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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未濟(十)

當晚,她獨自睡在黃成烈從前的房間裡,很小的屋子,一張鐵製的單人牀,一張磨得舊舊的書桌。因爲臨著海,牀鋪溼漉漉的泛著潮氣,就連風吹進來都是潮的。

瑟菲不太適應,輾轉反側,仍是難以入眠。她索性坐了起來,藉著月光看房間裡的陳設,牆上還貼著黃成烈上學時得的獎狀。她在書桌前坐下來,想象著黃成烈曾經在這裡秉燭夜讀的情景。

少時的黃成烈會是什麼樣的呢?他有過怎樣的青澀時光呢?

瑟菲從來沒有聽黃成烈說起過這些。她只知道,他經常做噩夢。即使是分居兩室,她也能聽見一牆之隔的他在睡夢中不安的驚呼聲。

只是,從來沒有開口問過。每個人都有不想示人的秘密與心結。

但此夜,在他少年時居過的房間裡,瑟菲的好奇心萌生了出來。也許,只是覺得摸摸這些舊書,能夠貼近他的青春時光吧。

瑟菲隨手抽了一本舊書,翻了幾頁,莞爾,果然是好學生,每一行筆記都寫得那樣認真。

她在抽屜隨意翻看著,手指碰到一個很小的相冊。翻開第一頁,看見了七八年前的楊依娜,瘦瘦的,小小的,像小女孩一樣的楊依娜,穿揹帶牛仔褲,有楚楚可憐的眼神。

相冊很薄,幾下子就翻完了。時光卻很長,被濃縮在了十來張相片裡。那是屬於楊依娜的成長時光,也是屬於瑟菲的時光,她甚至在一張照片的背景裡看見了自己的側臉。最後一張照片是在酒吧,瑟菲曾經去過的酒吧,依娜站在遙遠的舞臺上,與拍攝者隔著好幾張桌子的距離。

顯然,這些照片是被偷拍的。

瑟菲放下相冊,靜靜的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相冊是黃媽媽的,還是黃成烈的?

窗外隱隱有汽車的馬達聲響起。瑟菲起身,看見黃成烈將車開出了院子。

她在牀上躺下來,留意著窗外的動靜,不知什麼時候,終於緩緩的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黃媽媽在廚房裡烹煮早餐,她爲自己的晚起感到不好意思,問了好。推開門,看見黃成烈在洗車,拿著一支細細的水管,認真的清洗著車上的泥沙。

晨起的光落在他身上,他指尖的水滴在晨光裡晶瑩透亮的宛若一顆珍珠。

瑟菲怔住,此情此景,多像記憶裡的那個夏天清晨,李驍承俯身爲她沖洗腳踏車。那一天,似乎並沒有走得多遠,如今想來,彷彿還能聞見當時地上的青草香。

見她出來,黃成烈擡頭對她笑了笑,笑容醇厚。

瑟菲亦微微笑了一下,擡腳走下臺階??诖e手機響了起來,是安子打來的。她一邊向著黃成烈走去,一邊接安子的電話。

聽著聽著,她的腳步停了,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怎麼了?”黃成烈敏感地發現了她的變化,關切的走過來。他的手因爲沾了水,有些微涼。

“周媛不見了,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彼G訥的重複著安子的話。

在婚禮之前的第三天,新娘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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