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洵其實也是因爲不放心,纔打電話過來問的。
更多的是好奇,沈伯言和莫長安這場婚姻,他也算是從一開始就有所聽聞,多少算是看著他們一路過來的。
所以做出了那份離婚協議給了莫長安之後,他就一直很不放心,想著要是這事兒真成了,自己是不是就算是拆散這婚姻的幫兇呢?
其實,唐洵也覺得,這兩人簡直太登對了,簡直是這上流圈子裡頭的完美婚姻。
容貌登對,家世相當,學歷相當,能力相當。
幾乎沒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
要是就這麼黃了……
說實話,唐洵覺得還挺有負疚感的。
聽著那頭電話通了,唐洵就馬上開口問道,“莫總,你和沈總談得怎麼樣了?”
原本莫長安還沒想到這一茬的,但是唐洵的電話過來,對她算是一個提醒。
想到了景哲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莫長安心裡忽然就有了念頭,總不能這麼坐以待斃的,沈長恭的威脅,沈長恭對伯言提出的條件,總不能讓他繼續獨自承擔的。
自己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
莫長安沉吟了片刻,唐洵聽著那頭沒有聲音,就又問了一句,“莫總?你在聽嗎?”
“嗯,我在,我現在在醫院,你能再送一份離婚協議過來麼?”
莫長安就這麼說了一句,唐洵愣了一下,“你怎麼了?怎麼在醫院了?”
“沈伯言住院了。”莫長安淡淡答了一句。
唐洵又繼續問道,“那……先前那份呢?”
“被沈伯言撕掉了。”
莫長安依舊答得淡然,而後繼續說道,“你現在再送一份過來吧,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下來拿。”
唐洵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都撕了,都入院了,還是得離婚嗎?
這個女人,還真是夠堅持的……
但還是在那頭應了,說馬上過來,所以馬上就打印了一份那離婚協議馬上就出發了,朝著醫院過來。
等唐洵過來的過程中,莫長安就一直看著睡著的沈伯言,她伸手輕輕摸了摸沈伯言的臉,而後俯首下去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印下。
“伯言你不要怕,我不會出事,我會好好的,所以現在,不要再想著爲我承擔一切了,我也可以自己承擔的,我們共同承擔。我……是莫長安啊,沒什麼事情我扛不下來的,你就不要再這麼強求自己了。”
她聲音是如水般的溫柔,眸中都是濃濃的溫柔。
這才從旁邊拿了手機站起身來朝著病房外頭走去。
唐洵十五分鐘就到了,他的律所離醫院很近。
所以莫長安下樓之後沒一會兒,他就正好到了,又遞了個文件袋過來。
臉上表情有些爲難,“莫總,這婚你非離不可麼?沈總都進醫院了……”
莫長安微微笑了笑,擡眸看了他一眼。
唐洵覺得驚訝的是,此刻從莫長安的眼中,看不出任何之前他第一次把做好的離婚協議遞給她時眼神中的那些情緒了。
莫長安就這麼微微笑著,“讓你費心了,之前的話,或許還沒有那麼確定,但是現在倒是確定了,一定得離婚才行。”
離婚是一定得離的了,她聽了景哲的話,知道了沈伯言的打算,打算做一場戲不是麼?
她願意配合,所以,先離婚,其他的之後再說吧。
莫長安微微笑著,“好了,那我就上去了,伯言還在病房,我得去看著,你先回去吧,有什麼細節需要諮詢的我再聯繫你。”
唐洵聽了這話之後,倒是更混亂了,摸不準莫長安到底現在是個什麼情緒。
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沈伯言足足睡了二十個鐘頭,整整二十個鐘頭。
期間沒有醒來一次,要不是已經上了導尿管,恐怕是沒辦法一直沉睡這麼久的,像是要將這幾天沒有睡足的睡眠全部補回來一樣。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莫長安正在吃早餐,其實昨晚她睡得算不上特別舒服,因爲很多時候一直趴在牀邊睡,她肚子這麼大,這個姿勢真的不是什麼舒服的姿勢,後來去沙發上躺了睡了。
奇怪的是,明明睡得不是特別舒服,但是卻是睡得特別安心。
精神倒是不壞。
她就坐在病牀邊吃早餐,很簡單的早餐,蔬果三明治配酸奶。
一手拿著三明治一口一口慢慢吃著,一手拿著報紙正在閱讀著,窗簾只開了一道不算太大的縫,有早晨的明朗陽光投進來,並沒有照到沈伯言的臉上,只是讓她能夠藉著光線閱讀報紙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牀上的男人眉頭皺了皺,似是渾身的痠痛和頭上腫包,在睡夢中沒有感覺到這些不適,現在微微轉醒就全部感受得很明顯了。
他眸子緩緩掀開一道縫,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身體已經慢慢活動一下,手指最先有了動作。
所以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掌中那兩個戒指的觸感。
而後原本朦朧的視線已經漸漸清晰了,本來只看到牀邊依稀坐了個人影,看不清楚是誰,窗簾縫隙投進來的光線對於初醒的他又有些刺眼。
所以他瞇了瞇眸子,朝著牀邊的人看過去。
就看到了長安的側臉,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著酸奶表情平靜閱讀著報紙的樣子。
“我……”
沈伯言艱難發出了一個音節,嗓子裡疼得像是火燒一樣了,發出來的聲音也是乾澀沙啞的難聽,像是拉鋸一般。
他沒再繼續說話,眉頭皺得很緊。
莫長安聽到這個短暫音節的時候,就渾身一震,馬上轉眸朝著病牀上的男人看去,他憔悴深陷的眸子,因爲休息足夠了所以倒是沒有昨天看上去那麼驚心了。
此刻眸子裡頭淺淺的光,就這麼靜靜落在莫長安臉上,說不出是個什麼味道。
莫長安馬上站起身來,就端了牀頭櫃上擺著的保溫杯,裡頭是溫水,打開了插上了吸管送到他的脣邊,“先喝點兒水吧,你睡太久,所以嗓子啞。”
沈伯言抿了吸管大口喝了幾口水,這才讓嗓子裡頭那些火燒火燎的難受平息了一些,他輕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問道,“我睡了多久?”
“已經二十個小時了。”長安擡手看了一眼手錶,就這麼答了一句。
然後,沈伯言就沒說話了,靜靜看著她。
莫長安微微垂著眸子,就看到他的手攥得死緊,她知道他掌心裡攥著的是什麼,是她的婚戒和鑽戒,這個男人,心裡肯定又在自我折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