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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自己身邊的兄弟一個接一個地被劉星皓所撂倒,最后只剩下了一個又矮又瘦的小子。
他怔怔地望著劉星皓,心里雖然怕得要死,可還是要強裝出一副毫不屈服的樣子,大聲道:“吶!大家都是文明人啊!你不要亂來,我給錢總行了吧!”說罷他掏空了口袋,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五百元港幣扔在了桌上,怯生生道:“這些應該足夠了吧?”
“哼哼!說的好啊,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們要是早這么文明的話,那我也不必出手了。趕緊帶著你的這什么大飛哥,離開我的視線!”孑然傲立的劉星皓,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打算。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隨便教訓教訓就行了,沒必要對他們下死手。
大飛被他的女朋友給攙扶了起來,腦袋依是眩暈的狀態,連條直線都走不了,哆哆嗦嗦的他,依然嘴硬的叫囂著:“你個臭衰仔!給我等著哈,我廟街大飛不是那么好欺負的!信不信我分分鐘叫來一百幾十號兄弟砍死你啊?!”
“我讓你滾,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如果你還不滾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劉星皓目光一凜,殺氣陡現!在越南浸淫了這大半年,讓他身上的戾氣無端端增重了不少。隨便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足以令人聞之色變心驚膽顫!
“咱們快走,快走啦!”大飛的女朋友顯然是被劉星皓的殺氣給震住了,死命地拉著自己的男友大飛往巷尾走去,生怕他再惹出事來。
大飛有多少能耐,她做為身邊人自然是最為清楚,什么“一百幾十號的兄弟”,把牛皮都吹得上天了。就是他的大佬鱷魚哥,只怕現在也做不到隨隨便便叫來一百多個小弟撐場面啊!
現在的香江古惑仔,早已是日落西山,沒有了當年的那種風光。社會在變,潮流在變,古惑仔如果還一成不變,勢必將會成為這個時代的淘汰者。
現在這個社會講什么?還講兄弟義氣?都是狗屁!那都是電影里的橋段了好嘛。
現在這個社會,講求的就是一個“利”字!
我認你做大佬,你就要給我口飯吃、帶我出頭、替我遮風擋雨!
我認你當我小弟,你就要供我驅遣、幫我賺錢、唯我馬首是瞻!
講到底,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利”字來的。
你以為現實世界里,有哪位大佬會隨隨便便叫來一百幾十號人為自己撐場面出風頭的?耗費這些人力,光車馬費、請夜宵、再算上酒水就不是筆小數字了好嘛!哪位大佬也不會這么打腫臉充胖子的,除非……是真的遇到了擺不平的難事!
大飛那幫人消失在了巷尾,劉星皓撿起了那張皺巴巴的五百元塞到了老阿婆的手里,體貼地問道:“阿婆,你沒事吧?剛才有沒有崴到腳?”
“沒事沒事,我就是一下子沒站穩,才摔倒的。小伙子,你不該招惹那幫人啊,他們是混廟街的,咱們這種平頭老百姓……惹不起唉……”老阿婆喃喃地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連忙站起了身,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了面攤。
“阿婆,你先休息一下,不必這么著急為我做面。”
“小伙子啊,真是對不住啊,我得趕緊收攤回去了。剛才那幫人萬一要是再回來的話,一定會砸了我這個小攤的。你吃的那碗面就算是阿婆請你吃的,不用給錢了,你也趕快走吧,別再讓那幫人堵到了你!”
面色慌張的老阿婆手腳不停地收拾著家伙什,顯然是怕被大飛那幫人再殺個回馬槍,她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婦人,做這路邊攤的生意本就不容易,別管這大飛是真混混也好,假大佬也罷,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眼看老阿婆如此的慌張,劉星皓想想,自己做的確實有些魯莽:“我今晚打完這架就拍拍屁股走了,那個大飛只怕想找也找不到我。可人家老阿婆是要在這里做生意的,那個大飛若是沒有找到自己,再遷怒到老阿婆的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阿婆,今天都怪我太魯莽了,我來幫你一起收拾吧。”說罷他也不顧老阿婆的勸阻,幫忙把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給摞到了一起。
有劉星皓的幫忙,老阿婆很快便像變戲法一般,把這小小的路邊攤都給收拾了干凈,她扶著推車的把手,“唧扭唧扭”地往巷口推去,那副佝僂的身軀在路燈的映照下,顯得似乎更加矮小了一些。
正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劉星皓看那老阿婆推車推得那么辛苦,又生怕她回頭別再遇上了大飛那幫人,干脆直接上前扶住了把手,說道:“我來幫你推吧,阿婆。”
“唉,好孩子,謝謝你啊。”
昏黃的路燈下,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就這么“唧扭唧扭”地并排而行。
“小伙子,你到香江來,是來旅游的嘛?”老阿婆偷偷端詳了劉星皓半天,越看越覺得這小伙子人真是挺不錯的。
“哦,不是。我是來這邊找一個人的。”
“哦,這樣啊,那你找到了嘛?”
“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呵呵,不急不急,香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找個人啊,只要肯花點時間,相信還是可以找到的。”慈眉善目的老阿婆笑了笑,接著道:“哎,對了,那你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沒有啊?”
“嗨,也沒呢。其實我今晚才剛到香江城,第一站就是來你這里吃了碗云吞面,還沒來得及找住的地方呢。”劉星皓所說確實不假,他自打從船上上了岸,就第一時間奔赴到了這里。現在這個點已經過了午夜,他卻連今晚要睡在哪里,還沒有著落呢。
“呵呵,小伙子,你可千萬別說我老婆子是個財迷啊。是這樣的,我家有上下兩層,下面那層呢,我一個人住。上面那層呢,有兩個房間。一間是我孫女住的,她在上大學,平時不常回來住。另外一間客房一直是往外出租的,現在正好空著沒有人住。你要是還沒有落腳地方的話,可以來我家住,我把租金給你算便宜點,比你住酒店劃算,你看怎么樣?”
“好啊阿婆,那我可就打擾了啊。”劉星皓一聽有這好事,頓時喜滋滋的答應了下來。他連個身份證都沒有的人,壓根沒法去住什么酒店之類的地方,正愁這住宿的問題怎么解決呢,沒想到好心果然有好報!
“呵呵,不打擾不打擾,來,往這邊拐。”
老阿婆與劉星皓推著小車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這里是一處老街的后巷,斑駁的墻面與地上橫流的污水,跟外面那些燈火通明華麗異常的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世界上無論哪個城市,都有其光鮮亮麗的一面。但在那些光鮮亮麗的摩天大廈背后,必定有很多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這一條斑駁的后巷,同樣是香江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這座城市最真實,最不加粉飾的一部分。
“我們到了,就是這里。”老阿婆在一棟老房子前停下了手推車。這種老式的商住兩用樓,顯然已經經歷過很多年的風吹雨打,表面的墻皮早已經風干脫落,露出了下面坑坑洼洼的水泥墻體。
打開門進了屋子,一股濃濃的香火氣息撲面而來。
原來在進門處的玄關上懸掛著一席供案,上面擺了一壇香爐,兩盞長明燈,正中則供奉著一座牌位。想來,應該是這位老阿婆的丈夫吧。
香江的百姓歷來有在自己家中供奉神龕或者是親屬靈位的習俗。劉星皓深知這一點,所以摸了摸鼻頭,并不以為怪。
“吶,我帶你上樓去看一看,家里沒有其他的人,你就當是自己家,不要見外哈。”老阿婆帶著劉星皓上了“二樓”。這里說是二樓,其實就是利用自家的挑高隔斷出來的一個閣樓罷了。
香江城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所以對空間的利用上一點也不會浪費。這個閣樓一共有兩個房間,左邊的那間是老阿婆的孫女住的,右邊的那間就是租給劉星皓的客房。在兩個房間的正中,則是個公共衛生間,洗浴設施都是齊備的。
推開客房的們,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張床一組衣柜,床尾的小桌上放著臺電視,墻上掛著臺空調,還有扇通風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這房間雖然不大,但該有的都有了,真是非常的合適。
“怎么樣,還行嗎?不會嫌小吧?”老阿婆笑容可掬地問道。
“不小不小,正合我意。”劉星皓二話不說從背包里掏出了兩千美元來,塞到了老阿婆的手里:“吶,阿婆,先給你這么多,我現在還不知道要住幾天呢,萬一不夠的話,我后面再補給你哈。”
“哎喲,小伙子,你這給的太多了,用不了這些啊。”老阿婆捏著手里那一沓厚厚的美金,還想要退回給劉星皓一些。
“沒事沒事,多的就算作是我的伙食費吧。阿婆,剛才我一直沒好意思說,我的肚子其實還沒吃飽呢,你能不能再給我做一碗云吞面啊?”
“唉,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