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杉順著凌瑞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覺得那身影確實眼熟,不過八仙樓離自己較遠,那人又是背對自兒,左右是認不清的。
“回王爺,屬下看不清,想來應是文王殿下的朋友。”
“是嗎?”凌瑞疑惑的看著那個有些熟悉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肯定,這個人自己定是認識的...........
清羽和鈺清在八仙樓用餐,正巧碰上店家今兒出新酒,店家豪爽每桌都送了一壇新酒,這酒名為白薇酒,初嘗甘甜爽口,其中滋味千轉百變,回味無窮。鈺清嘗后大贊店家好手藝,清羽不會品酒,只道好喝,便開口又要了幾壇放于桌旁。
這白薇酒不比常酒,后勁不是一下子涌上頭,讓人好有個防備,它的后勁如花香一般,慢慢俘獲人的清醒,讓人防不勝防。
清羽酒量差,又只顧貪杯,不多時便醉了,她抱著酒壺傻笑道“王兄......來.....再飲一杯......”
“磬兒,你醉了,不要再喝了!”鈺清欲將她手中的酒壺奪下,卻被她迅速一躲,撲了個空。
“嘻嘻!我哪里是醉了.....分明是王兄醉了......王兄莫不是怕這白薇酒被我喝光了吧.......”清羽噘著嘴嗔道“王兄醉了就變得.....小家子起來....還與人爭酒喝...........”
鈺清笑道“磬兒莫要鬧了,你是真醉了,聽話將酒拿來。”
“不給,不給!”
鈺清拿起放置一旁的茶壺對清羽笑道“磬兒,你那壺酒所剩不多了吧!這壺可是店家新上來的滿酒,要不咱倆換上一換!”
那茶壺與酒壺長相不一,鈺清在拿起時就施了法術,醉酒的清羽并沒發現任何問題,她接過茶壺晃了晃,確實是滿滿一壺,清羽滿懷信心的抱著茶壺,將手中那半壺酒遞與了鈺清。
鈺清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道“妹妹,明兒就是你的大日子,為兄敬你一杯。”
清羽也忙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飲后覺得有些不對,這酒味似乎有些淡了,但杯中的酒香依舊濃郁,清羽晃了晃腦袋只當是自己醉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閑話,清羽忽想起一事,問道“王兄....明兒跪拜大禮結束后,您是不是就要回越國了......”
鈺清微微一愣,笑道“按照規矩來說,在你與瑞王成婚過后,為兄就要立馬離開凌國的國界,不然會受到凌國皇帝的質疑。”
清羽失落的趴在桌上,眸中充滿了不悅。鈺清道笑道“怎么,磬兒不想為兄離開?”
“自然不想,王兄若是走了,那豈不是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話還未說完,人已趴在桌上醉了過去。
鈺清走到她身旁輕喚了一聲,只見她迷迷糊糊的抬眼看了一下,見身旁是他便安心的又睡了過去,鈺清見此心中即是無奈但又有些喜色,他見喚不醒她只好由著她睡,清羽將茶壺緊緊的抱在懷中,鈺清怕她無意失手,碎片傷了她,便將她懷中抱的茶壺拿了出來,鈺清正欲離開不想清羽竟身子微微一斜摔進了他的懷中。
鈺清微微一愣,看著懷中熟睡的清羽,一時間,心中竟慌亂起來。清羽在鈺清懷中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地方安心的睡了過去,她靠在鈺清身上,唇邊帶著一絲滿足,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師.....傅.........”
清羽這一句囈語如旱天驚雷般,震的鈺清渾身發冷,手足無措“...清羽........”
一滴溫熱浸濕了他的衣衫,往日的片段如走馬觀燈般映入他腦海中,鬼使神差下他慢慢俯下身來,一個遠隔了萬年的吻輕輕落在清羽眉間,鈺清緊緊的抱著清羽,伏在她耳畔說出了那句清羽苦苦盼了幾世的呼喚。
“清羽,我回來了。”
“砰!”上好的冰裂盞在凌瑞手中破碎,滾燙的茶水迸濺凌瑞一身,守在門外的芒杉聽到動靜正欲推門,被凌瑞喝止在門外,凌瑞不顧手上的痛楚緊緊的盯著窗外的一切。
八仙樓對面是茶館,清羽那包廂的窗戶正對茶館二樓,凌瑞為了看清鈺清身旁究竟是誰,便在茶館落座,凌瑞看到那人竟是清羽時,心中有一絲不悅,他每每看到鈺清和清羽在一起時總覺得這倆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么。
他曾套過清羽的話,清羽一再肯定的跟他說,鈺請只當她是妹妹而已,可當他見到鈺清時心中總是不舒服,他心中不斷猜測鈺清是否和清羽那晚喊的“師傅”有關系。
窗外鈺清和清羽相擁在一起,這遠遠越過了正常兄妹之情,他心中的疑惑不斷放大,一絲慌亂從心底蔓延上來,凌瑞將手中的碎片憤然一扔,正欲下樓忽聽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咦,這不是三弟府上的侍衛嗎?怎么孤身在此啊?莫不是三弟也在這?”
“想知道三哥在不在還不簡單,進去看看不就明了了。”
這時就聽到聽芒杉恭敬的行禮聲“見過玅王殿下,頤王殿下,茂王殿下,嵇王殿下。”
凌瑞趕忙上前將屋中的窗戶掩上,生怕來人看見窗外的兩人,現在是他與清羽成親的關鍵時刻,萬萬不能在這時候出什么岔子。
凌瑞剛回到座位上,只見“砰!”的一聲,門被人大力推開,來人見屋中果真是凌瑞開懷笑道“三哥果然在此,真是讓兄弟們好找啊!”
凌瑞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捋了捋有些微皺的衣袖“不知眾位兄弟找本王有何事?”
頤王笑道“沒什么大事,明兒可是三哥娶妻的大事,兄弟們有心相賀,想與三哥痛飲一杯。”
凌瑞道“兄弟美意,只是本王向來不勝酒力..........”
“哎,三哥!平日事多,咱兄弟們想多見一面都難,今兒正好撞見了,痛飲一回也沒什么,今兒得趕緊練練你的酒量,不然明日有你醉的!”
“這..........”
凌瑞正犯難,只見玅王笑道“既然兄弟們有心,三弟就不要再推脫了,少飲一些也可,若真推了,豈不讓旁人笑話咱兄弟生分。”
凌瑞掃了一眼半掩的窗子,無奈的點頭道“既如此,本王先謝過眾位兄弟,不過本王酒量淺薄,還望眾兄弟手下留情。”
“三哥謙虛,上回本王還敗了呢!”
“在這閑聊什么,走走走,本王安排好了廂房,咱直接去便可!”
鈺清擔心清羽醉酒太厲害,耽誤明日的大事,一回到驛站就催促小晴去煮醒酒湯,清羽一連喝了兩盞,酒勁才勉強散去一些。鈺清偷帶清羽出門,還迷醉而歸,被下山的萇蓐好一頓訓,萇蓐拿出一個瓷瓶交給小晴,囑咐她每隔兩個時辰便服侍清羽用一粒,不然到了第二日清羽就是起得來床,怕也是沒精力去拜堂的。
翌日,窗外還昏昏沉,清羽就被喜娘和教養嬤嬤給弄醒了,幸好小晴照著萇蓐的話,按時給清羽服用了藥丸,不然別說醒了,就是在窗前擊鼓清羽怕也是聽不到的。
屋內的一切都被綁上了喜慶的紅綢,侍女們忙進忙出熱鬧的不得了,小晴和喜娘圍在清羽身邊侍奉,清羽手上拿著一個紅寶石珠子穿編的石榴,石榴多子,帶著石榴嫁人寓意是為夫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清羽不喜濃妝,囑咐喜娘只為自己面上掃淡妝就行了,喜娘怕不夠喜慶便在清羽眉間點了一只火紅的鳳羽花鈿,襯的清羽面色如玉,精神極了。
小晴端來一個托盤,說是皇后娘娘送來的喜飾,個個奢華無比,每個差不多都有好幾兩重,清羽拿在手里都覺得十分有分量,若是將這些都戴在頭上,今兒怕是出不了這屋子了,她選了一個最小最輕的發釵交于喜娘,其他的便讓小晴都收了起來。
十公主在宮中侍奉太后無法出宮,讓近身送了一對紅玉鳶尾耳墜,那耳墜做工精巧,如真花那般栩栩如生,清羽見了十分歡喜,賞了幾片金葉子與近身,囑咐她轉謝十公主。
梳妝完畢后,小晴與喜娘一左一右,扶著蓋著蓋頭的清羽慢慢的向外走去,清羽看不見前方的路走的很是小心,大紅的流蘇鳳尾裙擺上繡著石榴花和并蒂蓮,每一片花瓣上都用了銀光線勾邊,花心中央鑲嵌了流光溢彩的冰魄珠,清羽每走一步,裙上都閃動著無與倫比的絢麗。
驛站門口,來迎親的隊伍霸占了好幾條街,眾人紛紛停了手上的活計,圍在驛站周圍看熱鬧,有不少孩童圍在花轎旁嬉笑歡跳,在這么熱鬧的氛圍中卻有那么一個人顯得格外安靜,他站在轎前怔怔的看著這個大紅花轎,忽聽身后傳來喜娘的聲音。
“新娘子來了,奏樂,壓轎,撒喜糖嘍!”
大紅的蓋頭,大紅的喜裙,大紅的繡鞋,在眾人相擁中她款款向自己走來,鈺清愣在那里,清羽走到他面前,歪了歪頭,不定的開口問道“可是王兄?”
他猛然清醒過來,回道“是。”
只聽蓋頭下傳來清羽欣喜的聲音“果真是呢!這蓋頭擋什么也看不到,本宮好怕認錯人呢!”
鈺清笑了笑,正欲說什么卻被一旁的喜娘打斷了,喜娘笑對兩人說“這吉時快到了,萬一錯過就不好了,新娘子該上轎了!”
鈺清點了點頭,喜娘為清羽掀開了轎簾小心翼翼的扶清羽進轎,待清羽坐好后,只聽她高呼一聲“起轎!”花轎抬起,浩浩蕩蕩的向瑞王府抬去,眾人跟風而至,孩童們也抱各自撿來的喜糖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瑞王府內四處掛滿了紅綢,管家在府中不時的走動,一會招呼賓客,一會檢查禮單,忙的不得了,一小廝慌忙跑到他身旁,說是花轎已快到路口了,管家一聽急忙讓人去請凌瑞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