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老頭的囑托,白玉堂和展昭又略坐了一會兒,問明了關于小毛的特征和一些其他的線索,就告辭離去了。
出了門,兩人帶著馬兒并肩往外走,就看到前方不遠的巷子里,小丫頭巧兒和幾個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兒正在踢毽子,嘴里嘀嘀咕咕唱著曲兒,小臉跳得紅撲撲。
“大俠哥哥,你們刻好印章啦?”巧兒笑瞇瞇問兩人。
展昭和白玉堂點了點頭,白玉堂想了想,就跟展昭使了個眼色——貓兒,問問這群小孩兒知不知道小毛和鬼船的事情。
展昭看他——你怎么不問。
白玉堂看別處——我跟小孩子溝通不良,不像你,人見人愛。
展昭瞇起眼睛瞟了他一眼——是么?她可是個女娃,你不風liu天下么?還是說,等她再長個十幾歲,你倆溝通就良了。
白玉堂朝天翻了個白眼——賊貓,大白天的你拋什么媚眼啊。
“咦?”
兩人正眼神交流呢,就聽那小丫頭笑嘻嘻地說,“大哥哥你們可以用眼睛說話啊?好厲害。”
展昭和白玉堂接著尷尬。
“巧兒。”展昭蹲下去,問她,“這些是你的朋友啊?”
“是啊。”巧兒招呼幾個小朋友過來,跟展昭和白玉堂打招呼,這些小孩兒難得看到這么風神俊秀的人物,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
展昭本來就非常喜歡小孩子,笑臉迎人,白玉堂顯得有些拘謹,伸手從懷里拿出一樣東西來,側身遞給展昭。
展昭拿過來一看,就見是一包很可愛的糖豆子,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他。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聲,看著遠處說,小聲嘟囔了句,“給珍兒買的。”
展昭嘴角抽了兩下,“珍兒還沒長牙呢,你現在買有什么用?”
“咳。”白玉堂依舊看遠處,“有備無患。”
展昭無力,將帖給那些小孩兒,道,“吃不吃糖?”
“吃!”
果然,糖豆子,炸果子,這些小吃是對每個小孩兒都有用的武器,巧兒和那三個小孩兒歡笑著跑過來分糖吃,一起對展昭道,“謝謝哥哥。”
展昭對小孩兒指指身后的白玉堂,那群小孩兒里頭,有兩個是小姑娘,還有兩個是小小子,巧兒和另一個小姑娘仰臉看白玉堂,道,“謝謝哥哥。”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沒說話,就聽兩個小小子拽了拽巧兒和那個小姑娘的袖子,小聲說,“不是哥哥吧?是不是姐姐?”
展昭倒抽一口氣,轉回臉,果然,就見白玉堂的臉黑了。
“是哥哥。”巧兒說,“哪兒有姐姐那么高的?”
“可是!”一個穿著小花短襖的小小子嚷嚷,“他比俺家姐姐還好看!”
“那他也好看!”另一個小丫頭指著展昭說。
“不一樣。”另一個小小子道,“這個是好看哥哥啦!”
“那個也是哥哥!”巧兒指鬃玉堂說,“是漂亮哥哥!”
“嗯嗯。”四個小孩子最終達成了共識,“一個是好看哥哥,一個是漂亮哥哥!”
展昭就聽白玉堂牙齒咯吱吱響,趕緊上前攔住,道,“喂,童言無忌啊,打小孩子不道德啊,傳出去也不光彩。”
白玉堂磨著牙看展昭,心說這貓也眉清目秀……憑什么!屢受打擊的白玉堂這次被四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給打擊得很徹底,展昭見他黑著臉退到墻邊去生悶氣,也沒招,只是拉著巧兒他們問,“巧兒,我問你們個事兒吧?”
“問吧。”巧兒他們邊吃糖邊美滋滋地回答,“這糖真好吃呀。”
展昭聽到后,回身,伸手給白玉堂,“嗯!”
白玉堂挑眉看他。
展昭也挑挑眉,“嗯?”
白玉堂泄氣,將自己懷里留著的另外兩包也都拿了出來遞給展昭,展昭都給那些小孩兒了。
小孩子們平均分配帖,并且一臉認真地等著展昭問話,大有知無不言的架勢。
白玉堂突然有些想要撞墻的沖動。
“徐爺爺家的小毛哥哥,你們知道么?”展昭問。
“知道。”四個小孩兒同時回答。
“聽說他丟了?”展昭接著問。
“嗯。”巧兒點點頭,道,“幾天前我還見過他呢,拿著幾吊銅錢在外頭買炒貨,還給了我兩個鴨心吃呢,不過聽說后來就沒有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若按照徐子旭的說法,小毛那天就是給他買炒貨,去了就沒回來,這么說,可能巧兒是最后一個看到他的人了。
展昭就問,“巧兒,你看到他回這條巷子了么?”
巧兒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他往前頭走了。”
“前頭?”展昭不解。
“嗯,就是后面的大路,知府衙門前面那條路,那里比較熱鬧,也很大,估計是錢剩下多了,所以想給徐爺爺打兩角酒回去吧。”
“嗯嗯。”另外兩個小孩兒也點頭,“肯定是,小毛最孝順了。”
白玉堂想了想,問,“他常去哪兒買酒?”
兩個小小子對視了一眼,一個說,“呀!說話了!”
“是個男的!”另一個也說,“好可惜喏!這么好看,還想給俺哥說媒哩……”
另一個小姑娘立刻捏住他腮幫子,道,“要死了,才多大嘴巴就不干凈,仔細娘親抽你!”
“哎呀……姐,疼死了。”小男兒看來和這小女孩兒是親姐弟,揉著臉求饒。
展昭趕緊攔住已經處在暴走邊緣的白玉堂,道,“玉堂,節哀順變,不是……稍安勿躁……”
白玉堂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展昭忍笑忍到嘴角一抽一抽的,白玉堂這個氣啊,真想找個人好好地揍一頓!要不然待會兒出去和這貓找個地方打一架也好啊。
“在城西那頭的大道上面,一座叫順風酒樓的,那酒樓可大呢,樓上樓下好幾層。”巧兒伸手比劃著,道,“那里有賣九江府頂頂好的花雕,一吊錢才打一角呢。”
“哦……”展昭點了點頭,又問,“小毛平時為人怎么樣?會騙人說謊么?”
“才不會呢。”兩個小男孩兒趕緊道,“小毛是天下頂老實的人,再說了,他又不會說話,能比劃明白就很好了,不會說謊的。”
展昭點了點頭,最后問,“喏,最后一個問題。”
“嗯。”四個小孩都點頭,看著展昭等他問。
“你們聽說過鬼船么?”
展昭的話一出口,就看到四個小孩子臉刷地一聲就白了,緊張地彼此看了看,小聲說,“娘親說,不可以說鬼船的事情,會被小鬼抓去吃掉的。”
展昭聽后笑了,道,“小聲說,小鬼就聽不見了。”
幾個小孩兒想了想,都有些猶豫。
展昭道,“我們懷疑啊,小毛的失蹤可能跟鬼船有關系,小毛現在說不定有危險,你們告訴我關于鬼船的事情,說不定可以找回小毛,那樣徐爺爺就不用那么傷心了。”
幾個小孩對視了一眼,巧兒湊過來,在展昭的耳邊小聲說,“大概一個月前,那天我過生辰,娘親給我買了個小風箏,我就在院子里放到天黑,后來,繩子讓一棵老樹掛住了,風箏不上不下的,我就叫來了小龍他們給我摘風箏。”說著,指了指一旁的那個小男孩兒。
“我們都爬上樹去。”小龍道,“正要拿風箏的時候,看到船里,有一艘很大很怪的船開了過來,然后,和河里另外一艘船碰到一起了。”
“另外一艘船?”白玉堂有些吃驚。
“嗯。”巧兒點頭,“那壽船,我們都認得的,后來船上下來人了,上了那大船……大船停了好久呢,我們也沒在意。不過后來有人傳說有鬼船,我們都跟爹娘說起了這事情,大人們都不相信我們,還說不能亂說,會被鬼抓去。”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又壽船?
最后,展昭和白玉堂起身離去,四個小孩兒站在巷子口,跟四只小雀兒似地跟展昭和白玉堂揮手告別。
出了巷子,展昭摸摸下巴,道,“看來這鬼船和官府有些關系啊。”
白玉堂聳聳肩,道,“可是聽起來這縣太爺口碑挺好的啊,還有啊,剛剛船上的伙計不是說,這九江府里頭沒有人失蹤的說法么,可明明徐老伯的徒弟失蹤了,也去官府報過案了,怎么就沒人知道?”
“嗯……我們先去順風酒樓打聽打聽,然后再去縣衙門逛逛。”展昭提議。
白玉堂覺得可行,就點點頭。
拐過一大片的民宅,就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大街,大街兩側都是商鋪買賣,行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白玉堂用胳膊蹭了蹭展昭,下巴一抬示意他看北面。展昭轉臉看過去,果然,就見這條大街的最北邊兒,有一所巍峨的大宅,匾額上寫著——“九江府衙”幾個字,兩人對視了一眼,是縣衙。
白玉堂走到大路中間,四處望了望,指了指遠處的一家特別醒目的大酒樓,對展昭說,“貓兒,那兒。”
展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酒樓門口掛著一塊碩大的招子,上書——順風酒樓。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往那座酒樓走了過去。
白玉堂將刀隨意地架在肩膀上,回頭看了看,就見跟這著他倆一起出來的小月和回風,還在你儂我儂地蹭來蹭去呢,完全不管他和展昭,無奈地搖搖頭。
“這九江府最近來了那么多武林人士,酒樓生意都那么好,不知道會不會這家酒樓也滿了。”展昭道。
“滿了也去嘗嘗那里的花雕是不是?”白玉堂笑著道,“不是頂頂好的么?”
展昭失笑,兩人走到了酒樓的門口,就有伙計迎了出來,道,“哎呦,兩位貴客,打尖還是住店啊?”
白玉堂頗有些吃驚,問,“伙計,你這不是酒樓么?還能住店?”
“當然能了,這順風酒樓后頭,就是順風客棧啊。”伙計笑著吩咐馬倌將小月和回風牽到馬廄去喂上好的草料。
白玉堂道,“九江府不是客棧酒家都滿了么,怎么,你這兒還用空房?”
“有。”伙計趕緊點頭,道,“我們順風酒樓和客棧那是九江府最高級的,也是最貴的,所有菜,最便宜的也是一兩紋銀一盤,酒那是最便宜的也要一吊銅錢一角,上房最次的是十兩文銀一晚。這比一般的酒家和客棧可貴十多倍呢,所以住不滿。”
白玉堂點了點頭,道,“那敢情好啊,給我一上房,再來一個雅間一桌酒菜。”
“好嘞。”小二笑嘻嘻,他看了來來往往那么多客人,白玉堂這樣的,一眼就看得出是講究又有錢的,只要伺候好了,多少銀子他才不在乎呢。
展昭望了望天,看別處,小聲嘀咕了一句,“敗家。”
“什么?”白玉堂沒聽清楚,轉回頭問展昭。
“沒有啊。”展昭搖搖頭,跟著伙計往樓上走。
另一個伙計笑呵呵跟在后面,問白玉堂,“爺,飯菜有什么講究沒有啊?”
白玉堂覺得挺有趣,就問,“你這兒飯菜還有講究啊?”
“有,我們這兒酒席分三個檔次,雞翅席、鴨翅席和燕翅席,分別是三十兩、六十兩和一百兩。”伙計笑道,“燕翅席最高檔,九江府的特色菜都有了,還有好久。”
“那就燕翅席好了。”白玉堂點點頭,伙計歡天喜地地就跑了。
到了二樓落座,白玉堂就見展昭一臉嫌惡地看他,小聲嘀咕,“一頓飯就一百兩,敗家子。”
白玉堂樂了,道,“貓兒,你剛說了,我請你住船,你請我吃飯,這頓飯反正你請,我跟你客氣什么?”
……
沉默半晌,展昭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錢袋子——死耗子,竟然敲我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