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你怎麼……”
朱丹陽驚訝地看著另一頭,一輛車子停在救護車後頭,齊鳴從車裡頭走了下來。
但是朱丹陽的目光卻是越過了他,直直看著後頭,另一輛車停在齊鳴車子後頭,因爲停得太急,所以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駕駛座的車門已經(jīng)拉開來了,穿著寬鬆連衣裙的女人,匆匆忙忙從駕駛座裡頭出來,提著裙襬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齊鳴注意到了朱丹陽的眼神,也就回頭過來,一愣,“老闆娘?”
莫長安只匆匆點了點頭,眉頭皺著,就這麼直接從他身旁走過去了。
衝上急診室門口的臺階的時候,腳步還有些趔趄,朱丹陽嚇得不輕,趕緊伸手扶了她。
“長安,你小心一點。”
莫長安有些喘,擡眸看著朱丹陽,“怎……怎麼樣了?他……他怎麼樣了?”
說著,目光就已經(jīng)朝著輪牀上的人看過去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虛弱成這個樣子,無論是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他去江城被鬧事的人打破了頭打傷了手之後也好,還是後來那次他在沈長恭壽宴上知道沈勳還活著之後,受到了衝擊應激反應直接高燒起來也好。
都沒有此刻這麼虛弱。
莫長安忽然有些害怕,因爲輪牀上的人,看上去像是……就像是死了一樣。
朱丹陽緊緊地扶著莫長安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急,景哲現(xiàn)在帶他進去做檢查,出檢查結果了就告訴你。你先別擔心,應該不會很嚴重,你別擔心,可能只是虛脫了。”
朱丹陽本來就是醫(yī)生,所以掃了一眼監(jiān)護儀上頭的數(shù)據(jù),就暫時這麼推斷了一下。
景哲依舊手握著輪牀扶桿,“你先照顧著長安,我送伯言進去。”
說著,就要推著輪牀朝裡頭走,莫長安伸手抓了一把扶桿,“我……可以和你一起進去麼?”
景哲皺眉片刻,想到沈伯言現(xiàn)在和她之間的情況,他覺得伯言會這樣子,肯定是和長安有關的,那麼,自己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她進去也是好的。
景哲抿脣點了點頭,“好,那你和我一起進去吧。”
“阿哲!”
朱丹陽皺眉,似乎對景哲這個決定有些不滿,景哲沒做聲。
莫長安轉頭看著朱丹陽,“你別生他氣,我得進去才行,他……他會這個樣子,我想……我想是因爲我吧。”
莫長安語氣黯淡幾分,“我和他說離婚……我想,是因爲我吧。”
朱丹陽眉頭緊緊皺著,卻也不好再勸什麼了。
只能由了她,所以朱丹陽也就領著齊鳴去辦入院手續(xù)去了。
沈伯言很快被推到了搶救室。
莫長安靠牆站著,兩個護士和一個急診醫(yī)生加上景哲,一起在忙著。
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剝掉沈伯言的衣服,因爲要貼上更精細的心電監(jiān)護儀的貼片上去,沈伯言先前粗略檢查了一下,血壓很低,所以心率要好好監(jiān)控,而且擔心他有休克的危險。
只是他身上的襯衫一剝下來,莫長安就愣住了。
他渾身都是傷,渾身都是瘀傷,有的還是淤紫色,有的已經(jīng)散開些許是青紫色的,還有的散得很開,就是大片的青色。
他的身體上,到處都是瘀傷。
莫長安擡手捂住了嘴,眼淚從眸中滑落。
“景……景哲……景哲……”
莫長安就這麼叫了景哲一聲,景哲眉頭皺著,側目看著她,看到她臉色不太好,景哲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長安你先坐著,我這邊忙完了再和你說。”
莫長安懵懵地點了點頭,腦袋裡已經(jīng)是一團亂麻。
他……怎麼會傷成這樣?究竟發(fā)生了什麼?誰打了他?
那身上的傷痕一眼就能夠看出是被打出來的,不可能是摔成這個樣子的。
長安腦中猛然想到自己用力推他胸肋處推開他的時候,他隱忍的一聲低沉的悶哼和驟然收緊的眉頭……
原來竟是這樣麼?
她沒做聲,靜靜等著醫(yī)生護士們對他進行檢查和治療。
護士拿了抽血工具過來,壓脈帶纏上他的上臂,輕輕拍了拍肘間,就皺了眉頭,“血壓太低了,血管都不顯……”
景哲聽了這話就眉頭一皺,轉眸就看到莫長安聽了這話臉色更白了。
他眉頭一沉,“不會中心靜脈置管麼?拿工具給我。”
景哲接過了一旁的置管工具,看到那麼粗一根針頭,莫長安臉側向一邊去,眼淚止不住地流。
好在景哲很快就完成了動作,馬上就開始大量補液,大量的補液讓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值顯示血壓有著明顯上升。
護士也順利抽到了血拿出去化驗去了,景哲眉頭皺著看著沈伯言身上這些瘀傷,確定他應該不會有太多大事,就低聲吩咐護士和急診醫(yī)生先出去。
兩人都出去了之後,景哲才倒了一杯水給莫長安。
莫長安手指有些抖,“他……怎麼會這樣?誰打他了?”
眸子裡明晃晃的水光一眨眼睛就掉下來,大顆大顆的。
景哲她這模樣,心裡也難受,餘光瞥到沈伯言的右手,哪怕現(xiàn)在陷入昏迷了,都依舊握成拳頭,雖然不是特別用力,但不難看出他手中握著東西。
景哲走了過去,就將他手掌扳開來。
莫長安就看到了在他掌中握著的東西,那是兩枚戒指,一枚結婚對戒,一枚鑽戒,全是她交還給他的。
景哲眉頭皺了皺,“這傢伙,站都站不穩(wěn)了,還有力氣抓著這個……”
“唉。”景哲嘆了一口氣,目光已經(jīng)看向莫長安,“他也是太在乎你了。”
莫長安驀地擡起眸子來,定定看著景哲,“景哲,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知道他沒有告訴我的事情?”
景哲沒有馬上作答,只是看著她的眼睛片刻,才說道,“是,我知道。所以我剛纔才和陽陽說,看事情不能夠太片面,陽陽只看到了你受到的傷害,卻不知道伯言很可能在承受著大你十倍的傷痛,除此之外還有自責。”
“告訴我。”莫長安依舊定定看著景哲。
景哲微微笑了笑,“叫你進來,自然就是爲了和你說這個的,長安,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委屈一分鐘,伯言就要自責心疼一整天,你委屈一天,他恐怕要自責一年,你委屈了這麼長時間,他很可能,一輩子都對你愧疚。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流一滴眼淚,他心裡就滴一攤血,你應該明白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