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地下室裡,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平淡地對武旺達問道:“事情辦砸了?”
白衣人身上並沒有多強大的氣勢,可他對武旺達說話的姿態非常居高臨下,而武旺達也對他十分畏懼,甚至不敢擡起頭來說話:“三魔主饒命,因爲出現了點意外,賈家突然出現了一個高手,他似乎擁有聖石的力量,將廖飄給打敗了。因此計劃受到了比較大的阻礙,希望魔主能親自出手將他解決,因爲在世俗界不允許出現金丹期以上的修真者插手民間勢力。”
聽到聖石兩字,白衣人眉頭一緊,有些激動。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緩緩問道:“他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印冰,正在月合城的賈府住著。”武旺達獻媚地說道:“三魔主放心,我已經派人跟蹤他,並在發現後的第一時間回來稟報三魔主的,希望能夠將功贖罪……”
“行了,你退下吧。”白衣人大手一揮,武旺達便感到自己被一股看不見的大力推了出去。他知道三魔主原諒自己了,心有餘悸地離開了。
“印冰?這不是魔七找過的人嗎?發現了火種居然不彙報,看來他對組織還不夠忠誠啊。”白衣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石頭,竟也是和印冰同樣的聖石,他用力握了握,聖石的力量似乎有爆發的趨勢,但在一瞬間又消退了,白衣人似乎習以爲常,不在意地喃喃自語道:
“看來,魔八要誕生了。只是搜尋火種的事情,得加快進度了,時間越長,這些火種就會被聖石迷惑得越深,讓他們清醒過來就更困難了。”
這時,三魔主口裡的魔七,已經找到了陳一凡。這時陳一凡已經將龍琴送回了王宮,而他自身卻在一個鄉間的酒館裡,桌子上有著一壺溫熱的酒,還有幾道下酒菜。他見到了魔七,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只是叫小二添了一副碗筷和一隻酒杯,老朋友似地邀請魔七喝上一杯。
陳一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長吁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可惜,我的傷在前天就已痊癒了,你已經錯過最好的機會了。”
印冰見魔七時,因爲裝束的問題,看不見他的外表。此時的魔七,穿著的是普通的裝束,他出奇的年輕,似乎只是比印冰大上兩三歲,不過他的表情中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老到,與陳一凡就像老朋友一樣喝酒吃菜,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深邃地看了陳一凡一眼,慢慢地說道:“這樣也好,我就不用趁人之危了,等了那麼久,也該光明正大地除掉你了。”
陳一凡眼裡突然寒光一閃,掃過了魔七:“你的力量今非昔比,這樣的成長已經讓我感到威脅了,棄石劍已經開鋒,你就不怕這一次我不再手下留情?”
魔七對上了陳一凡的目光,並沒有因爲那如炬的目光而感到畏懼:“我倒是希望你結果了我,這樣我就不必繼續苦苦找你報仇了。”
陳一凡見魔七這麼堅持,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道:“何必呢,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爲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想著要報仇呢?”
魔七放下了碗筷,將酒壺裡的酒倒斤,一飲而盡:“因爲我最想做的事情只有這一件。”
陳一凡也放下了碗筷,知道又免不了一場惡戰。十年前,陳一凡在魔七的父母被轄制的情況下,依然對幾名意圖殺害其他數十名村民的邪修動了手。最後那數十名村民雖然安全了,可七魔主的父母卻被殺害了。
既然你可以爲成名棄我的父母於不顧,我又爲何不能找你報仇?魔七咬了咬嘴脣,自己已經是第三次來找陳一凡報仇了,前兩次都失敗了,可陳一凡並沒有殺死他,像是因爲有所愧疚。這一次魔七得到了聖石,實力大進,湊巧又收到了陳一凡受傷的消息,便迫不及待來找他報仇了。雖然陳一凡的傷勢已經痊癒,但七魔主還是自信有一拼之力。
魔七殺機一起,懷裡的聖石便開始不安分起來,他將聖石握在了手心,以組織裡傳授的血魔決,平息了它的躁動。他一拍桌子,桌子便裂爲了兩半,酒館裡喝酒的人一驚,隨即四散。酒館主人見到勢頭不對,正想上來勸解幾句,可陳一凡也迅速起身,抽出了棄石劍,並從身上丟出了一塊銀子給老闆,大聲喊道:“有多遠走多遠。”
在棄石劍出鞘後,陳一凡就像換了個人,氣勢不怒自威,酒館老闆接到銀子後愣了一下,便拔起腿跑了。
魔七看了陳一凡許久,卻沒有出手,說:“動手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和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麼關係?”
陳一凡聽了這話,依然那麼平靜:“我不認識你母親。”
在陳一凡說完這句話後,魔七便出招了,他一出招,就是目前所能控制的最強心術悲傷術,這一心術需要關愛初期的修爲才能使用。按理來說,像印冰所使用的恐懼術一樣,七魔主本身也會受到悲傷術的反噬,可是魔七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式赤毒掌朝陳一凡打了過去。
修真者用毒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可像這種將毒蘊涵在真元之中的攻擊方式,卻有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自己會先中毒。魔七所練的赤毒掌,便有著避免自己中毒的方法。赤毒很好的被真元包裹住,沒有逸散出半分,這樣的招式一旦練成,便具有巨大的威脅。雖然一些奇毒很難被煉化,普通的毒又很難在短時間內毒死一個修真者,但如果沒有時間化解,也是很致命的狀況。試想,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若不及時化解就會擴散,誰還能安心繼續作戰呢?更何況,陳一凡只是一個凡人。不提魔七所能使用的心術,單是這一赤毒掌就足以讓陳一凡感到威脅了。
只是陳一凡的身手的確了得,儘管受到悲傷術的影響,陳一凡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裡反應了過來,用棄石劍格開了這一擊,並輕劃了自己一刀,用疼痛讓自己保持亢奮,避免悲傷術造成的後遺影響。
在陳一凡急於掌握主動,迅速運劍朝魔七攻去,而魔七卻使用了一個暴躁術,原本就維持著自己亢奮的陳一凡,突然感到心裡一陣躁動,一劍沒有留手,直接刺進了魔七的胸前。
這是有預謀的!陳一凡受暴躁術的影響並不大,一劍刺出後馬上清醒了過來,意識到魔七之前的對自己的神智騷擾,僅僅是爲了讓自己殺了他。聯想起魔七之前說的話,他明白魔七已經知道了,他就是陳一凡的兒子。
如果陳一凡與魔七的母親沒有關係,那幾個邪修又怎麼會特意挑他們來威脅陳一凡?雖然陳一凡的反應上沒有破綻,但魔七在問他的時候悄悄用上了鑑謊術,陳一凡的沒有破綻,就成了最大的破綻。陳一凡的掩飾,就成了欲蓋彌彰了。
被一劍刺穿的魔七感覺到劇烈的疼痛,但一種解脫的快感還是讓他露出了微笑:“既然我不能殺死自己的父親,只有讓你殺掉我了。”
一向流血不流淚的陳一凡,卻突然熱淚盈眶。他原本是青玉門弟子,十多年前,遇到修煉瓶頸而到世俗界遊歷,醉酒下與魔七的母親發生了一些荒唐事。魔七的母親是有夫之婦,也知道修真者是不會和凡人在一起的,便一直對魔七保守著這個秘密。之後陳一凡常在暗地裡看望一下魔七的母親,纔會恰巧遇到邪修。
邪修最擅長捕捉人的弱點,知道修真者不會無來由地出現在這個村莊,如果是爲了誅滅他們,來的也不會是陳一凡一個人了。他們知道陳一凡的修爲在他們之上,即使是聯手也沒有對付的把握,於是便迅速控制了魔七的父母,威脅陳一凡。
無奈之下,陳一凡答應了,只要他們不傷害魔七的父母,就放他們走。善於察言觀色的一名邪修看出了陳一凡很緊張這兩人,便得寸進尺要求陳一凡不插手他們在這裡作惡,讓陳一凡忍無可忍,沒有答應這種要求。
那時的青玉門還很強大,邪修好不容易避開青玉門的監視溜了進來,想要屠殺這個村子,怎麼甘心暴露行蹤空手而回?他們有恃無恐賭陳一凡不敢動手時,發現自己賭錯了。陳一凡非但動手了,還是完全不顧魔七父母死活的狠手,因爲他很清楚這些邪修若是分散開來,很多無辜的村民就會遭到毒手。這一幕,恰好被遊玩歸來的魔七給看到了。
自那戰之後,陳一凡因爲受到邪修某種邪惡的功法所傷修爲盡失,也因害了魔七母親心境大失,再也沒能繼續修煉。於是開始不斷懲惡除奸,發泄心中的悲傷,出於修道人的仁厚心理,他只用一把鏽劍,輕易不下殺手,並逐漸在天石國成名。因此魔七纔會以爲陳一凡是不顧他父母的死活,來鋪墊成名的首戰,在陳一凡屢次不殺他後覺得動搖,直到今天才明白真相。
“想死?沒那麼容易!”陳一凡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一粒丹藥,是他的師尊在他決意不再修真時贈送給他的,這些年裡無論受多種的傷他都捨不得用,現在他唯一的兒子生命垂危,這顆丹藥終於派上大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