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客廳,辛月還站在門邊沒動。“來吧,折騰了一上午我也餓了。和誰過不去都行,就是不能和食物過不去。”
走過去打開保溫箱,頓時香氣撲鼻。我取出裡面的菜,才發現菜是直接裝在精美的盤子中而不是打包盒裡,用心可見一斑。
我看著走過來的辛月,“要多來幾次,我們以後擺地攤還賣什麼手機膜啊,直接賣餐具得了。還不花本錢,真正的無本生意。”
“噗……”
辛月終於笑了,“你是鑽到錢眼裡去了麼?這麼多吃的都堵不上你那張嘴。”
“錢有什麼不好?別人都說錢很髒,可在我看來,這世上最乾淨的就是錢了,比那些骯髒的人心乾淨多了。”
我看著滿滿一桌菜,對辛月笑,“好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午餐了,今天真是託你的福。我可得多吃點,早點恢復才能掙錢啊。”
“吃吧吃吧。”
辛月夾了一塊肉放到我碗裡,自己卻沒有懶懶的沒有動。我知道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會有胃口的,更何況還是小警察送過來的飯菜。
吃完飯本來想去買手機,被辛月按住了,“你就消停消停吧,那邊不是說了剩下兩天當放假,反正沒人找你,你就等傷好點再去買手機也不遲。”
我想到幼兒園那邊留的電話號碼,“可幼兒園那邊……”
辛月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我昨天才去幫你看過小易,他很好,你不用擔心,要去看他也不差這兩天。”
我感激的看著辛月,大恩不言謝。既然沒有再出去的必要,就在家躺著養傷。趁著這兩天,好得差不多了等兩天才好去上班。
辛月見我在家裡,索性也不去上班,在家裡陪我,一天三次給我上藥熱敷。美亞都是小警察的了,她就算不去也不會有人敢有意見。
小警察沒有再打電話來,只是每天三頓飯變著花樣的按時送來。開始我還覺得吃大餐蠻好,可這連著吃了幾次也受不了,尤其是在辛月一張臉越來越黑的情況下。
當快遞小哥第7次出現在門口時,辛月怒了,拿著包噔噔瞪的走了,留下我和快遞小哥兩個人面面相覷。
“姐,你看……”快遞小哥爲難的看著我。
我表示也很爲難,“不然你自己留著吃?”
快遞小哥被嚇得連連擺手,“不不不,那怎麼可以,要是讓公司知道了,我的工作可就別想要了。”
我嘆了口氣,簽上辛月的大名,然後接過來。
快遞小哥就像甩掉了一塊燙手山芋,完成任務後馬不停蹄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餚,我連拿筷子的慾望都沒有,光看著就覺得胃裡膩味得厲害。算了,也不爲難自己了,穿了衣服出門到樓下吃麪。
麪店旁邊就有移動營業廳,我想著明天就要上班了,正好把手機買了把卡補辦了。數字化信息時代,沒有手機確實不方便。
“小姐,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我望著工作人員笑意盈盈的臉,“還需要身份證?”
工作人點點了點頭,“要的,現在都實行實名制信息登記。你沒有身份證的話,是不能給你補卡的。”
我半信半疑,“可我當時買的時候沒用身份證啊。”
“所以現在才需要你出示身份證,爲了確保您的信息安全,登記信息之後補卡。”
“這樣啊,我忘記帶身份證了,回頭帶上再來補吧。”
我訕訕的拿著空手機從營業廳出來,面也不吃了,回到家裡找出錢包,掏出身份證。
這自然是不可能是真的,是我花了幾百塊錢買的,肉眼看上去跟真的一模一樣,可要聯網一查,就能知道這是張假身份證。
補卡太麻煩,我索性也不補卡了,打開電腦到網上重新買一個號碼。本來聯繫我的人就不多,幼兒園那邊到時候去改改就好了。2個小時候,同城閃送將手機卡送到我手上,我看著閃亮的手機屏幕,這下齊活兒了。
弄完這些,都快8點了,辛月也出去好幾個小時了。想著她離去時怒氣衝衝的模樣,我有些擔心的給她打電話,電話響了,沒人接。估計是沒聽到,我又打了一次,還是沒人接,等我再打的時候,電話就關機了。
我在客廳裡等了一晚上,辛月都沒有回來,天亮的時候,帶著一顆不安的心出門去上班。
上層的變動跟基層員工沒有一點關係,不管美亞酒店是姓關還是姓什麼,我們都一樣是靠勞動吃飯,一樣是看客人臉色行事。要是美亞變成辛月的,倒說不定我還能在這裡橫著走。不過就算小警察拱手奉上,辛月也是不屑一顧的。
想到辛月,我沉沉的嘆了口氣,她和小警察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在雜物間裡碰到何冬蕓,我正想就那天的事情向她道歉,誰知她反倒給我說對不起,“那天我是太激動了,要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不知道是你那邊任務提前結束了。”
原來那天我給她打電話後沒多久,她們幾個也接到通知,會所那邊的工作已經結束,中午就把她們送回蓉城市區了。借調本來是一週,美亞這邊早就安排了其他清潔工,她們這兩天也沒有回來上班,說的是算休假。
何冬蕓本來是才負責餐廳區域的衛生,這次因爲在會所表現良好,剛剛領班找到她,把她從餐廳那邊調到客房部,直接負責18樓。
我鬆了口氣,恭喜她高升。
“這有什麼值得恭喜的。”何冬蕓環顧左右,見雜物間沒有其他人,這才放低聲音說道,“如果我說我壓根兒就不願意去頂層,你可能會覺得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可老實說,自從這次在會所見過那些所謂的上層人士。”
她打了個寒顫,“我反而覺得待在餐廳不錯。”
一週前在從美亞去會所的路上,我就知道何冬蕓和其他清潔工不一樣,是個眼明心亮的聰明人。這會兒聽她說出這番話,心裡的好感又多了幾分。本不想多說,還是忍不住說道,“只要心無雜念,餐廳也好,頂層也罷,都一樣。”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也是。”何冬蕓笑了,轉身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那天在古鎮閒逛時,看到幾個挺有意思的小瓷器,就買了幾個,給你做個紀念。”
“謝謝。”
我接過來,打開盒子,是一個人型玩偶的杯子。
這時我才忽然想起,我那天在古鎮也做了一個杯子,按照約定應該是昨天取件,這幾天居然把這個事情忘了。只是現在再要去取不現實,我的手機號碼也變了,也沒辦法聯繫老闆讓她快遞過來,只得作罷。
或許這就是天意,想想就算那個杯子能夠到我手裡,也送不出去。因爲對瞿墨來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何冬蕓的對講機響了,打斷我的思緒。她推著清潔工車往外走,走到門口時轉過頭來,“瞧我這記性,只顧著和你聊天,倒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領班讓你去辦公室找她。”
領班的辦公室我已經是常客了,這會兒從她嘴裡說出任何話我都覺得正常,所以當她說我以後就負責餐廳那邊的清潔衛生時,我也一點不詫異。
這回領班臉上又恢復了第一次我到這裡來應聘時的高冷疏離,“大廳不用管,你就負責二樓包間,之前你也做過,內容很簡單。每天早晚兩個班輪換,客人用餐完畢之後做好包間衛生,中途如果有需要你隨時進去清理就是。有什麼不懂得你去問何冬蕓,她之前就是負責那邊的。”
“好的。”
從辦公室退出來,我沒有半點不高興,反而覺得解脫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安排跟辛月有沒有關係,餐廳比客房部累得多,可卻安全得多,我求之不得。如果何冬蕓知道我和她的工作內容互換,不知該作何感想。
餐廳和客房部的雜物間並不共用,爲了保證崗位上隨時有人,且就近的關係,餐廳的工具房設在二樓樓梯口後面。
我今天是按著早班的時間過來的,這會兒還不到7點,整個二樓包間空無一人。我坐在工具房裡,給辛月打電話。
這次終於打通了,“辛月,是我,你沒事吧。”
“是葉子啊。”辛月的聲音聽上去很飄,透著濃濃的倦意,連隔著話筒的我都能感受到。
我有些擔心,又不好問,只能旁敲側擊的問她,“我調到餐飲部了,下午可以很早下班,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辛月語氣淡淡的,“不用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這幾天我暫時不回去了,掛了啊。”
我還要再說,辛月已經掛了電話。
“小葉,你怎麼在這裡?”
我轉頭看去,李姐站在門口那裡看著我。
我站起來,對她笑笑,“我從客房部調過來了。”
她哦了一聲,面露同情之色,安慰我不用難過,這邊做得好還是可以調回去的。我只是笑笑,沒有告訴她,我其實覺得這裡很好,而且我並不想回去。
我到底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以爲在餐廳就能夠避免麻煩,沒想到第一天就意外頻發,還是在瞿墨和秦牧言在場的情況下。
有些人,真的是惹不起也躲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