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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1日,我們又開學了。和以往的開學不同,我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兩年的自考時間已經干活去了一多半,加上1月份的加考科目我只通過了4科,剩下的9科怎么辦?
我們寢室里唯有辛健和盧百成兩人通過了所有參加的考試——8科,肖宇過了3科,鄭平只過了高數1科。據我所知,其他寢室的情況也差不多。全過的或大多數科目過的寥寥無幾,只過少數幾科的大有人在。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人鋌而走險,那就是作弊。
作弊手法也有高下之分。比如象老生,用盧百成的話講,那已經是比較專業了。他們攜帶各種先進的通訊工具(一般是那時剛剛出現的手機),在考場附近的飯店包一個單間,成績好的先答完之后跑到單間里發送答案。(當時還沒有手機屏蔽)等考完試之后當然由接受答案的安排大家一頓了。
說到作弊還是女生占優勢,長發披肩,里面藏個耳機不成問題,還有人把耳機從腋窩附近穿進衣服里,再從手腕伸出來放在手心,考試時做一只手捂頭狀偷聽。
記得考試對各種作弊的處理規定是很詳細的。交頭接耳怎么處理,傳紙條怎么處理,甚至辱罵、毆打監考老師怎么處理。我只記得“使用移動通訊工具作弊的,當課成績全部作廢,取消所有已過科目成績,三年內不得參加自學考試。”屬于處罰最重的。
每次考試前,監考老師照例叮囑一遍,“把手機、呼機都交到前面來!”
一次一個監考老師得意洋洋的掏出一張超級紙條,“看著沒有,這就是前面考試為了作弊縮印出來的,你們肯定也有,主動交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揉成一團的大紙條呼嘯著落在她身邊,險些沒打到她臉上,她灰溜溜的撿起紙條,教室里發出一陣壓抑著的笑聲。
記得以前看過一篇文章,文章稱能登上金字塔的動物只有兩種。即鷹和蝸牛。鷹具有天然的優勢,但要小心誘惑;而蝸牛則勝在堅持不懈。
具體到我們寢室,辛健是鷹,頭腦聰明,幾乎沒見他怎么用功。撲克照玩,酒照喝,甚至周六周日和老鄉(后來是女友)出去玩,照樣考一科過一科,我真是羨慕的不得了。
盧百成是勤勞的蝸牛,高中時他也混了三年,但到了我們學校以后幡然悔悟,天天泡在教室里,當然回來也沒地方,我們總占著他的床打撲克。他不是天才,但大學兩年默默地把我們推杯換盞或是研究54號文件的時間全都用在了學習上,有時連走路都喃喃自語不知背著什么,他也成功了。
我羨慕辛健的腦袋瓜,佩服盧百成的毅力。但顯然二者我都不具備。時至今日,我還是這么說。
再回到作弊上來。我總覺得,作弊這事吧,應該低調。老話說的不錯嘛!“偷來的鑼鼓敲不得”。小班來的王濤偏偏就不信邪。
王濤何許人也?他就是住在我們對面寢室,常常入不敷出的人。上過大學的人總會碰到這種人,月末(或周末)他(她)就已經把生活費用光,然后月初來了先還賬,等到月末他又沒錢了。王濤就是這種人。我倆的主要交集,就是他不斷向我借錢還錢。
他的女友也是我們班同學,深得月經不調真傳,臉上成天一副痛經的表情。
痛經相當潑辣。有一次上自習秦檜睡著了,痛經不知什么事出去了。我看痛經的小棉襖在一邊放著,順手幫披在秦檜身上了。
一會秦檜醒來大驚失色,“哥哥,你這不害我嗎!要讓她看見能扒了我皮。”急忙把痛經的小棉襖疊得整整齊齊放一邊了。
還有一次我和一個女生說話,坐在痛經的座位上了,回來后痛經看看我,“你怎么坐我座位上了?”
“咋了?”我態度也很強硬。
“交錢!”她開著玩笑。
“多少錢?”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說。(小樣,你以為我會跪地求饒?)一時有些發愣,順嘴說道:“兩毛!”
我哈哈大笑,“怎么跟公廁一個價?”
她無話可說,滿臉通紅,竟也被我氣笑了。
王濤和痛經決定作弊,倆人也不知道保護隱私。公然就在班級談論買手機、怎么作弊云云。于是被班級里想作弊又不敢作弊的人偷偷告發了。
就在我們考場,考試中途忽然進來幾個兇神惡煞的工作人員。拿著什么工具,把正在接收答案的痛經抓獲。當然另有人在外面把發送答案的王濤也捕獲了。
屋子里的人剛要走,忽然聽到“滴”的一聲,原來我們班另一個女生也帶了手機!
后來那女生說當時看到那種情況,她哪還敢作弊!心想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于是就想趕快把手機關了。誰知是關機時不小心還是什么原因手機發出了聲響,她也落網了。
最讓人生氣的是,一個工作人員還向她解釋了一下,“我們其實接到的舉報不是你,但你也帶手機了,(按規定手機必須交到監考老師處,否則一經發現即按作弊處理)只能認倒霉!”
痛經的自考完了,她和王濤的愛情也走到終點。那女生則回到家里改名,又去另一所學校報了自考。
看到以上嚴峻形勢,再想想自己慢動作般的拙劣手法,自考兩年,我從不敢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