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心痛的掏出手絹來為十公主擦拭淚水,聲音沙啞的哽咽道“妹妹你............快別哭了,若是被皇祖母知道了,豈不讓她老人家心里難受,快別哭了,別哭了啊!”
清羽余光中瞟向那層層的樹影中,忽然黑影一閃,樹影里恢復了安逸,清羽輕拍著十公主的手,安慰道“妹妹,別哭了,小心風寒上身啊!”
十公主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她擦拭著淚水,強笑道“珍兒的身體可比嫂嫂的強多了,嫂嫂陪珍兒在這風口上說了半天的話,想必定是吃了些風,不如先隨珍兒先去更衣暖和一下吧!萬一病倒了,那就是珍兒的不是了!”
蝦米?更衣?清羽心中樂開了花,十公主主動讓自己去更衣,這意思就是不用自己假裝摔倒了,天助我也!
清羽額首笑道“你呀!真是既細心又乖巧,怪不得皇祖母這般喜歡你!”這般識趣,本仙也很是喜歡!
十公主不好意思的笑道“嫂嫂又在打趣珍兒了!這邊請!”
慈寧宮內,太后緊緊的攥著一串佛珠,由于自己過于用力讓手中毫無血色,白的瘆人。她緊縮眉頭不可置信道“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小荷伏跪在地上,斬釘截鐵道“是,奴婢親耳聽到十公主與三王妃就是這樣說的,奴婢不敢欺瞞太后!”
“砰!”太后把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摔在桌上,冷笑道“皇后還真是賢惠的緊,管理整個后宮還不算,前朝的事情她更是上心。這種內外兼修的兒媳還真是難得,哀家以前真是被風擋了眼,怎么就沒瞧出她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面對太后的盛怒小荷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她跪在那里如同一尊天然的雕像,太后越說越氣,佛珠被她盛怒之下大力掃了出去,線繩崩斷,巧奪天工的佛珠子蹦跳在屋內,滾得到處都是。
太后畢竟是上年歲的人,一怒之下氣血不平,突然一陣猛咳了起來,她顫顫巍巍的端起一旁的茶盞,剛拿起茶蓋不料手一打滑,茶蓋竟從手中摔落了下去。
“砰!”茶蓋墜地,迸濺了一地的碎片,茶蓋碎裂的聲音如同驚天雷一般炸在慈寧宮內,一絲絲不安漸漸爬上屋內所有人的心頭。
太后放下茶杯低眸看著跟前的一地碎片,半晌后幽幽嘆道“哀家可是老了!”她淡淡的說出這句話,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和無奈。
小荷仍低頭跪在那里,回道“太后精神矍鑠,青松永盛。”
太后搖頭道“青松不是永盛,而是它落葉事你沒瞧見罷了!”太后突然轉眸看向小荷,幽幽道“你覺得老三家的和珍兒之間的對話,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小荷抬頭回答“回太后,十公主自小在太后膝下長大,她對太后的孝心奴婢看在眼里,那是真真的不會摻假。至于三王妃,奴婢雖然與王妃只有兩面之緣但并不覺得王妃是什么險惡之人。話說回來,三王妃竟能有本事讓十公主主動結交,那定是有什么過人之處沒有被我們發現而已!”
太后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覺得老三家的和珍兒都沒有問題了!既然如此,那這一切的巧合和不順都是皇后所為了?”
小荷低眸道“奴婢不敢妄自評論,不過最近宮中確實有些不順,比如北邊的那位!”
太后聽出了小荷的言外之音,問道“北邊?那不是..........小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荷道“奴婢并沒有知道什么事情,不過奴婢想請太后想一想,蠻王前來求親,他看中了六公主和十五公主,無論皇上最后怎么做決定,六公主和十五公主都是難逃和親的命數,而這時殊太妃突然薨了,按照舊例舉國上下都要為太妃守孝三年,皇室的子孫在三年期間更是不能舉行紅事,聽樂行樂。這樣一來,兩位公主的婚期也就耽擱了下來,蠻王就是再請皇上賜婚,想必皇上也不會立刻就將宮中嫡系的公主嫁與他了!”
小荷的話讓太后心中一驚“你......你是說,北邊那位并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小荷道“殊太妃久居宮中從不出門,她斷絕宮外是非多年,一直都安然無恙,宮中所有的人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她薨了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進了各宮各處,整個宮中幾乎一時間都知道了,可誰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哪里跑出來了,又是誰發現殊太妃薨了的事情。奴婢在這件事上只是覺得有些不解而已!似乎總是有些漏洞無法解釋!”
太后想了半天,點頭道“你說的對,可見哀家真是老了,竟然沒有發覺她死的這般蹊蹺!”
小荷道“奴婢覺得,幸好這宮中還有一位像殊太妃這樣有位份在身的人,不然這背后的人不知又要怎樣費心思的找這三年守孝的機會了。”
聽了小荷的話太后只覺得自己背后涼氣直冒,她冷哼道“這宮中除了殊太妃自然還有哀家這個太后了,難怪這段時間皇后身邊的繆嬤嬤不時的的往司藥房那里跑,哀家就說這皇后怎么突然孝心大發起來了,轉了半天原來是再打哀家的主意,還好珍兒上次無意給哀家提了個醒,哀家及時做了防范,不然這慈寧宮中早該掛上孝帳了!”
小荷猛然磕了一個響頭道“太后富于天長,壽比南山。奴婢失言之罪,望太后責罰!”
太后擺手道“你的無心倒也是給哀家提了個醒,功過相抵,就不罰你了。”
小荷道“謝太后恩典!”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宮婢行禮的聲音,太后低眸道“你還跪著做什么,趕緊把這里收拾收拾,一會難不成讓皇上席地而坐嗎!”
小荷慌忙起身將地上的零碎盞片和佛珠一一拾了起來,又迅速將食盒中的還有余熱的點心擺在了桌上,等皇上走進內室的時候,屋內絲毫看不出任何狼藉的痕跡,小荷站在太后身旁正為她添上一杯新茶,之前那盞失去杯蓋的茶具早已被換成了新的。
“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放下手中剛拿不久的佛經道“皇上來了,快坐吧!”
皇上坐在太后一旁關切的問道“最近天氣驟冷,皇額娘的身子可還好?”
太后笑道“好!皇上有心了,哀家聽聞前段時間你的舊疾可又犯了,最近天氣不好,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兒的身子,早晚的炭火讓人細心的看著,多了少了總歸對身體不好,只要你的龍體安好,哀家才會放心!”
皇上有些不悅,看了一眼太后身邊的小荷,道“這又是誰在皇額娘身邊攪的舌頭,朕不過是一時不適而已,怎么就成了舊疾發作了!皇額娘且放寬了心,朕無事!”
太后看出皇上有意為皇后遮掩心中有些不悅,但并未表現出來,端著茶杯吹著飄在上面的茶葉,吃了一口熱茶后覺得心中那股不悅瞬間好了不少,她微微一笑道“聽說前不久蠻王來提過親?”
皇上點頭道“是的。”
太后笑道“那皇上可有想好讓哪位公主前去和親?”
皇上有些為難道“這.....本來朕已經選擇好了人選,不過殊太妃事發突然,讓朕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朕剛剛與禮部相商,覺得等殊太妃頭七過后先把賜婚的圣旨交于蠻王,等三年之后的孝期一過再與蠻王舉行跪拜大禮。殊太妃薨了,畢竟是國喪,蠻王就是再不知禮數也不能說什么。這樣既不會違了老祖宗的規矩,也不會讓蠻王覺得咱們言而無信,。”
“噢!”太后笑道“不知皇上心中的人選是哪位公主呢!”
皇上道“這宮中到了婚假年齡的公主總共就那么幾個,青兒心思單純,年紀又小,朕不放心讓她遠嫁。熙兒和晨兒又與蠻王的八字不和,朕思前想后覺得珍兒倒是不錯,她端莊大方,溫文有禮,是咱們皇家公主中最出挑的一位,也是最合適的一位。”
一絲怒意在太后眼中快速閃過,她低眸看著手上長長的護甲笑道“珍兒是哀家親手**出來的人,自然不差。蠻王是一方之主,在馬背上闖出來的真勇士,雖然已不再壯年,可跟別人相比到底是上佳的人選,可惜...........”
皇上問道“可惜什么?”
太后笑道“可惜珍兒已有婚約在身,不能嫁與蠻王,不然也算是一件佳事,可惜了!”
皇上惑道“珍兒已有婚約?什么時候的事情,朕為何不知?”
太后轉頭對小荷道“你去將哀家的柜子里那個墨玉盒子拿來。”
待小荷將盒子取來后,太后將盒子推到了皇上面前道“皇上自兒打開瞧一瞧吧!”
皇上打開盒子后見里面有一個翠玉手釧,他瞧著眼熟,仔細一想驚訝道“這不是當年佟妃的手釧嗎?皇額娘取它出來是何意?”
太后搖頭道“皇上你瞧錯了,這個可不是佟妃當年戴的那個手釧,這是毓夫人的手釧。”
“毓夫人?”皇上問道“可是劉大人的夫人,身負那個一品誥命的那個?”
“是!”太后點頭道“是她,當年佟妃有孕在身一時動了胎氣,同樣有孕的毓夫人正巧路過,她及時出手相助救了珍兒一條命,不然珍兒這孩子早就沒了,哪里還會出落的這樣好,佟妃與毓夫人幾番交談之下竟成了好友,她命人照著自己的翠玉手釧另做了一個。就是皇上眼前的這個,她將這個手釧贈與毓夫人以證明兩人的金蘭之意。后來又與毓夫人指腹為婚,雙方交換了當年結義的手釧做了定親之物,佟妃的手釧在毓夫人那里,而這個則是毓夫人的。”
皇上驚道“當年竟有這等事,皇額娘怎么從未說起過,朕竟絲毫不知。”
太后道“本想著等過年時趁著喜日,與毓夫人一同與皇上說的,也好喜上加喜,大家一同高興高興。誰想竟突然出了殊太妃這事,哀家本還打算等三年孝期過后再開口的,誰知道這會子皇上竟突然要將珍兒配與蠻王,哀家這才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