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D大的側門,瑟菲下了車,回頭對申優鉉揮揮手:“喝的醉醺醺的,快回家好好睡一覺。”
她躲在灌木叢的影子裡,一直看著申優鉉晃晃悠悠的消失在拐角,這才加快了腳步跟了過去。申優鉉大概真的喝多了,不然肯定能識破瑟菲蹩腳的謊話,已經放假了,她怎麼還能住在宿舍裡。
夜風很涼。他走著走著停下來,靠在牆邊吐了幾口。
楊依娜並沒有對她說謊,申優鉉走的方向根本不是星藍海灣。
瑟菲眼看著申優鉉走進了一間破舊的旅館,黑暗狹窄的樓梯拐角處堆著許多雜物,申優鉉打了一個趔趄。有濃妝豔抹的女人媚笑著和他打招呼,他冷著臉走過去。
心裡說不出的疼,瑟菲幾乎沒有勇氣跟過去。她無法想象,曾經那個吃穿用度俱是精緻的男生,竟然能融進這樣市井的生活。
像一株溫室裡珍稀的植物,被人遺棄在荒郊,軀幹緊貼地面,覆滿塵埃。
她再也忍不住,在申優鉉推開房門的那刻,大聲喊著他的名字。他的身體微微一震,猛地回過頭來,疲憊不堪的一張臉在看到瑟菲的瞬間,變成驚喜的表情,還帶著一絲孩子做錯事般地怯意。
“騙子!”瑟菲杏眼圓睜。
“噓!”申優鉉豎起手指,噴薄出微微的酒氣。
他忙拉她進房間:“這樣大聲,小心別人聽見以爲我拐誘未成年少女。”
瑟菲咬著嘴脣,忍住眼淚,看他那樣子,也不知是該埋怨他還是心疼他。她定定地看了他一分鐘,終於撲進他的懷裡,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掉眼淚。
依娜那一句“瑟菲,你給他什麼”總是迴響在耳畔。她不禁自問,李瑟菲,你能給他什麼呢?最心愛的人,你能給他什麼呢?如果能給他幸福,爲什麼他反而比從前更不快樂?
“腦殘,你後悔嗎?”她喃喃的問。
“傻丫頭,說什麼呢?”
“後悔跟我在一起嗎?”
“怎麼會。”
“可是,爲什麼不和我分擔呢?如果兩個人在決定在一起,不是應該共同分擔辛苦的部分嗎?”
“謬論,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吃苦呢!”
“原來你有大男子主義......”
話未說完,申優鉉的手掌已經捧起了她的臉,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熾熱的目光讓瑟菲不好意思直視,卻又無處躲藏。
其實很想說,我最在意的是你選擇了和另一個女生去分擔這些辛苦,這些本該是相愛的人一起扛起來的艱辛,你卻選擇了另一個肩膀。
可是看著他,這些話統統都說不出口。他才十九歲而已,最好的年紀,臉色卻顯得那麼暗淡。瑟菲的心裡有說不出的疼惜。若不是因爲自己,他就不會和父母反目,更不用去承受生存的壓力。王子變成平民,並不是令人快的童話。
“你......如果再這麼看我,我就要親你了。”他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
瑟菲羞得別過去頭,然而,他的手執拗的拂過她的臉。他柔軟的嘴脣落在她脣角的那刻,她慌得大腦一片空白。
門,哐噹一聲被推開了。
瑟菲驚得立刻站起來,三個提著行李包的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申優鉉的酒彷彿醒了一半。
“服務員,什麼情況?”新住店的三個人回頭看著拿鑰匙的服務員。
服務員冷眼看著申優鉉和瑟菲:“你們只訂了一張牀吧?這是多人間,多一個人要交錢的。旁邊還有大牀房,你們要不要?”
兩個人羞紅了臉,申優鉉拉著瑟菲往外走。經過他們的時候,有個中年男人笑起來:“現在的學生啊,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昏暗的走廊裡,她又羞又惱的捶了他一拳,他默默的笑著,握住那隻小手。即使是這樣,也覺得很甜蜜。他更慶幸這場倉促的親熱被人打斷。
她是他放在手心都怕融化的寶貝,怎麼能容忍她在這裡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