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旭剛這句話一出口,整個十六號監(jiān)倉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jié)了一般,這猶若夢吟的幾個字好似一聲霹靂驚雷!把監(jiān)倉里的江老大和看守所外的于德水都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江國濤輕手輕腳的爬下床板,他挪到吳旭剛身前,面色凝重的打量著這個來自東北的小伙子,一旁的眾人哪還敢再多言語,紛紛屏住呼吸退到了江老大身后。
吳旭剛的鼾聲還在有規(guī)律的一聲接著一聲,江老大伏在他耳邊輕輕的問道:“警察同志,你是來做臥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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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頭聽到江國濤的這句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小張,立馬開車去看守所!”他果斷的一聲吼把駕駛座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張給叫醒了,自己連忙掏出手機(jī),趕緊撥打給看守所內(nèi)的管教辦公室。
電話響了兩聲竟然沒人接聽,老于頭額頭上隱隱滲出了幾滴汗珠,他緊鎖的眉頭寫滿了緊張和焦慮。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是度秒如年,每耽擱上一分鐘,都會讓監(jiān)倉里的吳旭剛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訓(xùn)練有素的小張一聽見老于頭的聲音就知道事情的緊急程度,他二話不說,一腳就把油門踩到了底,急速旋轉(zhuǎn)的輪胎在地上留下了幾條黑漆漆的燒胎印記,噴涌而出的尾氣把地上的沙土都給轟了起來,黑色的依維柯點亮起紅藍(lán)警燈,風(fēng)馳電掣一般直沖向第一看守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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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到是說話啊,你是來做臥底的嗎?”江國濤問了半天,吳旭剛睡的死豬一樣,硬是一句話也沒有搭理他。
“江老大,要不要把他揍一頓問個清楚?”一旁的大黃牙小聲的建議著。
“揍他一頓?沒有這個必要。”老謀深算的江國濤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不必要多生事端,老子下個月初就能出去了,不管他是不是警察派來的臥底,我們都防著些他,明白了沒有?”
大黃牙點了點頭,突然他耳根一動,聽到從監(jiān)倉門外傳來了這個時間段不應(yīng)該有的動靜。
“咯噔……咯噔……咯噔……”空曠寂靜的主樓大走廊里,皮鞋后跟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正一步一步漸漸走近,從那頗有規(guī)律又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來看,老鳥都知道,肯定是鬼見愁來了。
“他怎么這個點來了?”江國濤疑心頓起,不動聲色的躺回床板上佯裝睡覺,眾人見江老大這樣,依樣畫葫蘆也都爬上了床板。
腳步聲走到十六號監(jiān)倉門前戛然而止,鬼見愁不怒自威的身影站在監(jiān)倉門外厲聲道:“吳旭剛,出列。”
光頭仔一聽是鬼見愁的聲音,急忙連拉帶拽地把身旁的吳旭剛給折騰了起來。
睡的迷迷糊糊的吳旭剛還不知道自己剛剛捅了多大的簍子,他一臉懵逼地看著監(jiān)倉門外站著的鬼見愁,不知道應(yīng)該做些什么。
“去個人幫忙,給他戴上這個。”只聽“當(dāng)啷”一聲,鬼見愁扔了副手銬和腳鐐掛在了監(jiān)牢柵欄門上。
戴手銬上腳鐐這樣的活,一般都是二板三板來干,誰知這回江國濤竟主動站起身來,他走到門邊拿起了腳鐐,若無其事的順口問了句:“這小子不就是打了個人嗎?還要上腳鐐?”
鬼見愁拿目光瞥了江國濤一眼,口中冷冷道:“他打的那個人胸骨骨折扎破了肺,已經(jīng)在醫(yī)院搶救無效身亡了,現(xiàn)在按故意殺人罪論處,要給他換到重刑犯區(qū)。”
看守所里的重刑犯區(qū)都是一人一屋的小單間,條件比這大通鋪里要好上不少。江國濤點了點頭,拿起手銬腳鐐轉(zhuǎn)身就給吳旭剛銬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口中還說道:“小子,這下給你換了個單人間,你一個人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了。”說完他還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吳旭剛一臉茫然的臉頰,嘴角掛著的那抹得意笑容好似看穿了對方的把戲一般。
腳鐐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十六號監(jiān)倉里再度回復(fù)了以往的寧靜,監(jiān)倉里的眾人終于可以不用再忍受吳旭剛那要人親命的打鼾聲,很快便都呼呼的睡著了。
而臥在床板上的江國濤,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天也沒有合上眼,縱橫江湖多年的他,早已修煉出了非同常人的警惕性。眼前這突然冒出來的吳旭剛到底是不是警察,如果是的話,他又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這一個一個問題都懸在他的腦海里得不到答案。
睡在他旁邊位置的大黃牙湊了過來,嬉皮笑臉地問道:“江老大,你咋還不睡?是不是想嫂子了?”
江老大白了他一眼,沒好腔的來了句:“我想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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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見愁領(lǐng)著吳旭剛壓根沒去什么小單間,直接給送出了看守所,老于頭他們的車早已停在內(nèi)墻外面焦急的等待著。
卸下手銬和腳鐐的吳旭剛坐進(jìn)車?yán)镆荒樸卤频膯柕溃骸坝陉牐趺窗盐規(guī)С鰜砹耍吭蹅兊聂~餌計劃怎么辦?”
一車人看著吳旭剛滿臉認(rèn)真的神情都憋不住笑了,董大鵬拍了拍吳旭剛的肩膀,口中說道:“還魚餌計劃呢,你差點被人家當(dāng)魚給你燉了!給你自己聽聽吧。”他把監(jiān)聽耳機(jī)遞到了吳旭剛手里。
小吳聽著自己睡著時說過的夢話,一臉驚訝的表情道:“啥玩意?我打呼嚕咋還會說夢話?這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前面開車的小張又補(bǔ)上了一刀:“我說吳老弟啊,咱們以后要是出差,你可得自己單睡一房,你那呼嚕打的,真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要命啊!”
寂靜漆黑的公路上行車寥寥,小張駕駛著黑色依維柯正在返回江州的路上。
任何計劃不管考慮的再周密再嚴(yán)謹(jǐn),千算萬算也總會有計算不到的地方。比如吳旭剛會說夢話這事,任誰也掐算不到。看到小吳沒出啥大事,只是臉上被揍得有些鼻青臉腫,老于頭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只可惜這眼見有了些頭緒的案情又陷入了無從下手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