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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暑假我沒有回家,故鄉已經成了我的傷心地。
我想鍛鍊鍛鍊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在這座大城市生存下來。
我先去了一家保險公司,接受了一番洗腦之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保險和傳銷類似,都是從熟人做起。而我在大連舉目無親,我拉誰入保險?
我在“萬事成中介”交了三十塊錢,他們把我介紹到一家叫“清華池”的浴池,我想:好傢伙,還“清華池”,怎麼不叫“華清池”?
老闆是一個普通的大連婦女,她老公在大連海關工作。
我的運氣真好,在這裡竟也遇見老鄉。吧檯收款的小夥是M市人。在他的推薦之下我得以一步登天,直接到休息室工作。
較之浴區的嘈雜潮溼,休息室要清淨乾爽的多。男老闆好心好意的告訴我,“小亮,熱你就開空調,煩了就看電視,象在自己家一樣,啊!”我還當真了。因爲浴池的水箱在休息室屋頂上,夏天休息室悶熱地像個火爐。於是我常常開著空調,看著電視。老闆娘每到這時就叫我去門廳幫助幹活,後來我學精了,不再開電視和空調,老闆娘也不再叫我去幫忙了。
休息室是男女共用的,因此必須穿桑拿服進入。東北人都比較豪爽。好幾次有幾位客人赤身裸體往休息室裡衝,我發現後急忙勸回去。
有一回一個客人穿戴整齊到休息室,我急忙告知他要換桑拿服。他堅持坐會就走。我倆爭執了半天。
第二回這個客人穿桑拿服進來了,見到我就說。“這回行了吧!”
我笑一笑,剛要說些什麼。他又接著來了一句,“你奶奶個B的!”
。。。。。。
又一次一位客人要喝飲料,恰好男老闆也在休息室穿著桑拿服看球。我有意在老闆面前顯示了一下。
“您好,請問您喝雪碧還是可樂?”
“可樂。”
“可口還是百事?”
“百事。”
“瓶的還是罐的?”
“瓶的。”
“給您拿杯還是拿吸管?”
這回不等客人回答老闆先急眼了,“快拿去!”
還有一次,休息室的窗簾沒有拉好,陽光從縫隙裡肆無忌憚的照射進來。本就悶熱的休息室顯得更加難受。男老闆看了我一眼,又把臉朝向窗戶。我會意地走到窗臺前。
窗臺很高,我手腳並用,好容易爬上窗臺,拉好窗簾。我看看下面,決定跳下去算了。於是縱身一躍,不料跳下的時候踩到窗簾,窗簾盒都被帶下來了。
老闆瞪了我一眼,親自搬來一架大梯子修理。一邊修一邊說,“乾點活差點嚇死個人!唉。。。。。。”
打工時也曾深受刺激。一次老闆養的小狗(喚作“阿隨”)跑到我跟前,我從碗裡找出一塊肉,剛要扔給他,老闆的姑娘大喝一聲,“別給它吃肥肉!”我訕訕把肉塞到自己嘴裡,嘆了口氣。
在浴池幹到8月末,我辭職。揣著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幾百元錢去山東看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