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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五花大綁的阿四,走在押解隊伍的最前頭。手臂尚沒有痊愈的他,看得出被捆得極其難受。而他的臉上,則明顯地留有被人毆打過的痕跡。
“四哥!”
眼看同村的兄弟們全都被抓,阿侯捏了捏手中的槍,終究是無能為力地放棄了沖動的想法。
眼下這里少說也有幾十桿槍正瞄準著阿侯,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都會在瞬息之間把阿侯給打成個馬蜂窩。現在若是忍不住沖動,那就是在找死啊!
很快,兩百多名士兵便把這塊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劉星皓以及一眾望北村的村民全都被團團圍在了中央。
從那群士兵當中走出了一位個子不高的中年男子,看他肩上的軍銜,似乎還是個中尉.
這名中尉身材雖然不怎么高大,可臉上滿滿的兇悍之色,端起手中的AK四十七指了指劉星皓身旁的阿侯,用晦澀難懂的越南話嘰里咕嚕嘟囔了一句:“Anh b? súng xu?ng, ho?c là ng? c?t.”
阿四的臉色十分難看,拿著槍的右手不自覺地又握緊了一些。
劉星皓眉頭微皺,碰了碰身旁的阿四,小聲地問道:“唉,阿四,那家伙沖你說什么呢?”
“他讓我把槍放下……不然……就是死路一條!”阿四面露愁苦之色,整張臉擰巴在了一起,宛如一個苦瓜一般。
劉星皓動了動嘴巴,本想說些什么,可最后還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的心里自然十分明白,今天望北村的這些村民們,無論是不是主動放下手中的槍,性命都已經不受自己的掌控了。他們的生殺大權,全都掌握在了黎樹寬一人的手里。
阿四斟酌了片刻,最終迫于無奈,只能把手中的槍扔到了地上。
這把來自上個世紀的“老家伙”,或許是感受到了新主人的無奈,落地的那一瞬間,發出了一聲悲鳴,槍桿之上的瞄準鏡竟毫無征兆的斷裂了開來。
阿四眼看老槍受損,心中自然是十分惋惜。可現在的他,真的是毫無辦法。
那名中尉上前撿起了阿侯的槍,仔細端詳了一番后,發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呲鼻之聲。他那不屑的態度,分明就是在嘲笑阿侯他們這幫人實在是不知深淺不自量力,拿著這種幾十年的“老爺槍”,也敢來黎家的地盤鬧事!
阿侯瞪了這名中尉一眼,心中暗自想說:“哼,還敢看不起老子的槍!如果不是有人質落在了你們手里,老子一槍一個,能把你們這些人全都給崩了!”
那名中尉沒有再難為阿四,快步走到了黎樹寬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沖他行了個軍禮,臉上寫著滿滿的尊敬與服從。
黎樹寬連個正眼也沒瞧那名中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笑了笑,便算作是對中尉救駕的贊賞了,就好像這一切都是那名中尉應該做的一般,哪還有剛才在劉星皓面前苦苦求饒的那副慫樣。
劉星皓的心里,現在也是悔不當初。若是剛才沒有被那個坦克車的聲響所分心,而是把黎樹寬給抓了起來,最起碼現在還能有跟他談判的籌碼,如今不但自己淪為了黎樹寬的階下囚,還牽連著望北村的眾多村民,這不是活脫脫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么……
背著雙手的黎樹寬,挺著碩大的肚皮,先是圍著望北村的村民們轉了一圈。做為一名堂堂正正的勝利者,他自然有這個權利居高臨下地視察一番自己的俘虜們。
最后,黎樹寬的腳步,停在了阿四的身后。面對著身高比他高出半頭有余的阿四,黎樹寬突然毫無征兆地沖阿四的膝彎踹了一腳,一下子把阿四踹倒在了地上,并用陰狠狠的語氣喝問道:“今天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
阿四雖然人被綁著,可氣勢一點也不輸給黎樹寬,他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瞪視著黎樹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沒錯,他們都是我帶來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殺就殺我一個好了,跟其他的人都沒有關系!”
黎樹寬并沒有直接回答阿四,而是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阿四的身后,再次沖他的膝彎踹了一腳,第二次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你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想搶這塊地盤?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阿四再次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居高臨下地瞪視著黎樹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要殺掉查波!他害死了我父親!我必須要讓他血債血償!!!”
“哦吼吼,原來是這樣啊。”黎樹寬表面上是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可心里頭卻把這些如此單純的農民們給狠狠罵了個遍!“你們他媽的想找查波報仇就去找他啊!我靠,我招誰惹誰了,你們差點把我也給弄死了!這報仇報得也太不專業了吧!”
黎樹寬沖剛才那名中尉招了招手,把他喚道了身邊,低聲問道:“查波呢?快叫他來見我。”
“長官,查波已經死了,我們在森林邊發現了他的尸體。”中尉一五一十地描述著查波的死狀,他們已經把罌粟村的情況全都掌握在了手中。
“我去!真的死得那么慘?”黎樹寬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緊接著便說道:“嗯,死就死了吧,反正我也不準備再接著用他了!這個人做事太不穩重,就算他不死,我也要狠狠地責罰他。對了,那個敖力渡呢?”
聽見黎樹寬在叫自己,躲在士兵包圍圈之外的敖力渡,立刻屁顛屁顛地鉆了進來,一臉媚笑地說道:“寬哥,我在這兒呢!有什么吩咐,您請說。”
“嗯,你跟著查波也有些日子了。他的那些地盤、生意、還有那些客戶,你都了解嘛?”
黎樹寬的問話聽著輕松,可敖力渡又不是傻瓜,一聽寬哥這么交代,頓時領會了其中深意,連忙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地答道:“清楚,清楚!這些我都清楚!”
“好,既然你都清楚,那現在他的地盤就都交給你來打理了!查波原來的那些客戶,你也要盡快的與他們取得聯系,生意,必須給我繼續擴張!聽明白了嘛?”
“明白,明白!寬哥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做!我一定不辜負寬哥的期望!”敖力渡連忙點頭如搗蒜一般的答應了下來。
話說敖力渡在查波的身邊鞍前馬后服侍了這么多年,一直在盼著有一個上位的機會!眼下查波一死,他就被黎樹寬安排上了位,這簡直像是美夢成真一樣啊!
“對了,長官,我們在查波尸體的附近,還發現了受了重傷的扎昆,醫護兵現在正在治療他,只是他的傷勢很嚴重,只怕……”中尉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在這荒郊野外,僅靠著醫護兵的簡單醫療工具,想治療好扎昆的傷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扎昆的傷很重嘛?趕緊把他給我送去醫院!一定要盡全力把他給我搶救回來!”一聽說扎昆受了重傷,黎樹寬的反應可比聽見查波的死訊時要關切的多。
雖然這個結果黎樹寬早已經猜到了大概,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惋惜。扎昆和扎薩兄弟倆可是在黎樹寬剛剛進入部隊的時候,就被父親安排在了他的身邊,做為他的護衛,也是和他最親近的兩位部下。這兄弟倆服侍了黎樹寬足足有十余年的時光,如今他倆一個重傷、一個被打死,兩員大將全都倒下了,一時之間,還真是讓黎樹寬難以找到合適的替補。
說到替補,黎樹寬扭過頭去,瞥了眼站在人群當中的劉星皓,心中很是糾結。
黎樹寬其實一直想把劉星皓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所用,他不光是看中了劉星皓的身手,也看中了他的那份忠誠!
這個劉星皓居然為了找一個跟自己無親無戚的老頭子,竟然肯上拳臺打那種隨時會死人的黑市拳!這樣仗義的人,如果能獲得他的忠誠,那可比養條狗還要忠心!把他留在身邊,一定能發揮奇效!
想定如此,黎樹寬的心中便有了計較。揣摩人心掌握人性,這是他父親從小就教育過他的“御人之術”!
黎樹寬的父親黎耀光,掌管著越北幾十年,所有在越北的大毒梟、軍火販子還有黑幫老大、走私老板之類的,全都要仰仗黎家的庇佑才能混到一口飯吃。
如此龐大的越北,如此心懷叵測的一幫人。那些大毒梟、軍火販子還有黑幫老大、走私老板們,哪個單獨挑出來看不是人中龍鳳一方霸主?可他們在黎耀光的面前,全都像小貓一樣的乖!誰敢忤逆黎耀光半句?為什么他們這么乖?還不是因為他們都怕黎耀光!因為他們怕黎耀光會奪走他們在乎的東西!
只要一個人的心里還有在乎的東西,那這個人,就是一個有弱點的人!這個人,就可以被利用!
“劉星皓有沒有特別在乎的東西?”
“哼哼,當然是有的!他最在乎的,不就是這個昏迷不醒的余耀海嘛!”
“既然有的話,那不如,我也來試一試父親的那套‘御人之術’吧!”
“好,就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