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早,我把小易送到幼兒園門口,再一次囑咐道,“姐姐下午來接你,之前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馬上給姐姐打電話,好嗎?”
“好的,姐姐再見。”
小易衝我揮揮手,轉身往幼兒園裡面走。
這周之後,小易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上幼兒園,回家去菜市。今天是約好高軼飛試菜的日子,菜譜昨天已經設計好,直接去市場買材料回去製作。
買好工作套餐需要的原材料,看到碧綠新鮮的蘆筍,想也不想就讓老闆稱了一斤。買完之後才發現根本用不上,因爲這是瞿墨喜歡吃的。
上一次送飯不歡而散,雖然時候瞿墨讓張子送來了兩隻藥膏,可也沒說還要不要繼續送飯。想著那支燙傷藥膏,我到底還是轉身回到菜市場,又買了幾樣瞿墨愛吃的菜,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小易之前說的話。
拎著大包小包走出菜市,人都是犯賤的,明明之前是被迫給他送飯那麼不情願,可真當他不說要不要繼續送的時候,反而又失落起來,尤其在小易將在我在醫院昏迷時的事情告訴我之後。
只是瞿墨會關心我?我使勁兒搖搖頭,將這個無比荒唐的說法從腦袋裡甩出去。小易是小孩子不懂,我怎麼也跟著糊塗。瞿墨親口說過不想看見自己的東西受到損傷,在他心裡,我就只是一個標上他印記的物件罷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順著他不要惹惱他,好不容易有現在的局面,比當初好太多。瞿墨是最後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不能放。
剛到家接到高軼飛的電話,說中午趕不回來,下午再過來試菜。我將工作餐要用到的材料洗好切好,這纔開始爲瞿墨準備午飯。
秦牧言說錯了,瞿墨並不可憐,至少曾經有一個女孩兒,將他視爲自己的天,自己的一切。許願能夠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做他的眼睛,只是他自己不要,丟棄了女孩兒。
即便我抱著目的找上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他。
這一次,沒有一絲雜念,我把所有心意都做進飯裡,瞿墨他一定能夠吃得出來。想著他吃飯的神態,心動而不自知。
下樓的時候慣性的看了一眼周圍,意料之中沒有看見那輛黑色的商務車,打了個車前往嘉禾集團。等到人站在嘉禾門口,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麼過來有多麼莽撞,一心只顧著揣摩瞿墨的心思,卻忘了考慮他在不在公司。
想到這裡我掏出電話,正要打電話旁敲側擊問問岑美微,就聽見岑美微疑惑的聲音,“葉小姐?”
我撥電話的手停下,轉頭一看,岑美微從那邊走過來,視線掃過我手上的袋子時明顯鬆了口氣,很是親切的說道,“葉小姐,你來啦。”
我點點頭,不明白她看見我一副看見救星的樣子。視線掃了一眼手錶,這個點沒下班,浴室隨口問了一句,“你等人啊?”
岑美微不置可否的笑笑,兩步走到我前面,“我帶你上去。”
我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就算岑美微客氣,我也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老是麻煩她。
岑美微就像沒聽見我的拒絕一樣,堅持和我一起進了電梯,按了24樓的按鈕。這個時候還沒下班,電梯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電梯門關上,我衝她感激一笑,一路無話,電梯快要到達時,她忽然狀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總裁今天心情不好。”
我一愣,岑美微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懂不能向外人透露上司的情況,所以,她明知故犯告訴我,是想提點我小心還是暗示瞿墨心情不好是因爲我?
電梯門已經開了,岑美微率先走出去,做了個請的姿勢。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說了句謝謝,不管是出於那一點,我都領她的情。
站在辦公室前,想起那天從這扇門裡落荒而逃的清醒,臉上不禁一熱,有些微微的尷尬。等平定了一下,這才擡手敲門。
“進。”
低沉熟悉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我推門入內,瞿墨坐在沙發上,雙眼緊閉,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左腿壓著右腿,身側的手指輕敲著沙發。
我反手關上門,再回頭,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深邃的眼。
坐在沙發上小憩的瞿墨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一動不動的望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就像被豹子盯上的獵物一樣,不敢輕舉妄動。
空氣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我吞了吞口水,忽然想起在電梯時岑美微說的話,忐忑不安起來。我今天不請自來,是對了還是錯了?
瞿墨的視線太銳利,我終是敗下陣來,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
低頭的瞬間,瞿墨開口了,“過來。”
聽語氣似乎不壞,我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我剛走到沙發旁還沒動,瞿墨已經伸手拿過飯盒,看也不看的放在桌上。爾後長腿一伸站起來,修長的手掌再次朝我伸出,這一次卻是牽起我的手,我熱熱的手頓時被一片涼意包圍。
這是記憶中爛熟於心的溫度。
瞿墨牽著我來到書架前,不知按了哪裡,書架朝兩邊開去,露出一個空曠明亮的房間,房間中央的人性模特上一襲華麗的戲服奪人眼球,美得讓人窒息。
“你來了,它是你的了。”
低沉性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瞿墨鬆開我的手,我像夢遊一樣走過去,伸出手去撫摸著那精美的刺繡。
絲質冰涼的觸感從手心一直傳到心裡,不敢去想如果我沒能夠揣摩到他的意思,今天沒有過來,將會有什麼後果。
就在戲服旁邊,放著一個火盆,做什麼不言自明。
腳步聲在我身後停住,肩旁被一雙冰涼的手握住,瞿墨湊到我耳旁,“穿上它。”
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耳裡,這個姿勢是那麼親密曖昧,我禁不住面紅耳赤。
四處看去,頂天立地的書架,中間開闊無比,除了這人形衣架,只在窗邊有一把木製躺椅。我無法思考爲什麼這裡的佈局和墨園的書房一樣,整個人只被一個問題佔據——沒有隱蔽之處,我要怎麼換衣服?
肩頭一鬆,我暗自鬆了口氣,以爲瞿墨要回避。誰知他徑自走過去,在躺椅上坐下來,過於熱烈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沒有絲毫要回避的意思。
我臉上燙得更加厲害,朝之前進來的地方看去,“門”已經消失,嚴絲合縫的書架將這裡同外面隔離開來。
咬著脣,擡手解開釦子,當身上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那一刻,抑制不住打了個寒顫,落在身上的視線更加熱切。
衣服褲子脫下,身上只有內衣。我伸手取下戲服,在看到裡面豔紅的肚兜時抖了一下,瞿墨這是要讓我全部穿上的意思?
雖然我和瞿墨已經做過那樣的事,可還從沒有不著寸縷被他看過。
臉上燙得越發厲害,知道不能避免,一咬牙,轉過頭哆哆嗦嗦的解開了背後的搭扣,內衣無聲的落到腳邊,赤*裸的肌膚在冷空裡顫慄。
我以極快的速度取下肚兜,綁好袋子,再拿下戲服穿上。饒是穿戴整齊,可裡面空空的感覺讓我依然沒有一點安全感。
“過來。”
本就低沉的聲音更顯沙啞,連帶著空氣裡都透著一股子旖旎。
我走過去,在他前面幾步站定,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身上的目光攸地消失了,我偷偷擡眼,躺椅上的瞿墨已經閉上了眼,正要鬆口氣,瞿墨開口了,“唱一段山桃紅吧。”
說起戲曲,瞿墨比我更懂,我當初偷學這遊園驚夢,不過是想著有一天學會了唱給他聽,只是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此時的心境和在美亞在車裡在套房中唱都不一樣,沒有任何雜念,就像回到了當初的墨園。這個男人,是我的一切我的天,我還是他的眼。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雲鬟點,紅松翠偏。
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
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我欲去還留戀,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
夫婿坐黃堂,嬌娃立繡窗。
……”
“夫婿坐黃堂,嬌娃立繡窗。”
瞿墨低聲重複了一遍,我被他打斷,擡眼去看他。視線落到他臉上那一刻,雙眼幽然睜開的瞬間,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思念。然而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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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擡起我的下巴,說了四個字,“不要騙我。”
不等我反應過來,眼前一暗,呼吸被人奪去。寬大的戲服下,一雙手如入無人之境。明明是涼的,所到之處卻帶起一片火花,燒得人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這是一個真正的吻,有細密淺啄的憐惜,有長驅直入的掠奪。
我本能的環抱住他的腰,配合著他,將自己毫不保留的交給他。
大紅的戲服,相似的書房,遺忘了那些曾有過的傷痛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