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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才剛剛微亮,月亮還沒消散身影,打掃衛(wèi)生的清潔工們已經(jīng)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別看魏良這座小城的城區(qū)面積不大,但是對衛(wèi)生方面還是很講究的。街頭巷尾每天清晨都會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讓這個城市煥然一新。
負責巷道清掃工作的老陸舞著把大笤帚,掃得是風生水起,整條小巷子不一會兒已經(jīng)打掃的七七八八。轉過彎來,老陸突然瞅見前面的巷子里一個小伙子橫七豎八的睡在地上。
“唉,這熊孩子,準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崩详憮u了搖頭,這樣的熊孩子他可見過的太多了,晚上照死的喝,早上照死的睡。這一晚上沒回家,家里的人也不說出來找找,真是放心啊。
老陸停下了掃帚,沖那小伙子嚷嚷道:“唉,該醒醒啦,這天都亮了,要睡回家睡去吧,地上多臟啊?!?
可那小伙子一動沒動,愣是沒搭理老陸。
老陸還以為是這小伙子睡得沉,走近了幾步,又喊了一遍,可那小伙子還是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老陸這下有些急了:“嘿,你在這睡著算怎么回事啊,我這等會掃街掃得你一身土,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啊?”他走上前去還想要晃醒那小伙子。
可剛走到近前,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突然竄到了他的鼻子里。老陸伸長了脖子仔細一瞧,我的個天!只見這小伙子的大光頭后面腥紅的血液流了一地!就連他身下的衣服都被血給浸透了!一個人流了那么多血,哪還能活啊!
老陸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失聲叫嚷道:“殺……殺……殺人啦?。。 ?
…………
還沒到六點鐘,柳定軍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給吵醒了起來。
這兩天中央文明委的巡查組來魏良市檢查,治安大隊的大隊長全程負責領導們的安保工作,所以警局里的工作都壓到了柳定軍的身上。
柳定軍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
只聽電話那頭傳來公安局副局長常育新急促而強硬的命令道:“柳定軍嘛?立刻帶隊人去五一路的利民巷,你親自帶隊!那邊發(fā)生里一起兇殺案,你的任務是封鎖現(xiàn)場,疏導群眾,盡快把現(xiàn)場控制起來。車上的警笛……盡量還是不要開……明白么?”
“是!明白!”柳定軍一聽到命令頓時清醒了大半,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隊長一走,隊里就沒有安生過,又是涉槍的案子,又是兇殺的案子,這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節(jié)奏?
時間還不到八點,隊里的人大多還沒來上班呢,現(xiàn)在能派出去的人手只有昨天值夜班的這幾個了。柳定軍招呼起幾個弟兄,臉沒洗牙沒刷飯沒吃就沖上了警車,油門直接到底,呼嘯著朝案發(fā)現(xiàn)場駛去。
…………
時值盛夏,早起晨練、遛彎、上早班的人還是不少的,這條利民巷因為發(fā)生了兇殺案,被看熱鬧的老百姓們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膽子小的人只敢遠遠的望上那么個一眼,膽子大的全都圍在最內圈,邊看吧,人家還邊評論:
“我看看,我看看,哎喲!這還真是死人了??!腦花子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擠進內圈中的一位大哥,一看到那倒在地上的尸體,也是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瞎說什么呢?哪有腦花子,那是人家漏在地上的豆腐腦!”旁邊一位看熱鬧的大叔一句話把大家伙都給逗樂了。
“唉,這光頭小子不像是住咱們這片的人啊,你們有認識的嗎?”一位正啃著燒餅的大姐也不害怕,嘚吧嘚的跟人打聽著八卦。
“哪誰認識啊,這大光頭這么顯眼,真要有認識的,早就通知家屬了?!?
“唉,那邊警察來了,都少說幾句啊?!币晃慌率碌闹鞣隽朔鲅劬Γ灶欁缘赝浦孕熊嚳觳诫x開了。
“怕什么呀,又不是咱們害的人,還不讓說了啊……”
只見巷口柳定軍領著手下們正風風火火的往案發(fā)現(xiàn)場這邊走了過來,他們可是沖了一路的紅燈飛過來的,時間緊任務重,早上的車流量也小,只能這么不拘小節(jié)一次了。
“請大家都讓一讓,這里是案發(fā)現(xiàn)場,請大家不要隨意的走動,不要接觸任何可疑的物品!更不要接觸尸體!”柳定軍的大嗓門沖著人群這么一吆喝,現(xiàn)場的眾多老百姓立刻有序的讓開了一條道。那些該上班的上班去了,該上學的上學去了,現(xiàn)場一下子少了一多半的人,還有一小部分愛看熱鬧的,怎么趕也趕不走,非要在這看警察現(xiàn)場辦案。
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初步勘查,死者是名男性,二十多歲,光頭,腦袋后有一處致命的傷口,出血量很大,這里應該就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別看柳定軍是個治安大隊的副隊長,可人家在警校里那么幾年也不是白混的,基本的現(xiàn)場勘察技能還是有的。
“拉封鎖線,把這里先隔離開?!绷ㄜ姴换挪幻Φ臎_手下布置著任務,回過頭向看熱鬧的老百姓問道:“請問誰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目擊者?”
只聽人群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喏喏道:“是我,長官!是我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
人群立馬閃開了一道縫,讓那個沙啞聲音的主人走上前來。他是個滿頭白發(fā)的老爺子,看起來最起碼得有六十多了,身材消瘦的他穿著件橙色的反光背心,上面還印著“環(huán)衛(wèi)”二字,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
這人正是老陸,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哪遇到過這樣的兇殺案啊,這會兒一見帶著大蓋帽的警察,他更是嚇得六神無主了,渾身瑟瑟發(fā)抖,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柳定軍一看這位老爺子的情況,心想別再把人給嚇出個好歹。他語氣稍微和緩了些,攙扶著那位老爺子來到一旁,沖他細聲慢氣的說道:“老師傅,您別緊張,我只是想找您了解一下情況。你就把當時怎么發(fā)現(xiàn)尸體的經(jīng)過說給我聽一下就行了?!?
有他這句話,老陸才定了定神,他稍微想了一想,把當時發(fā)生尸體的過程巨細靡遺的又從頭說了一遍。他正在這說著呢,刑偵隊的隊長馮國慶帶著法醫(yī)也趕到了。柳定軍沖馮國慶遞了個眼神,兩個人昨天已經(jīng)合作過一次了,彼此都很欣賞對方。
馮國慶沒有出聲,先領著法醫(yī)來到了尸體旁看了看現(xiàn)場,情況和柳定軍分析的差不多,這里應該就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從現(xiàn)場血液的干涸情況來看的話,事發(fā)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
法醫(yī)掏出了副手套戴上,先把尸體的全身檢查了一遍。尸體的口袋里沒有能證明身份之類的證件,褲袋里還有千把塊錢,手機也還在,從這一點來看,應該不是劫殺。
最常見的殺人動機無非就是三種——劫殺,情殺,兇殺!劫殺為財,情殺為愛,兇殺為恨。警方辦案一般都是要判斷出兇手的殺人動機,方才好定位嫌疑目標,做到有的放矢?,F(xiàn)在劫殺被排除了,只剩下情殺和仇殺的可能!
尸體的身上并沒有其他較明顯的傷口,唯一的傷口在腦后,法醫(yī)小心翼翼的把尸體的腦袋側了一側,只見傷口里探出一枚尖尖的水泥釘!水泥釘深深的刺入了死者的顱骨,應該就是這根水泥釘要了他的命。
可奇怪的是,這枚鐵釘留在傷口外面的部分,是尖尖的釘頭!而深入顱骨中的部分,會是負責被捶打的釘帽嘛?這完全不符合常理??!現(xiàn)場沒有辦法破解這個答案,這個疑問只有留待到回去局里的停尸間,解剖了尸體之后才能知道。
這枚水泥釘是從哪里來的呢?法醫(yī)站起了身來四下觀望,仔細的探查起了兇案現(xiàn)場。
其實大部分兇殺案的兇器,大多是來自于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蛇@一枚小小的水泥釘,在城市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里出現(xiàn)都不奇怪。
法醫(yī)的視線突然停住了,他發(fā)現(xiàn)在巷道的一面墻上大約兩米高左右的位置,有幾根突出于墻面上的水泥釘,這根水泥釘已經(jīng)不知是何年何月釘上去的了,估計是當初在巷子里做什么宣傳活動時,釘上去掛什么海報版畫之類的東西吧。
法醫(yī)走上前去,伸手試著拽了拽這枚水泥釘。這枚釘子周圍的水泥已經(jīng)有些老化,稍微一用力,那枚鐵釘便被拽了出來。拿在手里仔細這么一端詳,這枚水泥釘還真是有些年頭了,歲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銹跡斑斑的痕跡。法醫(yī)拿著那根水泥釘蹲在死者身旁這么一比對,幾乎是一模一樣!兇器的來源也被找到了!
可令人費解的是,這些釘子都是被釘在兩米高左右的墻壁上的,死者大約是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左右,按說他是絕對碰不到這些釘子的啊!
法醫(yī)把這些疑問全都告知了刑偵隊隊長馮國慶,具體怎么破案,就需要這位老刑偵去費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