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胡建軍黑洞洞的槍口,劉星皓和王東來別無辦法,只能乖乖地舉起手來。
王東來右手上有捂住傷口殘留下的血跡,這一舉手看的更真切了,此時在胡建軍的眼中看起來,這個王東來可比劉星皓危險多了!只怕這個人才是主犯,劉星皓最多是個嘍啰而已。他慢慢挪向輝騰副駕駛那邊,準備先把王東來控制住。
其他幾名交警可遠沒有胡建軍這種膽量,只敢遠遠的舉著槍慢慢的往前踱上一步,有的壓根連保險都還沒有打開。交警不比刑警,以前的交警是不給配槍的,最近這幾年才逐漸配發了槍械,可很多交警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放過一回槍。
警察的槍那可不是隨便開的,每次開槍都是要寫一份詳細報告來闡述理由,萬一用槍不規范或者誤傷了平民,那可是輕則扒警服下崗,重則入獄判刑的罪過。
其實交警這個職業,說穿了就是個每月才領個幾千塊固定薪水的公務員而已,因為開一槍鬧得工作都沒了,估計誰都不想。所以這就造成了很多警察情愿赤手空拳與匪徒搏斗也不敢擅自開槍,他們要顧忌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多了。
胡建軍竄到輝騰另一邊,一把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手中的槍口對準了王東來,厲聲喝道:“慢慢地下車!手放到我能看得見的地方!”
王東來怨恨的瞪了他一眼,這個多事的警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查個酒駕怎么還把槍拔出來了。
盡管有千百個不愿意,他還是依照吩咐慢慢的下了車,還沒站穩腳跟就被胡建軍一把推到了引擎蓋上,渾身上下一陣搜索。
“這位警察同志,你摸什么呢?找跳蚤嗎?”王東來忍著傷口的疼痛奚落道。
胡建軍搜摸了半天,連個鐵片都沒摸到,頗有些尷尬的問道:“你這傷口是怎么回事?”
“我剛做的闌尾炎手術,剛才被你這么一推,傷口震開了,你看這怎么處理吧?”王東來索性倒打一耙,把傷口震裂的責任推到了胡建軍身上。
旁邊正在被另一名警官搜身的劉星皓聽在耳里咧嘴笑了笑,他知道剛才那位警官一定是摸到行駛證上的血造成誤會了,可這位警官也太過神經敏感了,和諧社會哪能動不動就拔槍啊!
“建軍哥,后座那個包里全是一捆一捆的錢!有好幾百萬的樣子!”翻查后座的交警語氣里明顯帶著興奮,其實這也難怪,誰突然見到這么多錢能不興奮的?
“錢又是怎么回事?趕緊老實交代!”胡建軍一聽見這個,又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起來,正常人誰會帶這么多現金在車上的?這個人絕對有問題!他伸手掏出了背后的手銬,眼見就要把王東來給銬個結結實實。
“嗚哇……嗚哇……”響亮的警笛聲穿透夜空,又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呼嘯而至。
來的人是交警大隊的大隊長——韓國光,今天他本來在兩個路口外另一處查車點帶隊值勤,可剛才在對講器里一聽說胡建軍這邊有情況,立馬風馳電掣地趕了過來。真要是又抓住了毒販什么的,他這個大隊長不來沾點光怎么能行。
大隊長跳下車來,一看這邊局勢明朗,兄弟們已經把犯罪嫌疑人控制住了,立馬喜笑顏開的走了過來。
可他走的越近,越看著輝騰引擎蓋上的那個男人眼熟。這不是自己的老戰友,東方實業的老總——王東來嘛?
“胡建軍,你這是什么情況?”韓國光見胡建軍連手銬都掏出來了,王東來腰上還有一大片明顯的血跡,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建軍眼見韓隊長來了,把王東來拎起來大聲道:“報告韓隊長!發現兩名可疑分子,在汽車的一個包里搜出了大量現金,目前還沒有其他發現。請問韓隊長,要不要銬回去隊里去細細審問?”
王東來瞧見來的那個人立馬高聲罵道:“韓國光,你他媽手下的兵管的也太寬了吧!我車上裝點錢犯了你家的王法了?你看這把我折騰的。”
韓國光一聽王東來這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這名手下胡建軍,去年因為一次誤打誤撞抓獲了一名運送***的毒販,從那以后就有些走火入魔了,見到什么車輛都覺得“可疑”!這次大水沖了龍王廟,怎么懟到自己老戰友身上了。人家如今可是身家幾十億的老總,車上裝點錢算什么稀奇的。
他趕緊上前喝退了胡建軍,扶住王東來輕聲的問道:“東來,你這腰上是咋回事?不是我手下弄傷你的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這傷啊,小事。不過你們要是再不放我走,那可就小事變大事了啊。”
“放行放行!你們還愣著干啥,趕緊放開人家!”韓國光沖還扣著劉星皓的那名交警吼道。“叫你們查酒駕,你們逮著人家包查!那么喜歡查包,回頭我給你們調去火車站算了!”
韓國光這話說得胡建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兢兢業業一心撲在工作上本沒有錯,雖然他只是一名交通警察,可發現了違法犯罪的蛛絲馬跡,難道就不該多管一管這種閑事嗎?
劉星皓鉆進了輝騰的駕駛室,瞧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快要十點了,離南岸區的路程還有好一段呢。他也不多言,一踩油門便即出發。
出了市區,車流稀少了很多,輝騰奔馳在漆黑的夜色中行的又穩又快。隨著離南岸區越來越近,這里空氣中的混濁味道也越來越濃。
這里是江州市的重工業生產聚集地,各種工廠都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工的在生產運轉著。那些大大小小各處林立的煙囪,正朝著空氣中排放著不知道合格不合格的煙塵。那些混濁的味道,皆是拜其所賜。
永生鋼鐵廠,是一家已經廢棄的老廠,它在多年以前曾是江州城首屈一指的納稅大戶,可時代在變,當一噸鋼鐵的價格比一噸白菜還要便宜的時候。這家老廠,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劉星皓把車穩穩地停在了永生鋼鐵廠的大門口。
“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