妹充滿了怨念,其中定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會如此。
心念急轉間,莫顏直接問出了心底的猜測:“可是沈老爺沈夫人要把外甥女塞給沈驥,讓你倆共侍一夫?”
柳汀蘭臉色一僵,難堪的點了點頭,又連忙解釋道:“這是兩老的意思,沈大哥他并不愿意。”拜年那會兒,那個女人要跟著過來說是給她拜年,沈大哥還兇了她一頓,讓她好好在家讀女規(guī)呢。
“他不愿意?”莫顏冷冷一笑,聲量拔高了一節(jié):“他若是真不愿意,何不把事情說清楚?還要讓你為這事傷心難過?”
似是沒想到莫顏的反應這么大,柳汀蘭愣愣的看著她,吶吶的解釋道:“他同兩老說過,兩老原本順了他的意,可是那個表妹不是個省油的燈,要死要活的要嫁給他,兩老又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就瞞著沈大哥在信上求我,讓我過門后就做主讓那個表妹過門,給他做二房。”
“什么?還要做二房?”莫顏不敢置信的瞪著好友,激動地問道:“你答應了?你是不是答應了?”
柳汀蘭有些害怕,連連擺手:“沒、沒有,沈大哥沒有這個意思,我哪里會答應!只是兩老是長輩,以后我嫁過去又是當媳婦的,他們若是再提這事,我要是拒絕豈不是不孝?”
不孝是大罪,父母若是以此為借口休掉兒媳婦,誰都沒有話說,這才是柳汀蘭真正為難的地方。
莫顏一聽,大大的松了口氣:“沒答應,沒答應就好,你要是敢答應,以后別說你認識我!”
柳汀蘭臉色變了變,委屈道:“難道我答應了,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么?”
莫顏翻了翻眼睛,戳著她的額頭兇道:“你說呢?你要是松口了,讓那個女人進門做二房,你今后別想再又好日子過。你日子過得不好,難道我就高興了?倒不如眼不見為凈,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這話當然只是嚇唬嚇唬柳汀蘭,就算她真的委屈自己答應了沈家兩老的要求,莫顏也不會真的不理她,不過心里會為她難受是真的。
柳汀蘭卻當了真,緊緊地拽著好姐妹的手說道:“你可不許不理我,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嫁了。”
說到這里,柳汀蘭仿佛想通了,看著莫顏的眼睛說道:“我不會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如果沈家兩老一定要逼我認下那個女人,這門親事不做也罷!”
及笄后,爹娘就為她相看未來的夫婿。那時,她就告訴自己,未來的夫婿可以不英俊,可以貧窮,也可以沒有才華,但是不可以不對她好,也不能再娶別的女子,就跟她的爹娘一樣,一輩子只有彼此。
沈驥是第一個讓她動心的人,她對他的感情沒有一絲假意,但是如果嫁給他會讓自己的下半輩子陷入無限的痛苦中,她寧愿放手斬斷情絲,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難堪的境地。
否則不止自己痛苦,一心愛護她的父母,還有關心她的好友也會為此傷心難過。這樣的代價太大,一點也不值得。
看著好友眼中的決絕,莫顏的嘴角高高的揚起,拍著她的肩膀說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固然不容易,能夠結為夫婦更是難得,雖然沈驥做事不夠果斷,但是你就這么放棄對他也不公平。當然,我不是讓你委屈自己,成全別人,如果沈驥能解決好這件事,說明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只是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你得給他下點狠藥,讓他盡快解決這件事才行。”
沈驥瞧著還是不錯的,換作別人怕是就順著父母的意納表妹當二房享齊人之福了,既然蘭姐姐不會犯糊涂,就沒有什么好顧慮的。下狠藥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沈驥掉鏈子擺平不了親爹親娘,蘭姐姐失去一個優(yōu)質未婚夫罷了。
天下的好男人又不是絕種了,以好友的條件,再去找個一心一意待她的又不是沒有,沒道理讓她陷進沈家的大坑里,卻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放手,這豈不是稱了那個表妹的意?
“顏顏,你有辦法?你快說說。”柳汀蘭急迫的催促道。之前她嘴上說的灑脫,可是如果問題能夠妥善解決,誰不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呢?
莫顏明白好友的心思,也沒有賣關子,直接把自己的辦法說了一遍,末了又提醒道:“那個女人不難解決,就看沈驥愿不愿意花心思了,若是不肯費這個神,我看他也不值得你喜歡。”
柳汀蘭知道莫顏是對的,卻還是有些遲疑:“這會不會太狠了?他會不會以為我不在乎他,沒有體諒他的難處就先放棄呢?”
莫顏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個就看你了,你要是情深意切的跟他表白一番,難道他還會懷疑你的真心么?”
柳汀蘭一聽,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起來。對上好姐妹打趣的目光,羞惱的啐了一口:“你這個不知羞的家伙,是不是經(jīng)常跟你那位情意綿綿?”
莫顏睨了好友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說謊:“你覺得對著他那張冷冰冰的臉,我跟他能情意綿綿的起來?”
柳汀蘭在腦子里把蕭睿淵那張冰冰冷冷臉想象成沈驥的,不由得狠狠甩頭:難度有點大,她是情意綿綿不起來的。
想到這里,她一臉同情的看著好姐妹,對著這么一個大冰塊,就算心頭有千千萬萬句情話也說不出口罷!
莫顏適時的擺出黯淡的神情,心里卻腹誹道:要是讓你這丫頭知道我們同床共枕,還險些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今日這耳根子就別想清靜。
柳汀蘭見狀,連忙安慰道:“這樣也挺好的,要是個油嘴滑舌的,就憑這身份走到外邊兒,不知道要給你招惹多少姐姐妹妹的。再說蕭家人口也簡單,你一過門就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沒有婆婆在上面壓著,這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好事。”
說到最后,柳汀蘭是真的羨慕了。沈家兩老確實是和氣的人,可是到底是長輩,得好好的敬著不能有絲毫的差錯,的確沒有莫顏這么自在。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事,如果真有,怕是又要覺得沒意思了。”莫顏心知好友這是對今后的茫然了,又開始安慰起她來。
“你放心吧,今后的日子怎么過我早就想明白了,真嫁到沈家,我自己立住不出錯,誰也不能拿我說嘴。”柳汀蘭爽朗一笑,方才的茫然一掃而空。
莫顏微微一笑,默默地祝福這個好姑娘,希望她未來的人生少點波折。
在柳家吃過午飯后,莫顏就告辭離開了柳家,朝著太子府去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頭的拐角,柳家母女才收回目光。
看著明顯開朗了不少的女兒,柳夫人對莫顏充滿了感激:“有顏丫頭這樣的朋友,是你這丫頭前世修來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
“娘,不用您說我也知道,除了您跟爹,她就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日后我有了孩子,還要認她做干娘呢!”柳汀蘭抱著母上大人的胳膊往屋里走,大大咧咧的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傳開,驚飛了枝頭上休憩的麻雀。
“你這不知羞的丫頭,什么話都敢往外說,你這還沒成親呢,就想著孩子了,讓人聽見了像什么樣子。”柳母拍了女兒額頭一記還不夠,又重重的戳了戳她的額頭。
柳汀蘭捂著額頭,幽怨的看著母上大人想要辯解一二,卻懾于被母上大人眼里的兇光,不情不愿的把那番辯解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