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凌瑞焦急的在屋內不斷的徘徊,地上扔了不少空了的酒壺,一個不小心就把凌瑞絆了一腳,月隱趴在桌上如醉如夢,懷里死死抱著一個半空的酒壇。
凌瑞坐在月隱對面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昨個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沒了!”
月隱搖搖晃晃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含糊不清道“人沒了就沒了.....她沒了我還在......你何苦要來擾我的清閑......”
凌瑞道“你可別裝傻,本王昨晚來找過你,見竹屋內人影搖曳知道你正在會客,就沒打擾你,那人與你深談到子時方才離去,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昨晚來找你的就是如心,她與你到底說了什么,怎么一回去就死了!”
月隱醉醺醺的舉著一個空酒壺砸向凌瑞“她說了什么關你屁事,姓凌的你是不是很閑!老子喝酒喝的正爽呢!興致都讓你攪沒了,滾出去干你的國家大事去!你再跟老子廢話一句,信不信老子打的你滿地找牙!”
“砰!砰!砰!砰!”凌瑞一伸手把桌子上全滿的,半空的酒壇全都扔了出去,酒壇摔在地上,碎片迸的哪里都是,酒水灑了一地,原本清香舒暢的竹屋,瞬間被酒氣熏繞。
“你!”月隱撐著桌子起身,攥著拳頭狠狠的向凌瑞打去,凌瑞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卻忽略了他的另一只手。
“砰!”
凌瑞嘴角先是一麻,緊接著一陣劇痛,凌瑞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漬,想都沒想一拳頭狠狠的向月隱打去,月隱雖然醉了但身手并不弱,躲過凌瑞的拳頭后一腳狠狠的踹向他的胸口。
于是兩人在屋內你一拳,我一腳,像是街頭的地痞莽夫一樣毫無風度的摔打了起來,月隱舉起一壇酒向凌瑞砸了過去,凌瑞一彎腰酒壇子從他頭頂飛躍了過去,酒壇落地酒水迸濺了凌瑞一身。
月隱指著凌瑞狼狽的樣子高興的哈哈大笑,凌瑞拿起一把竹凳便向他扔了過去,月隱險些沒有躲開,差點被他砸了個正著。
芒杉站在門外,聽著屋內不斷傳來器皿摔碎的聲音和重物墜地的巨響,在這眾多的混亂聲中還夾雜著兩位爺的叫罵聲,不少暗衛都好奇的向屋內看去,芒杉冷哼一聲驚發熱他們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月隱一手扯著凌瑞的衣襟,一手抓著凌瑞的頭發,怒道“你他娘的給老子放手,放不放手!放不放手!”
凌瑞雙手同樣緊緊的攥著月隱的銀發放下拽“你先放手,本王放手,你先放!”
月隱道“那我們一起數一二三,然后咱們就一起放手!”
凌瑞同意道“好!”
于是............
“一二三.....哎呦!我曹!你敢耍賴!你們皇家的人都這樣不要臉嗎!給老子撒開!”
“一二三.......嘶!你竟然敢言而無信!你給本王放手!本王手中精銳無數,本王一句話能讓你亡命天涯!放手!”
“好啊!你有本事就派人追殺老子!老子怕你啊!就你手下的那幾個小雞崽子,還不夠老子一包藥撒的呢!哎呦!你竟敢撓老子瀟灑帥氣的俊臉,看暗器!”
“你!你!你竟然敢吐本王口水,啊!本王要你好看,芒杉你進來給本王宰了他,嘶!放手!本王命令你給本王放手!”
芒杉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聽到了凌瑞的聲音后,不動聲色的遠處挪了挪,心中嘆道:二位爺你們倆的這趟渾水小的就不摻和了........
最后不知是誰先松了手,兩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屋內一片狼藉,連個站腳的地都沒有,凌瑞嘴角紅腫隱隱有些發紫,頭發被月隱抓的亂如雞窩,眼睛也被打青了一個,身上好好的衣服快被撕成了抹布,若是以這身行頭出門,怕就是街角的叫花子都顯得比他富裕多了,若是遇上一個心腸好的花子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碗里的錢掏給他一半呢!
月隱躺在他身邊,一身的慘狀并不輸給他,一襲白衣上光是凌瑞踹的腳印就數不清,臉上的幾道紅痕隱隱向外冒出星星點點的血珠,臉暇兩處腫的老高,月隱輕輕一碰痛的直倒吸氣。
這倆人若是做個伴一起蹲在街角乞討,日賺千兩怕是不成問題。
凌瑞見月隱現在已全無酒意神思清醒便開口道“這次你云游回來后每天醉酒度日,渾渾噩噩不問世事。你心中的痛和辛苦我都明白。我曾說過你是我兄弟,從前是,現在是,以后還是,所以你要做的任何事情我定會鼎力相助。這次她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么,為什么要選擇放棄?但我大概能猜的出你放棄的原因里一定有我。月隱,你跟我不同,你是自由的,江湖這么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瞻前顧后猶豫不決!”
這是凌瑞第一次正正經經跟月隱說掏心窩的話,換做以前凌瑞就是愿意說,月隱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老老實實的聽他把話說完。
月隱微微一嘆,輕笑道“原來你什么都知道,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呢!原本我以為自己放手她會安然幸福,卻不想......唉!天不遂人愿!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當初說什么我都不該放手!”
凌瑞問道“世上總有些人是后知后覺的,而你就是其中一個,玉妗公主對你可算是情深義重,你就是為了她也不該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你每日半癡半醉不就是想逃避失去她的事實嗎!你的憶殤失去了效果,她走時定是記得你的,可有說了什么?”
當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她已經不行了,他趕去的時候鬼漓已經為她蓋上了喪布,他跪在她的新墳上不肯離去,最后鬼漓看不下去強行把他打暈帶了回去,再醒來是鬼漓把一個紅荷包交給了他,說是玉妗臨死前千叮萬囑一定要還給他的,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送過荷包給她,他問鬼漓,鬼漓搖頭只說不知。
他原以為這荷包是她留給自己最后一絲念想,誰知如心卻告訴他這荷包其實就是多年前自己送她的那件曳地紅裙改做的。
如心說“公主進宮多年,她的衣柜里向來都是紅色的衣裙,從來沒有出過別的顏色。宮中有人說公主張揚,有人說公主傲慢,其實都不是,公主喜歡穿紅衣只不過是因為你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就是紅衣曳地裙而已,因為當初你的一句好看,讓她從此以紅衣度日,從未換過別的顏色,她紅衣多年,為了什么!為的不就是想與你早日相見,為的不就是怕你將她忘了!”
如心的話讓他渾身一顫,他拿出荷包不可置信道“這....這是我送與她的那件紅裙做的,那....她.....她要老頭將此物還與我,是....何意?”
如心冷笑道“公主何意你心知肚明,何苦再來問我!”
玉妗的意思他何嘗不知道,當初他送與她一件紅衣長裙,她如今還給了自己,她的意思是自此他與她兩不相欠,從此形如路人再無瓜葛。她....要與自己斷了,她不要自己了.........
如心似乎知道月隱的心思,說道“公主有心與你一刀兩斷絕非一夕的決定,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以公主的心性定是你先做了什么讓公主無法原諒的事情,不然公主是絕對不會將這個荷包還與你的!”
他知道,他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他先轉身的,是他先走的,是他....先放棄了她,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殘忍的事情,竟然逼得她愿意與自己一刀兩段...........
如心說“公主為了你棄天下所有而不顧,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最終會被你所拋棄,月公子,你的心實在太狠了。”
如心離去的時候對他說“越后他們早已拋棄了公主,越國的族譜上定不會留下越棱玉妗的任何痕跡。公主為了至愛拋棄了至親,而她的至愛最后居然也棄她與不顧。公主孜然一身在外飄零無依無靠,我是她的近身奴婢,理應追隨公主,侍奉與她。月公子你與公主已無任何關系,想必公主也不希望再與您相見了吧!”
月隱緊緊閉上眼睛,斬釘截鐵回道“沒有!”他寧愿選擇玉妗沒有給自己留下只字片語,也不想接受玉妗與自己斷絕關系的事實。
凌瑞微微一嘆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了下來,他仰面看著高聳入云的青竹道“人這一生最不喜歡別人欺騙自己,可到頭來騙自己最多的其實就是自己。”
月隱無奈的轉頭看他,但此時門口已經沒了凌瑞的身影,月隱望著門外亮堂堂的院子喃喃道“總有那么一天,你也會愛上一個人,當你愛上之后你就會明白人會什么喜歡欺騙自己了........”
凌瑞走出來后狠狠的瞪芒杉一眼,芒杉低頭不敢吭聲,凌瑞問道“玉磬公主已經知道如心的事情了嗎?”
芒杉低頭回道“是....已經知道了,聽說...現已經趕去見如心姑娘最后一面了。”芒杉說話時聲音不斷的輕微打顫,好像此刻他正在拼命的壓抑著什么。
凌瑞冷冷道“想笑就笑,忍著多不舒服!”
芒杉干咳道“屬下不敢!”
凌瑞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去,芒杉快步上前緊跟在他身后,幾次抬眼偷看凌瑞渾身的“戰績”,每看一次嘴角就止不住會自動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