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白素貞不再低迷,安心修煉,傷勢很快好了,身體也恢復了。這一日正在靜心打坐,隱隱聽見塔外有人叫她。
“娘子,娘子,你還好嗎?許仙來看你了。”
“啊,相公。”白素貞喜出望外,興奮的一躍而起,來到墻邊,隔墻叫道:“相公,我沒做夢吧?是你來了嗎?是你嗎?”
“娘子,是我,我是許仙,”許仙聽到白素貞的聲音,大聲叫道:“娘子,我來了,還有姐姐,姐夫,孩子,都來看你了。”
許仙自從小青走后,日夜思念白素貞,把孩子托付給姐姐撫養,要來看娘子。許姐照看侄兒自是樂意了,李仁也樂得多了個男孩兒和他的女兒做伴,夫妻二人沒二話。見許仙要來看弟妹,她們也十分想念白素貞,也怕許仙想不開有個長短,因此一起跟來了。
許姐見到弟妹被這么一個高高的磚石砌成的大塔壓在里面,看不到弟妹的面,心里十分生氣,罵道:“這個臭法海,實在太可惡了,弟妹她雖非人類,但犯了什么錯?被他關在這么個地方,真盼著青姑娘早點兒回來,殺了這個臭和尚。”
白素貞聽到她說話,叫道:“大姐,你還好吧,孩子就拜托你照顧了。”
許姐聽到白素貞說話,眼圈一紅,落下淚來,“素貞,我很好,孩子也好,你不用惦記,餓不著、凍不著的,我會像親生的一樣照看他的,等他長大了,告訴他你的事,讓他來救你,素貞,你要好好活下去,將來你和漢文會在一起的,大姐相信會有那么一天的。”許姐再也說不下去,淚水早遮住了面孔。
李仁也道:“弟妹,你就放心好了,小侄子有我們照顧,不會有事的,漢文也很好,你就放心修煉吧,等到了那一天,殺了法海,你就可以出來與漢文團聚了,弟妹,你保重啊!”
白素貞聽著親人們的囑托,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許仙道:“娘子,別哭了,我這次來,不打算回去了,我就在這兒搭一個茅草屋,守在你身邊,陪著你哭,陪著你笑,你想說話時,我陪著你,你心情不好時,我安慰你,你快樂時,我與你分享,娘子,我會永遠守候在你身邊的。”
“相公,”白素貞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號啕大哭。
從此,許仙便住在了雷峰塔邊,許姐夫婦本打算要他回去,許仙執意不肯,許姐見他們夫婦情深,難以割舍,許仙又心意已決,也只好作罷。
許仙在雷峰塔邊搭了個茅草屋,把孩子完全托付給姐姐撫養,自己一心一意的陪著白素貞。每天出去擺個攤子,給人看看病,掙些生活費用。因他名聲很大,經常有人上門求醫問藥,許仙生活倒是無憂。
雷峰塔邊的空地上他種了些糧食,蔬菜,吃穿自是不用愁,只是心中凄苦,娘子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只能隔著塔墻聽見聲音見不到面兒的感覺令許仙更加愁苦。塔中的白素貞更加擔心許仙的身體,勸他回姐姐家去,許仙說什么也不肯,白素貞出不了塔,心中為許仙著急,只能祈禱上蒼保佑相公身體康健,無災無難。
法海來過幾次,每次都勸說許仙皈依佛門,結果都被許仙義正詞嚴的拒絕,法海纏著他不放,許仙便破口大罵,數落法海的惡行,法海幾次勸說無效,也就不再來了,許仙倒落了個清靜。
十年過去了,二十年過去了,三十年過去了。三十年中發生了太大的變化,雷峰塔邊許仙親手栽種下的小樹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許仙的小茅草屋也修葺了多次;當年他親手醫治好的小孩子早已長大成人,當了爸爸媽媽。
許仙由于日夜思念娘子,心力交瘁,草房又簡陋,風霜雨露的條件極差,許仙一個人生活,沒個人照應,自己又不會照顧自己,加上夙興夜寐的思念白素貞,經過三十年的漫長歲月,年僅五十多歲的許仙已是發蒼蒼,視茫茫,齒牙短缺,頭暈眼花耳鳴,身體相當虛弱,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而塔里的白素貞魅力依舊,青春艷麗不減當年。
許仙的兒子在姑父,姑母的**下,很早就進了學堂上學,認真刻苦,十幾歲便中了秀才,十七歲中進士,二十歲上京趕考,一舉奪得頭名狀元,圣上御賜親點,披紅戴花,跨馬游街,說不盡的榮耀。
許仙之子不負眾望,不僅給許家爭了門面,還光宗耀祖,不久放了外任,衣錦還鄉,來雷峰塔前拜別母親,想接老父許仙去享福。許仙說什么也不肯走,狀元公再三懇求,白素貞也讓許仙隨兒子前去,享天倫之樂。許仙一心陪著白素貞,一再執意不肯。狀元公無奈,走馬上任又耽誤不得,只得接了姑父、姑母,以及表妹去享清福。雷峰塔前只剩下許仙一人,親人都走了,落得許仙更加孤苦。
三十年中,許仙每天都帶著和白素貞在斷橋初遇時,在雨中白素貞送他的那把傘。三十年時間實在漫長,那傘禁不住歲月的侵襲,油紙早已脫落,傘股也糟了,傘把也早已掉了漆,但是許仙仍然把他當成寶貝一樣珍藏著,帶著它與白素貞說話。夫妻二人每天有說不盡的話,嘮不完的嗑,絲毫沒有因塔墻阻隔、時間的消逝而減少半分情誼,反而感情愈深,愛得更切。
三十年了,他們只能以聲音互相交流,用心靈去聆聽。三十年,許仙發生了太大的變化,白素貞雖然知道相公是個凡人,隨著歲月的流逝,會越來越蒼老,但她沒想到許仙因思念她心切,早已心神疲憊,變得白發蒼蒼,走路顫顫巍巍,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這一日,白素貞心神不寧,怎么也無法打坐練功,心中慌亂異常,心討:“莫非是我動了要出去的念頭,以至心緒不寧。”可心中還是煩躁不已,強行壓制著呆了好一會兒,心里卻越來越亂,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算算時間,該是相公來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了,為何遲遲聽不見他的聲音?白素貞按捺不住叫道:“相公,你在外面嗎?在外面嗎?”連叫數遍卻沒人回應。
她從以往與許仙對話的聲音中早已感覺到許仙的衰老,心中暗想:“難道他病了?”這個念頭一起,她再也呆不住,大聲呼喚:“相公,相公,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就答應一聲,相公。”
仍是沒人回答。
白素貞心中焦急,相公真要是病了怎么辦?兒子帶著一家人去了外地,相公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誰能照料他呢?
她心急如焚,可又沒有辦法。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可還是聽不見許仙的聲音。白素貞斷定相公一定出了什么事,否則他一定會來和自己說話的,就是有事情需要離開,相公也一定會告訴她的,整整兩日音訊全無,肯定有事情發生。
莫非法海,一想到法海,白素貞機靈靈打了個寒顫,難道法海把相公抓走了,又逼他做和尚?相公年老體衰,怎禁得起瘋和尚的擺布,以相公倔強的脾氣,一定不會屈從,法海定會折磨他的,相公豈不是很危險。
想至此,白素貞激靈靈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呆不下去,不顧法海的告誡,即使遭到天譴,也要見相公一面。毅然撤出白乙劍,運起法力哧的一聲擊向懸空照射的金缽。白素貞經過三十年的修煉,功力非同小可,比當年高出許多,此刻心急之下,全力出擊,自是銳不可當,威猛無比,金缽被白乙劍猛然一擊,當的一聲,翻了個個,白素貞趁此機會,飛身躍出了雷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