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個大早,來到了北邊的山林地帶,兩人原本想帶著衙役們搜山,但是后來又放棄了。兩人一考慮,覺得這樣一來難免打草驚蛇,因此便讓衙役們先在山下駐守著,他們先找,如果需要他們來搜山,就發信號給他們。
兩人上了山后,就開始尋找隱匿在山林之間的山洞。
“貓兒,這一帶你熟悉么?”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搖搖頭,“不熟,這一片是荒山,后山還有個亂葬崗。很多人說這一帶不吉利,所以附近居民也少,晚上的時候幾乎沒人來,偶爾幾個路過的,也常聽說遇到孤魂野鬼什么的。”
“當真啊?”白玉堂皺眉,“還有這種事。”
“玉堂,你看前面。”展昭伸手一指,白玉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沒有看到山洞,卻是看到了密林之中,有一條山路。
“怎么會有山路?”白玉堂也好奇,走過去看了看,這山路還很新,也很窄,像是剛剛踩出來不多久的,隱藏在枯草之中,很是隱蔽。
“貓兒。”白玉堂對展昭說,“如果說這一帶的森林之中有蒼倪一說……也就是說,隱藏在這里的是一個流動的賭場,是吧?”
“嗯。”展昭點頭。
“那樣的話,不可能沒人進出啊,賭場需要生意,沒人進出,那玩兒什么?”白玉堂不解。
“你的意思是,找洞不如找人?”展昭問。
“聰明。”白玉堂微微一笑,點頭,“沒有賭錢的人,開賭場有什么用,賭場的入口處,必然會有人出入。”
“的確。”展昭眼珠子一轉,道,“誒,我想到個法子。”
“什么?”白玉堂等他說。
“嗯……”展昭拉著他下山,道,“那些蒼倪不是養了很多人來給他拉賭客么?”
“嗯。”白玉堂點頭。
“上哪兒找賭客最多?”展昭笑問。
“賭樁賭場!”白玉堂靈光一閃,道,“好主意啊貓兒,我們派人到賭場去埋伏,專門找那種看著像是拉人的賭客跟蹤。我們則留在這一帶繼續找,如果今日在這兒等上一天還是沒人來,睦計就不在這兒了,我們得換地方。”
“嗯。”展昭點了點頭,“周邊幾個府縣,我也想找人看一下,就怕我們之前查案子的時候大張旗鼓,有些走漏風聲,因此他們已經逃走了,或者蟄伏不露聲色。”
“如果周邊的府縣沒有,那就證明還在開封府,畢竟如此大量的人走動不會不被發現。”白玉堂一笑,“就算躲起來了,也躲不了多久,這么多人,即便是蒼倪養的傀儡,那總要吃飯吧?終究會露出馬腳的。”
“對!”展昭點頭,兩人到了山下,吩咐衙役們便裝去賭場盯梢,他和白玉堂則是又回到了山上。
這次,他們不再在深山老林里找山洞了,而是耐心地尋找山路……終于,找到了那山路的蹤跡,雖然斷斷續續,但是起碼可以隱約分辨出是從山下往上走的最好途徑。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棵較粗大的樹,躍上樹枝去蹲點。
“這里不錯,可以看到下頭上山的大路,還能看到后頭山道上是不是來人了。”展昭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樹干道,“希望快些來人。”
“其實應該大半夜來。”白玉堂走過去,挨著展昭坐下,“誰會大白天的來賭錢。”
“話說回來。”展昭仰著頭想了想,道,“開封府已經有那么多賭場了,為什么還要找這種遠道而來,而且那么隱蔽的賭場,來賭錢呢?”
“大概是賭資夠吸引人吧。”白玉堂道,“公孫氖事里頭不也說了么,蒼倪財大氣粗,不然怎么連賭錢用的籌碼都是銀做的呢。”
“賭客們大概想著來豪賭一把。”展昭微微搖了搖頭,“沒想到的卻是把命都搭進去了。”
“所以說人心不足蛇吞象。”白玉堂無所謂地道,“那蒼倪如果真的存在,也不過是利用人的一些弱點而已,到頭來真正踏上賊船的是人自己。”
“嗯。”展昭突然轉臉,盯鬃玉堂笑了笑。
白玉堂有些納悶,看他,“干嘛?貓兒。”
“嗯。”展昭想了想,道,“一會兒發現了人,我們先跟過去找到地點,再假扮成賭客混進去見識見識吧?”
白玉堂失笑,“見識見識?”
“能如此大規模地從西域一直到這里,穿過每一個州城府縣,這蒼倪估計得很氣派。”展昭想了想,微微一笑,“說不定……還能發現些別的意圖。”
“別的意圖?”白玉堂微微一愣,“貓兒,你覺得,這蒼倪不是單單為了賭錢那么簡單?”
展昭想了想,笑道,“賭錢又不犯法,官府也沒有禁賭的命令,這年頭,有多少人因為在賭場一擲千金輸了個傾家蕩產然后走投無路了尋死的?”
“這倒也是。”白玉堂聽后點了點頭,“若真是為了賭錢,也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大張旗鼓地在一個地方開賭樁,或者就一個個州府地游歷過去,只要他不傷天害理,應該不會有人找他麻煩。”
“也就是說他們是傷天害理的。”展昭道,“每到一個地方都必然有死傷,而且還都是被蒼倪犬咬死的,這究竟是為什么呢?實在是讓人搞不懂。”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眼看從晌午午到了下午,期間馬漢來了一次,說詩孫先生吩咐的,給兩人帶些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餓壞了,又不能離開,趕緊接了,在樹上吃。
“唉,玉堂。”展昭突然說,“要不然,你先回去,我等著。”
“干嘛?”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展昭是想鬃玉堂平日養尊處優的,在這荒山老林坐著多悶啊,而且他還愛干凈。
“我在這里挺好。”白玉堂白了展昭一眼,“又不是沒坐過。”
展昭好奇,“你以前也在荒山野林里頭坐過那么久?”
“可不是。”白玉堂笑了笑,道,“以前跟大哥二哥一起打獵的時候,呆過一陣子,跟師傅學藝的時候也呆過一陣子,不過師父那次是因為他把我忘在山里了,好幾天之后才想起來。”
“你師父還真是不靠譜。”展昭無奈,暮青云似乎一直是這個樣子的。
白玉堂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道,“還是先靠一會兒,我估計得等到下半夜才能有人來。”
“嗯。”展昭點點頭,將吃的東西收起來掛在樹上,等著一會兒晚飯的時候繼續吃……
剛坐下想要靠著休息一會兒,突然,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聽到沒?”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也皺眉坐了起來,兩人都靜下心來聽著……就聽到不遠處,隱隱的山風之中,傳來了“沙沙”的聲音。
“有人?”展昭問。
白玉堂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不像。”
兩人凝神靜氣等待著,不多久,就看到一旁的一片灌木微微聳動,沙沙地響了起來。
“噗”一聲,一只山雞躍了出來,撲扇著翅膀,發出了咕咕咕的叫聲來。
兩人盯著看了一會兒,都有些無奈。
“原來只是只野雞。”白玉堂一笑,“貓兒,要不然抓住它烤了下酒?”
展昭失笑,“我倒是想,不過這怎么弄啊,你不怕打草驚蛇啊?還有,最近天干物燥,在山里點火,那可是引火燒山,到時候罪過可大了。”
白玉堂笑了笑,拿出塊墨玉飛蝗石來,反正左右是無聊,不如打那山雞玩。
剛想要動手,就聽到又傳來了“沙沙”的聲音,似乎林中還有什么。
“還有山雞么?”白玉堂覺得有趣,“貓兒,如果是一公一母,咱們就不打它們了,好不容易湊成一對。”
展昭無奈,這人……
正在兩人耐心等著另外一只野雞從林中跳出來的時候,卻聽到了“呼呼”的低吼聲。
兩人一愣,這與其說是野雞在叫,倒不如說是某種更大一點的野獸的叫聲。
就在兩人愣神之際,卻見那野雞突然慌亂了起來,咕咕叫著就撲扇著翅膀想要飛走。
展昭和白玉堂這才注意到,那野雞的一只翅膀似乎是受了傷,它正在拼命地往另一邊跑,那樣子,跟逃命似的。
“貓兒!”白玉堂突然一指林間,展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密林深處黑影一閃……一只碩大的黑色動物撲了出來,一口叼住了那山雞。
野雞咕咕叫著撲扇翅膀,做最后的掙扎。
但是那動物相較于野雞來說太大了,它捉這野雞估計也不能果腹,就是找些點心吃吃,或者只是在玩鬧而已。
白玉堂和展昭定睛一看,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樹下的動物,活脫脫一只巨大的狗!別說,和上次看到,玉溪張鋪子里和四喜閣的那兩頭蒼倪犬還真是像,體格也幾乎一樣。
展昭和白玉堂吃驚之后都換上了一份驚喜來——找到線索了!
“果然有這東西。”白玉堂對展昭一挑眉——貓兒,能跟著它!
展昭也點頭——估計是跑出來玩的一條狗。
那蒼倪犬叼住了野雞之后,也不吃它,就是叼著到處跑,一會兒攆個耗子,一會兒又追個野兔,野頭野腦,似乎玩得高興。
展昭和白玉堂在枝頭躍來躍去追著它,從前山,一直跑到了后山。
到了后山,就見那蒼倪犬又追了一只山雞,叼著兩只野雞,晃晃悠悠地往后山的山坡上走。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尾隨,剛剛到了山前,就聽到山上傳來了其他的狗吠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躍上高枝抬眼一望,都是一驚。
就見在后山亂葬崗的上方,赫然有一個山洞,洞口趴伏著另外兩頭蒼倪犬,正在對著叼著山雞回來的大黑狗吠著。
此時,從山洞里頭走出來了一個人,高高瘦瘦,皮膚黝黑,他有些不滿地對著那大黑狗道,“你又偷偷溜出去了?說了多少次,不要出去!”
那黑狗跑回了洞里,將山雞甩在一旁,對著那男子搖搖尾巴,就趴在其他兩條狗的身邊了。
那男子拿出鏈子來把它拴住了,道,“你們三個都聽話一些,最近不可以出去亂跑。”說完,提著山雞進去了。
洞外的樹梢上面,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玉堂,如何?”
白玉堂微微一笑,“看來是找到正主了……貓,咱們在這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