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不行了,肺部感染進一步惡化,現(xiàn)在正在搶救,希望……可能不大。”
景哲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如若不是他事先讓ICU那邊的人幫忙關(guān)注著,有什麼情況最先聯(lián)繫他。
可能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他和朱丹陽都已經(jīng)知道長安要生了的消息,準備趕過去了。
陡然就收到這個消息,只能夠馬上趕去ICU病區(qū)。
抵達的時候,喬薇已經(jīng)在搶救室裡搶救了。
因爲神經(jīng)外科和ICU總是很多往來,好些顱腦損傷的病人手術(shù)後都會送到ICU觀察治療,所以景哲在ICU有熟識的醫(yī)生。
自然,也就沒有隱瞞他任何。
“情況很不好。”
ICU的那個主治是這麼和景哲說的。
“肺部感染的情況惡化了,現(xiàn)在體外循環(huán)也上了,但是作用不大,也只能吊著命罷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景醫(yī)生,既然病人家屬是你的朋友,我想你還是應該通知他們,並且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景哲將這話在電話裡告訴了沈伯言。
沈伯言聽了之後,有些沉默了,“爲什麼偏偏是今天……”
他這麼說了一句,景哲其實也覺得,爲什麼偏偏是今天?
但是很多事情,卻彷彿是冥冥中註定的一般。
“這事,我想你現(xiàn)在還是先別和長安說了。畢竟,她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沒生下來吧?”
景哲在那頭眉頭緊皺,只覺得事情怎麼總是成堆出現(xiàn)。
沈伯言嗯了一聲,“她還在陣痛,我看著就心疼,這事情,不知道應不應該和她說,但是,如果我沒說,她連喬薇最後一面都沒見上,我……”
他陷入了兩難的矛盾中。
景哲在那頭也是一樣凝重,思索片刻說道,“我就不過來了,我和丹陽在這裡守著,有什麼最新情況我再告訴你。”
沈伯言應了一聲,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不管怎麼樣,無論如何,也要拖過今天,起碼……喬薇不能在今天沒了,我不想長安以後每每想起來,女兒小布丁的生日,就是她母親喬薇的忌日,無論如何,都要拖過今天。”
“好,我知道了,我這邊會密切關(guān)注的。”
景哲說完這句,沈伯言剛準備掛電話,景哲就繼續(xù)說了一句,“喔,對了,白洛那邊,我要通知一下麼?”
沈伯言又思量片刻,“暫時先別告訴他,這孩子才經(jīng)歷了白野的事情,長安要生了,原本時間讓人高興的事情的,起碼……讓他先高興一下吧。他還只是個孩子。”
掛了和景哲的電話之後,沈伯言才重新回到病房。
在父親的安撫下,長安似乎已經(jīng)好了不少,沈伯言進來的時候,她就擡眸看向了他。
他的眼睛依舊是紅紅的,表情很是凝固,長安並沒有多想,只覺得是因爲她太難受的緣故,讓他心裡不好過吧。
沈伯言走到牀邊來,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正好又是一次陣痛,長安咬緊了牙關(guān)忍著,依舊忍不住泄出幾聲嚶嚀來。
一瞬間緊握住了沈伯言的手,她原本瘦瘦弱弱的,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
竟是這麼一瞬間,將他手握得像是快要折斷一樣。
可想而知她所承受著的痛苦。
“我……有些後悔了……”
陣痛過後,莫長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出這一句來。
還不等沈伯言心中情緒起伏,就繼續(xù)說道,“不應該讓你叫那麼多人過來的,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很難看吧?”
沈伯言伸手摸摸她的臉,就摸到一手的汗水,“你什麼時候都一樣漂亮。”
尹清芳沒一會兒就過來了,一來就將他們都趕了出去,親自給莫長安檢查了。
“已經(jīng)開五指了,之後會越來越痛的,但是你乖乖聽話,宮口全開之後,生得很快得。我讓人給你吊個鎮(zhèn)痛泵,記住,不要喊,別浪費力氣,之後有要你使勁的時候呢。”
尹清芳的聲音很穩(wěn),她這樣穩(wěn)的聲音,容易讓人跟著穩(wěn)下來。
長安點了點頭,“好……”
她沒有拒絕鎮(zhèn)痛泵,但是還是問了一句,“那個……鎮(zhèn)痛泵,會不會對……”
她話還沒說完,尹清芳就側(cè)目看她,“我還能害你麼?乖乖聽話就好。”
長安嗯了一聲,也就沒再說話。
尹清芳出去之後,沈伯言再進來的時候,已經(jīng)帶著白洛一起進來了。
其實原本卓昭然也跟著來了的,但是沈伯言讓他還是先出去等,他並不反對長安願意讓卓昭然見小布丁的意思,但是,他並不想讓卓昭然現(xiàn)在和尹清沐見面。
畢竟今天,是這樣的日子,他不想讓情況變得太失控。
卓昭然沒有反對,也就出去到車裡去等了,有任何情況,白洛會打電話第一時間告訴他的。
白洛穿著一身輕便的裝束,揹著一個雙肩包。
原本臉上還露著笑容,因爲覺得姐姐生孩子,是好事兒啊,所以他一路興奮啊,高興啊,畢竟還只是個十八十九歲的少年郎罷了。
只是在看到莫長安那樣虛弱地躺在那裡時,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
忙不迭地問道,“姐姐……你是不是很疼?”
莫長安微微搖頭,不想讓他擔心,這少年就又開始從揹包裡往外掏東西,和每次見面時一樣。
“說吃甜食能夠好受一些,我特意帶了巧克力過來,姐姐,你吃一點吧……”
他手忙腳亂地從盒子裡拿出巧克力來,一邊剝掉外頭的錫箔紙就一邊說著,然後將巧克力送到她的嘴邊去。
莫長安深呼吸著,搖了搖頭,“我吃不下,你乖,姐姐已經(jīng)吃了很多東西了,等會小布丁還沒生出來,我都已經(jīng)變成大胖子了。”
其實莫江源對於白洛的身份有些不解,他爲什麼會叫長安做姐姐?
但是此刻,莫長安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和莫江源解釋這其中的複雜了。
遠在幾公里之外的人民醫(yī)院。
一間ICU病房裡頭,各種機器接連在牀上消瘦的人身上,他頭上纏著層層紗布,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是虛弱。
穿著一身隔離服的女醫(yī)生趴在牀邊,手中捧著一本醫(yī)學類書籍,上頭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正在閱讀著。
就只察覺到牀上男人有了些許動靜,似是那種拉鋸一般難聽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傳來。
米雅猛地站起身來,看向牀上依舊沒有睜眼的男人,附耳上去,“你剛剛說話了是不是?你剛剛說什麼了?!”
“我……有點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