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頭天晚上去和宋錦華密談,是歐麗雯安排的。談話之后,李愚給歐麗雯打來電話,說喝多了酒,不敢開車上路,準(zhǔn)備在海邊瞇一會,等天亮再回,歐麗雯也沒在意,她相信,以李愚的機警和功夫,沒人能傷得了他。
到了第二天上午,歐麗雯起床去敲李愚的門,卻沒有聽到回音。拿起電話一問,李愚脫口就是一句,說自己正在臨治縣醫(yī)院,把歐麗雯給嚇了個好歹。再仔細(xì)一打聽,歐麗雯樂了:
“你不是說你喝醉了,開不了車嗎,怎么一口氣開到縣城去了?”
“我是看那一老一小太可憐了,尤其是那小姑娘,才十幾歲,真不容易。”李愚解釋道。
“喂,小余,我可提醒你,你是有青梅竹馬的人,別到處沾花惹草喲。”歐麗雯說道。
“二小姐,你就不能純潔一點?”李愚道,“這小姑娘才15歲好不好。”
“你才多大?”歐麗雯反駁道。
李愚敗下陣來:“……算了,我一會就回去。”
一個小時后,李愚回來了,身上帶著一股醫(yī)院里特有的來蘇水味道,還有隔夜的酒氣。歐麗雯轟他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才把他叫過來,詢問頭一天與宋錦華交談的情況。
“宋錦華對漁泉口的情況非常熟悉,聽他的口氣,他知道漁泉口有人在做槍支的走私,就看他會不會鋌而走險去聯(lián)系這些走私販子了。”李愚分析道。
“你覺得他會這樣做嗎?”歐麗雯問。
李愚道:“我向他暗示了,如果他能幫我們弄到進(jìn)口槍,我們就把和化妝品的訂單都交給他去采辦,這其中的利潤不下百萬,由不得他不動心。據(jù)我觀察,他最近可能是欠下了一大筆錢,急于要弄錢還債。這個時候,別說是個魚餌,就算是毒藥,他也會咽下去的。”
“但愿如此吧。”歐麗雯道,“不過,咱們不能光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還得再找其他的線索。”
“是的,我們先去找別的線索,等他的電話再說。”李愚應(yīng)道。
照李愚的想法,宋錦華既然急著要切下他們這個大單,想必是會非常積極的。即使與走私武器的販子沒談妥,也會與他保持聯(lián)系,以免讓其他掮客鉆了空子。誰知道,他與歐麗雯在漁泉口轉(zhuǎn)了半天,都快到傍晚了,依然沒有宋錦華的消息。
“咦,這家伙干嘛去了?”李愚忍不住向歐麗雯嘟囔道。
“會不會是被你驚動了,逃之夭夭了。”歐麗雯低聲說道。他們這會正在漁泉口閑逛,一個鋪子一個鋪子地看著那些擺在市面上公開兜售的走私商品,聊到案情的時候,總得左顧右盼一番,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才能開口。
李愚皺著眉頭道:“難道這家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我一說,反而把他提醒了?”
“小余,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后面好像有尾巴?”歐麗雯用細(xì)微的聲音說道。
“注意到了。”李愚幾乎和歐麗雯同時發(fā)現(xiàn)了異常,有兩個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們,已經(jīng)跟了一兩個小時時間了。這倆人與路人無異,乍一看是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破綻的。問題在于,李愚和歐麗雯是隨便亂走的,不管走到哪,幾十步開外都能發(fā)現(xiàn)那倆人的影子,這就不正常了。
“給宋打個電話。”歐麗雯道。
李愚掏出電話,撥通了宋錦華留給他的號碼,電話里傳來了冷冰冰的提示音: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
“關(guān)機了?”歐麗雯道,“看來這家伙真的有問題,盯梢我們的這兩個家伙,肯定和他有關(guān)系。”
“呵呵,這下有意思了。”李愚笑道,“如果他心里沒鬼,只是對我們不放心,那這兩個人就是來確認(rèn)我們身份的,一旦沒發(fā)現(xiàn)什么疑點,他們就會和我們交易。反過來,如果他心里有鬼,那么我們盯住這兩個人,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老巢。不管怎么說,這兩個人的出現(xiàn),證明此人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你分析得對。”歐麗雯贊了一聲,“我叫少波他們盯上這兩個家伙吧。”
“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李愚道。
“你放心吧。”歐麗雯瞪了李愚一眼,“我知道你和少波不對付,但他也不是菜鳥,盯個小賊如果還讓人發(fā)現(xiàn)了,他趁早回去抱孩子了。”
李愚笑道:“那倒是如我所愿。”
歐麗雯沒有搭理他的怪話,摸出給先期滲透到漁泉口來的陳少波、黃瑞一組通了個電話,報了自己的方位以及兩個盯梢者的特征。至于如何盯著這兩個盯梢者,就不是歐麗雯要操心的事了。
“走吧。”
辦完這些事,歐麗雯突然車轉(zhuǎn)身,向著來路折返回去,她想看看兩個盯梢者會有什么反應(yīng)。李愚跟在她身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指指點點地說著街上的事,一直走向那兩個盯梢者。
兩個盯梢者也是擔(dān)心自己暴露了行藏,所以一直沒敢靠近歐麗雯和李愚二人。這二人突然回身,兩個盯梢者措不及防,又不便倉皇逃開,只能假裝與路邊一個賣水果的販子談價,讓開了道路,放歐麗雯和李愚二人走過。
雙方擦身而過時,李愚的目光在那倆人臉上一掠而過,心里忽地一動,他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居然是他認(rèn)識的!
“怎么回事?”走出一段距離后,歐麗雯輕聲地問道,她已經(jīng)感覺出了李愚的異樣。
“小姐,我想問一件事,你肯定應(yīng)當(dāng)知道。”
“你說。”
“一個多月前,你們有沒有收到過一個u盤?”
歐麗雯一怔,隨即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u盤的事情,發(fā)生在歐麗雯和陳少波等人剛到渝海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直接接觸這件事。不過,鑒于歐麗雯是總部派來的增援小隊的負(fù)責(zé)人,而u盤又與1206所有關(guān),韓飛在事后向歐麗雯介紹情況時,對這件事也進(jìn)行了介紹,將其列為一個重要的疑點。
再往后,李愚在淇化營救人質(zhì),韓飛決定把李愚吸收到外圍組織工作,并安排歐麗雯經(jīng)辦此事,u盤事件在安全局里一直被認(rèn)為與李愚有關(guān),所以韓飛又專門把這事重提起來,還交代歐麗雯要找時間了解一下,看看李愚是不是那個找回u盤的神秘“熱心群眾”。
歐麗雯與李愚同到漁泉口來查案,一直也沒找到機會談起u盤的事,誰料想,李愚居然自己說起這事來了,很明白,他的確就是那個熱心群眾了。
“也就是說,你知道這件事?”李愚確認(rèn)道。
歐麗雯不吭聲,相當(dāng)于默認(rèn)了。
李愚繼續(xù)問道:“我想知道,這個u盤里到底有什么東西。”
歐麗雯忍不住了:“小余,這是你該問的事情嗎?”
“當(dāng)然。”李愚道。
“你就是那個給我們寄u盤的熱心群眾?”
“不光如此。”
“還有什么?”
“那個u盤就是剛才那兩個家伙的!”
“你說什么!”歐麗雯這一驚可真非同小可。u盤里存的是1206所的機密資料,與u盤相關(guān)的人必然是覬覦1206所的間諜,而盯梢自己的那倆人,據(jù)他們的分析,應(yīng)當(dāng)是與槍械走私案相關(guān)的人,如果這兩條線索合二為一,那么嘉萊特影院的劫持案性質(zhì)也就完全變了,那絕對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到國家安全的間諜案。
“你確信嗎?”歐麗雯問道。
李愚平靜地說道:“穿藍(lán)衣服的那個,名叫苗裕才;暗紅外衣那個,叫顧榮祥,他們倆都是子恒水處理設(shè)備工程公司的員工。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巴志榮,是個臺商……”
李愚的記憶力極好,雖然時隔一個多月,他還是能夠把對方的名字、來歷說得分毫不差。因為已經(jīng)答應(yīng)參加歐麗雯他們的工作,他也就無須再隱瞞u盤的事了,全盤說出來,也省得日后再生嫌隙。
“這么說,你和他們打過照面?”歐麗雯問道。
“是的。不過他們認(rèn)不出我,我當(dāng)時沒有露出真面目。”李愚說道。
歐麗雯羨慕道:“你這一手是叫易容術(shù)吧?比我們的化裝方法高明多了,有時間要教教我們。”
李愚笑道:“教教你還可以,其他的就算了,法不外傳。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個u盤里到底存一些什么東西。”
歐麗雯想了想,輕聲說道:“具體的內(nèi)容,我不便向你透露。但你記不記得,我最早跟你說起我們的任務(wù)時,說了些什么?”
“我明白了。”李愚也是響鼓不用重錘敲,歐麗雯這樣一點撥,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u盤的事情在他心里已經(jīng)琢磨過很多回了,現(xiàn)在算是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就是這其中涉及到了間諜,難怪會有這么大的動靜。再聯(lián)想到嘉萊特影院劫持案,以及宋錦華的神秘失蹤,李愚對整個事件的脈絡(luò)有了一個大概的認(rèn)識,這個認(rèn)識與歐麗雯所想基本一致。
“少波,你們盯上那兩個人沒有?”歐麗雯又拿出,聯(lián)系上了陳少波。
“盯上了,我和小黃就在你們后面。”陳少波回答道。
“盯死他們,一刻也不能放松。”歐麗雯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