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強自鎮定著, 緩步走到室外,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華麗的庭院發呆。
面前一片盛開百合花,隨風搖曳。
他想起了窟盧塔族聚居地曾經的美麗, 那一片片屬于大自然的野花綻放在山谷深處, 族人們歡快的笑聲, 宛若在耳。
年幼的自己在大祭司的引導下, 虔誠地跪拜在祖先安眠之地, 窟盧塔族的安眠曲一遍又一遍響徹天際。
原本,曲中擁有的只有追憶與祝福。
只是那日之后,囂張猖狂的嘶吼聲扯破了窟盧塔族的清凈, 一個又一個族人消逝在戰斗之中,自己失去了一切, 行兇者——幻影旅團!
那個家伙說的守護之力, 自己怎會不清楚?
只不過,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值得自己守護的東西罷了。
效忠阿修羅王?
也好。
反正復仇之后的自己沒有事情做。
姑且將它當作自己繼續存在的理由吧。
恍惚地抬頭看著天空,心內空空蕩蕩, 破碎般的表情嚇壞了剛剛趕到此處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眾獵人。
仿佛才看見他們,酷拉皮卡收攏眼簾,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已經赤紅得熾熱的眼睛,“走吧,我們去看看幻影旅團。”
“不撤退嗎?”一個陌生獵人惶恐地問道, “我們完全沒辦法阻止他們, 這樣下去, 一定會死的——會死的——”
聲音截然而止。
眾人眼前一閃, 酷拉皮卡依舊站在原處, 只是那個獵人上下全身竟然分成了兩半,人還未死, 只是凄慘地嘶吼著,拼命抓著自己露出的腸子向肚中塞去。
看到這一幕,再也沒有人提出反抗意見,從第一個人開始,所有人默默站在酷拉皮卡身后,面無表情地迎向幻影旅團前來的方向。
安穩通過監視器觀察酷拉皮卡反應的卡拉德瞇縫著眼睛,撥通手里的電話,“喂,是我,怎么?意外?”
對方不知說了什么,只見卡拉德發出一陣貌似爽朗的笑聲,“誰說的?我們的關系,誰不知道?一定是手下人做的事情讓外人誤會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卡拉德慢慢抿了一口紅酒,仿佛看到了什么讓自己十分滿意的結局,“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身后,一個陰影從角落里冒出,“大人,您這么做,會讓我們的火紅眼小朋友傷心的。”
“是么?”淡漠地瞥了一眼,“為了更大的利益,一點點犧牲又有什么不可以?他要是真的強大了,誰來幫我們打開藏寶地?不要告訴我,你忘了那個鬼地方可是要最后一個活著的火紅眼做祭品的。”
“是么?”模糊地說了一句,陰影重新躲入角落,“我可管不了你那么多,只要不要忘記了我要你做的事情。”
“金發~~~可愛的小果實~~~~★”其他人沒有遇上,酷拉皮卡先見到的是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的西索。
“果然~~~~△我的直覺是最準的~~~☆”西索扭動著,興奮地抱緊自己的膀子抽搐,“金發小果實~~~長大了哦~~~~◆”
酷拉皮卡扯著嘴唇,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沒有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直接沖上去賞他一棍。
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酷拉皮卡忽然擁有了調侃蜘蛛的心情,“西索,有沒有人找你做精神病院的形象代言人?”
西索撫弄嘴唇,笑得一臉嫵媚,“金發大果實也是這么想的~~~~~★真是太~~太讓我感動了呢~~~上次那個家伙竟然把我刷下去~~~●真是的~~~▲”
看出西索的不正常,酷拉皮卡壓低聲音接口道,“然后呢?”
“然后,沒有什么然后啊~~~★”西索睜大眼睛,直直地看著酷拉皮卡,“全殺了啊~~~大果實要不要和我打上一場呢~~~~☆”
酷拉皮卡全身籠罩著深重的力量波蕩,氣場渾濁,“蜘蛛,果然就是蜘蛛。那些人,難道不是人命嗎?你怎么能殺了他們?”
“魔術師,無所謂不可能。”西索無聊地勾起嘴角,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在厚厚的粉妝之下。
自己究竟是為什么殺盡了那里的人呢?
絕對不是因為看見里面的人體試驗哦。
呵呵……
所以,最討厭虛偽的家伙。
鋪天蓋地的撲克牌帶著凌厲的風勢甩向酷拉皮卡,這僅僅是一種刺探,如果是以前的酷拉皮卡,早就在這第一輪攻擊中喪命了吧?至少是身受重傷。
酷拉皮卡陰郁地揮手以一種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接下所有撲克牌,力量激蕩之下,他竟然有了一種像西索一般咬上手中撲克的沖動。
恨恨地扔掉手中的撲克,“只有這點程度,你是殺不了我的,西索。”
酷拉皮卡雙手伸直,自虛空之中憑空抽出莫名力量形成的雙刀,握于掌心,“我要認真了,西索。”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一輪撲克襲擊。
身影迅速模糊了一瞬,閃過撲克,酷拉皮卡持刀沖到西索面前,用力揮下。
忽然,有什么東西纏住了他的刀,在距離雙刀斬到西索身上的前一秒止住了他的進攻。
“西索,這是你的能力?”酷拉皮卡果斷地撤去了形成雙刀所用的力量,雙刀消散的同時,西索的念力也隨之撤去。
“唔,似乎~~~不太好用了了呢~~~”即使是能力上稍微處于下風,西索也沒見到有任何的畏懼,他的臉上,只有著對戰斗的狂熱,“真是太喜歡了~~~這種隨時都可能死亡的感覺~~~”
“你個變態!”酷拉皮卡忍不住罵道,提起力量,重新向西索進攻。
“啊,迦婆那也經常這么說~~~”西索毫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每次迦婆那總是在忍不住與他戰斗之前這么說,能夠滿足自己的戰斗欲望,這是好事。
貼身靠近西索,酷拉皮卡剛想用拳惡狠狠地揍上西索的頭部,猛然一股巨力便轟向了自己的腹部。
糟糕,是西索!
酷拉皮卡險險護住自己的腹部,但那個部位依舊感到了微微疼痛。
沒想到西索的近戰能力也這么強悍。
酷拉皮卡危險地壓低身體,做出了速戰速決的準備。
時間不多了,接下來還要應對其他蜘蛛呢!
西索舔舔自己的拳面,嘗到了自己血的味道,“大果實~~~很敏覺嘛~~~”
“一般一般,你也很敏覺。”
剛才在轟向自己腹部的時候,自己剛護住了腹部,對面的西索便收走了部分力量。否則僅僅是力量對抗時產生的震蕩,也足夠將西索的手骨折斷。
“我說,大果實~~~拿出你全部的力量與我一戰吧~~~”西索眼里只剩下一片瘋狂,將所有的一切遮擋。
瘋狂起來的西索,才是真正的西索么?
酷拉皮卡看著這個與剛才發出變態聲音完全兩樣的小丑魔術師,默默猜想。
“請多多指教,蜘蛛。”
迦婆那等人趕到的時候,他們見到是那個一直追逐死亡的變態緩緩倒地的身影,以及作為他的對手——酷拉皮卡那面無表情的冷視。
飛坦愣了一下,隨即撇開腦袋,壓低臉,將嘴巴悶在臉罩下,悶悶地抱怨了一句,“太丟臉了,怎么可以敗在這個家伙手下?”
“唔,”庫洛洛倒沒有注意到這個方面,或者說,他注意的是酷拉皮卡那身截然不同的實力,“感覺上好像不一樣了,這種力量……”
捕捉痕跡地瞥了眼迦婆那,庫洛洛深思著不再說話。
迦婆那踏前一步,深吸一口氣,“酷拉皮卡,你的師父呢?”
師父?
酷拉皮卡戒備地瞪著他,模棱兩可地說道,“去世了。”
怎么會?
迦婆那原本激動的心情瞬間冷卻。
也是,怎么可能還有人與自己一樣來到這種世界?
更何況,酷拉皮卡身上的那種力量分明是傳承,一入傳承永輪回的傳承啊!自己早就應該在看到酷拉皮卡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的族人不會出現了的啊!
迦婆那古怪地看了酷拉皮卡一眼,閉嘴不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笑。
因為你,酷拉皮卡,我失去了一個族人。
我該怎么算這筆帳呢?
酷拉皮卡。
“那么,蜘蛛們,你們是打算單挑還是群毆?”
聽見這句話,姚遙差點噴笑出聲。
發現眾人全部奇怪地看著她,姚遙擺擺手指,站在了庫洛洛身邊,“單挑的話,酷拉皮卡你來單挑我們一群;群毆的話,酷拉皮卡我們群毆你一個。怎么樣?”
“無恥至極!”酷拉皮卡呵斥道,“果然蜘蛛沒有一個是好人!”
庫洛洛嘆息般地插口道,“我以為你早就認識到這點了呢,酷拉皮卡。”
迦婆那輕輕上前一步,拉了拉庫洛洛的衣擺,伏在他的耳邊說道,“團長,您有沒有嘗試過死亡是什么感覺?”
怎么?莫非酷拉皮卡的力量已經強大到迦婆那不出手的情況下,幻影旅團也無法幸存的地步了嗎?
庫洛洛心里一沉,就要開口命令所有人一起進攻,但卻被迦婆那制止。
“團長,”迦婆那倔強地看著庫洛洛,一言不發,咬緊唇角,“您相信我么?我的王。”
“這算是所謂的挑戰,還是所謂的考驗?”庫洛洛捧著迦婆那的臉,溫柔地說道。
迦婆那冷汗著,說不出話來,忽然臉上火辣一片——庫洛洛竟然放棄了自己一貫優雅的帝王風范,直接一拳打了上來。
“迦婆那,你給我記住,這是最后一次,”庫洛洛取出手帕,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復活的話,優先復活蜘蛛腳與蜘蛛的腦。”
迦婆那歪歪腦袋,抹去嘴角的血絲。
剛才,他沒有任何反抗地硬生生接受了庫洛洛這一拳。
這是他應該承受的。
無論到時您如何怨恨我,庫洛洛,我也會優先復活您。
迦婆那在心里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