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今日是大好的天氣,晴空萬里,日頭暖洋又有些微風,正是出門踏青的好時節。
開封府中穿城而過的河上,畫舫穿梭。
其中一艘小畫舫上,傳來琴聲陣陣。
一個富態的胖姑娘坐在船頭,眼前一張古琴,正在輕輕撥弄琴軒,她顯然剛剛學會彈琴不久,因此彈出來的曲子有些不成調子,不過雖然斷斷續續,卻也不難聽。
“娘子。”
在拿孃的身後,有一張竹塌,上面靠著一個穿著藏青色考究衣衫的俊美男子,這男子年紀輕輕相貌出衆,眼角帶笑,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面相溫和,是個討女人喜歡的長相。
“背再挺直一些。”那男子手上拿著一個酒杯,邊啜飲邊提醒那胖姑娘。
“嗯。”姑娘非常聽話,挺直了一些背,覺得有些累,但還是挺住。
男子滿意地笑了笑,“娘子辛苦。”
胖姑娘立刻不好意思起來,小聲嘀咕,“不辛苦的。”
這畫舫上的是誰?自然就是唐彌和柳妙娥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河堤邊走著,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柳妙娥。
“是瘦了好些啊。”展昭問身旁的白玉堂,“是不是?”
“嗯。”白玉堂也點了點頭,“的確啊,瘦了一圈了,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了。”
“唐彌那法子雖然是嚴厲了點,不過確實有效果。”展昭說著,想要上船,被白玉堂揪住了。
展昭回頭不解地看他,白玉堂對著遠處指了指,示意他看那邊。
展昭順鬃玉堂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在唐彌他們那艘畫舫的後頭,跟著另外一艘畫舫,船頭站這幾個俏麗的姑娘,只是臉色不太好,一個個,有那麼些兇神惡煞的。
“哎呀,哥好像被她們發現了。”唐小妹不知道何時落到了他兩人的身旁,著急地道。
“玉堂,你猜她們想幹什麼?”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聳聳肩,道,“我怎麼知道啊,女人瘋起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這樣子啊?”展昭有些擔心,“那她們要對付的應該是唐彌,不是柳妙娥吧?”
“這個難說的!”唐小妹皺了皺鼻子,道,“那幫女人現在是嫉妒得要命,說不定會找嫂嫂麻煩!”說完,捋胳膊挽袖子,“誰敢爲難我嫂子,我就狠狠教訓她!”
“話說回來。”展昭看唐小妹,“你倒似乎是很中意你這個嫂嫂啊。”
“當然啊!”唐小妹道,“我不喜歡那種大家閨秀,也不喜歡江湖上的那些練工夫的女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那柳妙娥是什麼女人啊?”
“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人啊!”唐小妹說著,揪住了白玉堂和展昭,道,“你倆覺不覺得,他們現在的感覺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就見唐彌不知道說了什麼,柳妙娥嘿嘿笑,但還要保持挺著背撫琴不能動作過大的樣子,那樣子,是挺好玩,兩人也不能說不相配,唐彌估計和什麼女人都能配上……
“嫂嫂累了小半個月了,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和哥安安靜靜地享受一下,不能被人打擾!”唐小妹對兩人說,“我們來幫他們!”
展昭和白玉堂看她,“怎麼幫?“
“搞破壞會不會啊?”唐小妹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不解地看著她,搖頭。
唐小妹笑了笑,眼珠子一轉,伸手對鬃玉堂說,“給錢。”
“哈?”白玉堂不解地看她,不記得自己欠這丫頭錢了。
“你提供銀子啊,這叫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唐小妹笑嘻嘻。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很大方地點頭,“玉堂,給銀子!”
白玉堂嘆氣,問唐小妹,“要多少?”
唐小妹瞄了一眼白玉堂的錢袋。
白玉堂無奈,將錢袋都給了她。
唐小妹接過來掂量了掂量,笑瞇瞇,“五爺就是銀子呀。”
白玉堂哭笑不得,問,“你準備怎麼辦?”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唐小妹瞇眼笑了笑,然後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樹下對視,展昭道,“你也忒老實,就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
白玉堂無力地看他,“貓兒,你讓我給的。”
“那你留一些我們一會兒吃飯麼。”展昭一臉鬱悶地說。
白玉堂瞄他,“你的俸祿呢?”
“要留著給小月買吃的補身子,還有坐月子。”展昭認真地說。
白玉堂就覺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問,“你是想每天燉烏骨雞給它吃麼?”
展昭眨了眨眼,“也沒人規定馬兒不能吃。”
兩人正在對視,就看到一旁兩隻小船上,呼嚕嚕涌上了一大堆人。
展昭和白玉堂覺得奇怪,就見上船的都是年輕的男子,五花八門什麼樣子的都有。
唐小妹在後頭不知道說著什麼,那些個年輕男子可都興奮不已,上了船,劃船就衝向那艘姑娘們追趕唐彌的畫舫。
“你跟他們說什麼了?”展昭不解地問跑回來的唐小妹。
唐小妹笑了笑,道,“說那些姑娘們比武招親,誰打贏了她們就可以娶她們!”
展昭和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展昭皺眉,“這樣……不要緊麼?萬一真打贏了呢?”
“那就娶走唄!”唐小妹笑呵呵道,“這不是最好的事情麼?!”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回事。
唐小妹這一下可折騰得熱鬧了,就聽到河岸邊還有一幫子讓她通了的媒婆在敲鑼打鼓,說是有人比武招親啊……河邊聚攏了好多人觀看。
那些年輕男子們聚攏到了船的四周,開始紛紛往船上爬。
姑娘們也有些鬧不明白,但是船一重之後,船上搖船的那些船伕也有些傻了,畫舫就在河中央打起了轉。
唐彌和柳妙娥此時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都站起來往後看。
“他們在幹什麼呀?”柳妙娥問。
唐彌摸了摸下巴,就聽到岸上有人喊什麼比武招親之類的,便不無感慨地說,“唉……又有那麼多好姑娘要出嫁了麼?”
見唐彌一臉的惋惜,柳妙娥也不說話,回去繼續彈琴。
唐彌回頭看她,笑問,“娘子,你爲什麼不撒嬌呢?”
柳妙娥一愣,轉回頭看他,問,“那個……要怎樣?”
唐彌笑了笑,道,“你該不會從來沒撒過嬌吧?撒嬌是每個女孩子最可愛的一面之一哦,和乖巧一樣重要。好比我看別的姑娘,你可以吃醋,然後跟我耍脾氣叫我不要看麼。”
“可是……人家不都說東施效顰麼。”柳妙娥道,“嬌小玲瓏那樣的姑娘們,撒嬌是好看,可是我這樣的,人家……不是要反感的麼?”
唐彌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道,“這也算你另外一種撒嬌方式麼,哈哈,也挺可愛。”
柳妙娥擡眼看他,有些不解。
唐彌伸手,用手指輕輕戳戳柳妙娥胳膊上還有些厚的肉,笑道,“胖姑娘也拭娘,不要緊。”
柳妙娥臉上開始有淡淡的紅暈,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唐彌則是笑著站坐在她身邊繼續喝酒,畫舫漸漸駛遠,將後頭一片混亂的畫舫和暴跳如雷的姑娘們甩在了身後。
“成功!”唐小妹興奮地握拳,拍展昭和白玉堂的肩膀,“看到沒?我就說,嫂嫂和大哥最般配。”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無奈地對視了一眼,怎麼看,唐彌對柳妙娥的感情都類似於某種幫助……不過柳妙娥那丫頭人倒是不錯,唐彌那麼花心,對姑娘不太公平。
唐小妹興匆匆地繼續去跟蹤,爲他兄嫂保駕護航,她現在比較想撮合他哥和柳妙娥圓房,最好能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睦計唐老夫人會在家擺酒大慶三天。
展昭和白玉堂見左右無事,就一起回開封府去了。
進入了院子,卻見府衙裡頭擡來了好些屍體。
“都是最近被咬死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吃驚。
“是啊,好多人。”公孫搖搖頭,“不查不知道啊,一查才發現,原來由南到北,幾乎所有的州城府縣都有這樣類似的情況,還有好多,而且對據說還真有大批人員經過的現象。
“看來這些經過的神秘隊伍就是線索。”展昭和白玉堂往後山走,邊聊著這次的案件。
“嗯。”白玉堂點點頭,“早知道那天就再跟蹤他們一段時間看看了。”
“不過現在可以看出,那些人似乎是沒有方向地在繞圈。”展昭道,“因爲之前唐彌說的地點,和你看到的地方,再加上開封,並不是單純地由南向北或者由北向南,而是類似於一條曲線。”
“貓兒?”白玉堂看已經走過了自己小院的門前,就問展昭,“你要去哪兒?”
展昭指指後院道,“我去看小月。”
白玉堂無奈,“每天都去看啊?”
“我去摸摸它肚子有沒有大一點點。”展昭笑瞇瞇說著,打開了馬廄的大門,就看到迴風挨著小月站著,低著頭正在盯著小玉的肚子看呢。
“迴風你在幹嗎?”白玉堂不解地看它。
迴風甩甩尾巴,展昭也湊過去,盯著小月的肚子看,一看……
“咦?”展昭單手摸著下巴,道,“玉堂,你來看!”
“怎麼?”白玉堂湊過去。
“是不是大了一點啊?”展昭盯著小月的肚子問。
迴風也在一旁甩尾巴,低聲地叫喚——是呀,我也發現了!
白玉堂看了看,伸手輕輕摸了摸,道,“好像只是肥了一點吧?”
小月叫了一聲,往後退了退——白白討厭!
迴風也拽住白玉堂的袖子往一旁拉。
白玉堂瞪它,“幹嗎?”
迴風拽他到一旁——白白,不可以說小月胖,它會生氣的!
展昭拍了拍小月的脖子,道,“嗯……小月,你最近喜歡吃甜的,還是酸的?都說酸兒辣女。”
“馬好像不能吃辣的東西吧貓兒。”白玉堂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得太多了。”
展昭嘆氣。
正說話間,給小月送草料的老馬伕走了進來,看了看馬廄裡頭,道,“呦,展大人、五爺又來看小月啊。”
“嗯。”展昭點頭,“老爺子辛苦啦,小月最近食慾怎麼樣?”
馬伕走過來看了看小月,道,“有一陣子了吧……睦計肚子能看出來了。”
“當真?”展昭吃驚。
“嗯。”馬伕走了過去,伸手,在小月的肚子上面摸了摸,一笑,道,“行了!是有了!”
“真的啊?”展昭又驚又喜,迴風也高興地刨著地吸溜溜直叫。
“好好養諮,要一年左右才能生出來呢。”馬伕笑著拍拍小月,道,“可辛苦啦。”
“要那麼久啊?”展昭摸摸小月的脖子,道,“小月啊,你看你生一匹要那麼久,我們生龍鳳胎吧,好不?”
馬伕搖頭,“展大人,您又說笑了,馬兒一胎就只能生一匹小馬。”
展昭覺得有些慢,要等上一年,才能得到一匹小馬駒。
白玉堂給迴風刷毛,邊問那馬伕,“老爺子養馬多少年了?”
“養了一輩子了,豬狗牛羊馬花兒鳥兒,我什麼都養的,就喜歡這些。”馬伕嘿嘿笑著回答。
“老爺子也養過狗麼?”展昭問,“那知不知道蒼倪犬?”
“哦!那哪兒能不知道啊,獒犬麼,好狗啊!”老頭點著頭道。
展昭就問,“那老爺子可知道,如果一大羣人,帶著幾隻蒼倪犬一起長途跋涉,會不會留下什麼線索”?
“能。”馬伕點點頭,道,“去市場上問,有沒有人買大量豬肺的。”
展昭一愣,問,“豬肺?”
“這獒犬要養得肥,就得給它吃些葷腥。”馬伕道,“最好的就是豬肺,獒犬大,一次的飯量可不是一點半點,若是讓它吃肉,那可得讓它吃窮了,更何況還是好幾只獒犬呢?”
“哦……難怪玉溪張他們開酒樓的才養獒犬。”白玉堂點了點頭,“吃喝不愁啊。”
“玉溪張他家那只是小雪吧?”馬伕問了一聲。
“嗯,小雪剛下崽兒,玉老闆說等斷奶了送我一隻。”展昭道。
“要得要得!”馬伕趕緊點頭,“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狗啊!”
“除了這狗吃得多之外,還有別的線索麼?”白玉堂問。
“嗯……”馬伕想了想,道,“這獒犬還需要比較大的院子來養,不能關在籠子裡頭。”
展昭點了點頭,又問,“老爺子知道西域那邊來的獒犬麼?”
“嗯。”馬伕點頭,“西域那裡也產獒犬,大多爲囧囧,兇悍著呢。”
“西域哪個地方產這種狗最多?”白玉堂問。
“嗯,有個哈努國。”馬伕道,“那裡產的黃獒犬,最兇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