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厲箭從天而降,其力道霸道逼得狇君殤倒退兩步,白犺飛到他的面前,一雙大眼睛里面充滿了警惕。
狇君殤怒道“誰!”
“多年不見,魔君背后偷襲的本領(lǐng)精進了不少,真是讓本君刮目相看。”
狇君殤尋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山峰頂上站著一人,依舊一身玄衣,負手立于云峰,劍眉星目,眸中無波無瀾,就是這種熟悉的神情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悅,能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又強行逼退他的,世間只有一人。
狇君殤邪魅一笑,輕舔著被羽箭劃破的手背,眸中充滿了寒意“真是好久不見,華焱神君。”
最近魔界很不安分,頻頻騷擾邊界,華焱原本是在邊界查勘的,忽然察覺出魔君的氣息,手不管“魔君不好好在魔界呆著,跑我天族的地盤上作甚?莫不是想要在天族里做客!”
“興你們天族屢屢下界,本座就不能來走走了?”
“走走沒問題,只是你傷了冥界的冥主,冥界與我天界向來友好,貿(mào)然被傷,若是天族冷眼看著不管,實在不妥!”華焱低眼看著,冥主傷的不輕,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華焱看不到女子的長相,只覺得那身形甚是熟悉。
“本座與鈺清相互切磋,切磋中受了傷,實屬正常,何況鈺清也不是個娃娃,處處要別人照顧。”狇君殤眼珠咕嚕一轉(zhuǎn),悄悄的找好了逃跑的方向,畢竟嬴鈺清大多數(shù)是靠滣毒和果實,他原本是想困住鈺清,掌控冥界,沒想到鈺清竟自損內(nèi)丹破了結(jié)界,雖然鈺清已受重創(chuàng),但眼前的華焱是絕不會讓自己把人帶走的,更何況華焱可是與自己交過手的,雙方的本事甚是熟悉,若自己戀戰(zhàn),待天兵天將一到,事態(tài)就麻煩了。急功近利不是上策,還是走為上策。
“既然如此,那冥主的事情本君確實不方便過問。”華焱話音猛然一轉(zhuǎn),正色道“本君與魔君也算是故人,今日難得見面,就切磋切磋如何!”
狇君殤看了看白犺一眼,笑道“你與鈺清兩人輪流與本座切磋,瞧著怎么有點車輪戰(zhàn)的感覺,今天本座也乏了,不如改天再約的好。”說完只見白犺驟然一聲龍嘯,華焱向后一退,成功的避開了龍嘯聲,就在這時狇君殤踏著白犺向遠處迅速的飛去,只聽狇君殤在風中囂張的大笑一聲“華焱,你我之事改日再戰(zhàn),本座祝你與清羽小可愛,白頭到老,永結(jié)同心。哈哈哈哈哈!”
不過瞬間人便沒了,華焱只是覺得奇怪,自己與清羽的事情連天府宮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這樣清楚,莫不是天宮里頭有他的人..............
“啊!”
華焱正想著事情,被這撕心裂肺的一聲哀嚎勾回了魂。鈺清無力的趴在云頭上,只見他周身星星點點的閃爍著熒光,華焱看在眼中心里一切明了,這是兵解之后的精魄之光,看來那個女子是魂飛魄散了,不知為何見到如此光景自己心里也空蕩蕩的,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這莫名的恐慌和緊張他從未有過,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
鈺清手中緊緊的攥著那顆傷痕累累的內(nèi)丹,眸中的迷茫漸漸散去,一絲堅定出現(xiàn)在眼底,他似乎做下了什么決定,他輕吻血蛭妖的內(nèi)丹,低眸戀戀不舍的看著空中飄散的精魄之光,喃喃道“對不起.....我怕是要失約了.....................”手中漸漸用力,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內(nèi)丹發(fā)出了即將要破裂的聲音。
“師公!”
鈺清猛然抬頭只見丫頭騎在小虵的脖子向自己飛來,丫頭一頭扎進他的懷中,瑟瑟的說道“師公,您怎么才來,丫頭好害怕啊!”溫熱涌出眼眶,喉中艱難的咽下一陣酸脹,他緊緊的抱著丫頭,仿佛是他此生唯一的救命稻草“沒事,沒事,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好了.......”話說的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丫頭,還是在安撫自己............
“師公,這些螢火蟲好乖!”
鈺清抬頭看去只見那些星星點點的精魄圍在丫頭身邊,丫頭伸手過去那些精魄便聚在她的手心中,丫頭歡喜的玩耍起來,不夠片刻精魄的光芒便弱了下來,閃爍幾下便消失不見,鈺清低眸看著手中那傷痕累累的內(nèi)丹,眼底的堅定漸漸散去,他看向丫頭強笑一聲說道“丫頭,從今天起,隨師公去冥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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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牙山上,青杉樹前,一抹藍色站在山崖之上,負手而立,眼睛看向遠處,但眸中無神似乎心中有他想。云霧滾滾,隨風猛然撲上前來,又悄然退下,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明亮透過層層云霧出現(xiàn)在天邊。
耳畔風聲依舊,他淡然開口道“來了。”
“冥主,怎么在這?”一玄衣憑空出現(xiàn),上前兩步,與鈺清并站。
“約你的人便是我,我不在這,誰該在這。”他回眸淡笑道“華焱,你似乎有些失望,這么不想見我嗎?”
“不!故友相逢自然是歡喜,只不過....為何你手中會有清羽的東西?”他自回府之后便去天府宮見清羽,可將天府宮里翻了個遍也不見人影,司命什么也不說,放著那小山似的命格薄不管,一腦袋扎進酒壇子瘋瘋癲癲的,天府宮里冷的瘆人,清羽的近身仙俾也像是吃了啞巴藥一樣,一問三搖頭就是不開口。今天一個仙娥拿著清羽的玉鈴突然出現(xiàn),說是有故人約斷牙山相見,他只當是清羽歡喜的不得了,誰知一來卻發(fā)現(xiàn)約自己的居然是冥主鈺清。
“自然是清羽給的。”鈺清淡笑,轉(zhuǎn)身向茅屋走去“來時路過北海,跟萇蓐討了盅好茶,先吃一盞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茅屋中早早燃了炭火,水正好滾了一圈,鈺清泡了兩盞茶端給華焱“請!”
“這是君山雪針。”
“你認得?”
華焱笑道“平日清羽總喝這個,想不認得都難!”
兩人吃完一盞茶后鈺清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荷包放在華焱面前,華焱將其打開,驚道“這...這玉鎖怎會在你這!”
荷包中放著一塊玉鎖,玉鎖通體透亮,一眼便知是塊難得的好玉,玉面上刻著一個小獸小獸憨態(tài)可掬,讓人看了便心生喜愛,小獸的脖上帶著一個銀鈴,在花叢中與彩蝶嬉戲,這玉鎖是華焱親手設(shè)計,找了琇珍坊的大掌柜雕刻,送給清羽的,如今為何會在鈺清手中?
“這玉鎖是清羽交給我的,說是你贈與她的,她說與你相識本就是命格中的插曲,她與你現(xiàn)如今命盤已穩(wěn)定,不需要再做什么變化,這玉鎖是她的一番心意,祝你與鳳族儲君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玉鎖被華焱緊緊攥在手中,他冷然道“清羽現(xiàn)在何處?本君要見她!”
“這些話是清羽要我轉(zhuǎn)交給你的,她還囑咐要我想個法子讓你喝下夢殤水,斷去前程孽緣,開開心心的去迎娶鳳族儲君。”鈺清微微一嘆,搖頭道“但我總覺得清羽這番做法,對你有些殘忍,可細想過后也明白了,若非愛之深,她又怎會舍得讓一切都化作云煙散去,所以,我決定履行對她的承諾同時將事實告訴你......................”
“那天....兵解的是清羽......”刺痛自心底蔓延,華焱只覺得腦中疼痛欲裂,仿佛一把遲鈍的匕首正在一下一下割斷自己的記憶,那充滿狡黠的眉眼漸漸遠去,恍惚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大北山的山尖上,那雪白的衣袂隨風而去,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越是上前追的緊,那身影消失的就越快。
“你的女兒在冥界里,我會好好照顧她,等她再大些我便讓她自己選,是回天府宮當新任的掌案使,還是留在冥界做下一任的冥主。現(xiàn)在丫頭是唯一撐著我活下去的支柱,若非是她我現(xiàn)在怕也是已經(jīng)散去了。”
鈺清看著眼前痛苦不堪的人,嘆道“別掙扎了,你的茶中我摻了夢殤水,你越是掙扎,越是痛苦,清羽的心愿是你能開開心心的成婚,過一條屬于你自己的路,你再這樣一味反抗,當心損傷了元神。”
“清羽....清羽......清...........”話音漸弱,華焱已然昏了過去,鈺清嘆道“好好睡吧!一覺之后你便不會如此痛苦了,華焱神君!”
鈺清走出茅屋,屋外站著萇蓐,萇蓐淡笑道“華焱可真是可憐,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不還是要忘記的嗎?只不過他的痛苦是暫時的,一覺之后便沒了,你要如何,繼續(xù)守著這份痛苦嗎?為何不與華焱一般,忘記時的痛苦,事后便是解脫,如此不好嗎?”
“不好。”鈺清點了點胸口道“能記著一件痛苦的事情,這心底才是踏實的。”
萇蓐深知他的性子,如今有了丫頭在身邊,他也不用擔心鈺清會亂來了“那個與魔君合謀的小仙,罰的是不是有些重了。”
小虵在魔君養(yǎng)傷的巖漿洞里發(fā)現(xiàn)了善水,善水正欲逃跑撞見了趕來的萇蓐,萇蓐將善水交于鈺清,鈺清查出原委直接剔除仙骨,廢去命脈,將魂魄打散關(guān)在煉丹爐中,日日受火靈煎熬。
鈺清眼中一片寒氣,冷然道“重嗎?我倒是覺得還是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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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界出了兩件事情,一件大事,一件小事。華焱親自上鳳族退掉了婚約,鳳族長老大怒,闖入凌霄殿跟天帝告了狀,天帝罰華焱天雷之刑,華焱辭了仙職做了散仙,將仙邸搬到了凡間的斷牙山上,府中仙娥一個沒帶,任由天帝傳召,就是不踏進天宮中。這事驚動了整個天界,實為大事。
天府宮的司命向天帝啟奏說,自家的掌案使下界公辦被凡間的靈獸攻擊,受了重傷,不慎兵解,天帝賜了一壇子好酒安慰司命,前去天府宮慰問的只有杏林宮的司藥神君,百花宮的宮主,月老宮的杪,這便是天宮中發(fā)生的一件小事。
多年后月老路過冥界,與鈺清飲酒敘舊,無意中說起自己曾偶遇過華焱,說華焱現(xiàn)在變化極大,在斷牙山上養(yǎng)了一只胖嘟嘟的雪狼,每天站在山崖上守著霧開霧散跟個石人沒什么區(qū)別,月老覺得奇怪,有次還特意在山崖上呆了呆,也沒看出什么趣來。他打趣道“小老兒記得神君從不喜甜食,可見他桌上倒還總放著新鮮的桂花糕,這一別數(shù)年,神君的變化極大呀!”
鈺清不語,抬眸向遠處看去,月老的目光追隨過去,見丫頭正和小虵在水榭中玩耍,月老捋著胡子笑呵呵道“那個丫頭一顰一笑甚是可愛,眉眼間的伶俐像極了當年天府宮的掌案使。”
斷崖山上
一只雪白的小狼在青杉樹林中玩耍,華焱站在山崖上,眼中一片迷茫,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鎖,看了半晌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將玉鎖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可不管自己怎樣的去想,腦中最終還是一片空白,午夜夢回時自己站在山峰上,瘋狂的去尋找一個模糊的身影,可不管他怎么去吶喊,怎么去哀求,那個背影始終不會轉(zhuǎn)過身來。
夢醒時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來,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玉鎖最為重要,每天習慣性的去買桂花糕,但每每買回來又沒人去吃,雖然如此他很煩惱,但還是習慣性的去準備,似乎只有如此自己心底那空落落的大窟窿才會稍稍好受一些。
小狼跑到華焱身旁蹭來蹭去,這個時間定是餓了,山中不缺食物,只是這雪狼太小,還不具備捕食的能力,華焱轉(zhuǎn)身道“走吧!大胖,我們?nèi)フ页缘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