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淳安認真地聽著李愚的敘述,同時用隼一般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李愚,似乎想看看他是否在說謊。李愚原本就問心無愧,除了陳老這個因素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沒什么隱瞞,自然也不怕朱淳安的注視。
聽李愚全部說完,朱淳安看了看孫子朱壽龍,低聲問道:“壽龍,你怎么看這件事?”
朱壽龍道:“一切但聽爺爺安排。”
朱淳安又回過頭,看著李愚,說道:“小兄弟,非是我不相信你。咱們歸鴻門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對于偷盜搶劫之類的事情約束很嚴。你說金佛是從日本人那里盜來,而且這尊金佛是當年日本人從中國搶出去的,我還想查證一下。如果你所言為實,我祖孫自當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所言為虛……”
“我甘受門規處罰,三刀六洞,不敢有違。”李愚爽快地答應道。
“如此甚好。”朱淳安道,“你有沒有什么同伴,我們和他們聯系一下,商討一下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李愚把董柏林告訴他的緊急聯系方法告訴了朱淳安,然后說道:“你們就說李愚受了傷,在你們這里養傷,他們自然會來接我。如果你們對我的身份不放心,也可以先了解一下他們的身份,我想這些人應當是可信任的。”
“好的好的。”朱淳安點點頭,“小兄弟,你就安心在這里養傷吧,你放心吧,有我朱淳安在,誰也傷不了你。”
“多謝老先生。”李愚拱手謝道。
經過這一番折騰,李愚也感覺到疲倦了,昏昏沉沉地又睡著了。朱淳安和朱壽龍退出李愚的房間,來到朱壽龍的住處。朱淳安道:“壽龍,你去聯系一下李愚說的那些人,找個公共場所和他們碰碰面,探探他們的身份。不過,在摸清對方的來歷之前,不要暴露你的真實身份,明白嗎?”
“我明白。”朱壽龍道,他雖然只是一個飯莊老板,但這么多年在朱淳安旁邊耳濡目染,多少也有些江湖經驗。李愚說的話是真是假,目前還不好判斷,萬一他真是一個江洋大盜,自己自然不能窩藏他,因此也就不便讓他的同伙知道自己的底細。可如果李愚的確如自己說的那樣,是個俠盜,無論是出于道義還是出于愛國心,自己都是要幫上一把的。
“叮鈴鈴!”
南島弘景科技商行的經理辦公室里,一陣電話鈴聲驟然響了起來。坐在辦公室里愁眉莫展的董柏林和商行經理何國瑋都被嚇了一跳,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電話……”董柏林指著電話機,欲言又止。
“肯定是你的人!”何國瑋斷然道,“這個電話就是緊急聯系電話,最近一段,除了你們,沒有其他人會打這個電話。”
“你接還是我接?”
“我來吧……”何國瑋原本想讓董柏林去接,轉念一想,還是自己接起了電話。
“喂,哪位?”何國瑋用a國方言對電話里問道。
“有一位名叫李愚的朋友,讓我打這個電話。”
在電話的那頭,朱壽龍輕聲地說道。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所以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聲音,而是刻意地壓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與平常大不相同。
“你是誰?”何國瑋問道。
“方便見一面嗎?”朱壽龍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何國瑋用手捂住話筒,對董柏林說道:“是一個陌生人,聲稱是李愚的朋友,要求和我們見面。”
“答應他!”董柏林道。
“萬一是個局呢?”何國瑋問道。
董柏林斷然道:“不會的,除了李愚,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更不可能打這個電話來求助。既然他打了這個電話,而且報出了李愚的名字,那就說明他肯定是和李愚在一起的,是李愚讓他打的電話。”
何國瑋道:“如果是李愚被他們抓住了,他們想順藤摸瓜,抓李愚的同黨,你去和他們見面,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董柏林冷笑道:“他們無憑無據,誰敢抓我?如果李愚真的被他們抓住了,我就更得去見他們了,無論如何,我也得把李愚救出來,哪怕為此而動用在南島的所有力量。”
“嗯,好吧。”何國瑋無話可說了。他這個商行,其實是安全部門在a國的一個聯絡點,而他也是安全部門的一員,從級別來說,比董柏林低了好幾級。這一次,他接到的指令就是無條件地配合董柏林的工作,這個指令甚至是直接從最上級傳下來的,連一點質疑的余地都沒有。
“朋友,你說個地方吧,我們去見你。”何國瑋向電話里說道。
約好了見面地點,何國瑋親自開著車帶董柏林前去赴約。在路上,何國瑋嘆著氣對董柏林說道:“董隊長,你們那個叫什么李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島警方都發通緝令了,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明顯就是他嘛。”
“不該問的就別問了。”董柏林道,“你只需要知道一點,他是為了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而開展行動的,而且據警方的消息,他受了槍傷,傷情或許還非常嚴重。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必須把他救出來。”
“好吧。”何國瑋道,“咱們先去見見這個神秘的聯系人,然后再考慮如何營救李愚的事情。”
說話間,車子已經來到了與朱壽龍約定的地方,這是當地一家非常有名的大酒店。何國瑋與董柏林進了酒店大堂,來到了咖啡座,一眼看見了正坐在一個醒目位置上的朱壽龍。朱壽龍穿著事先說好的服裝,戴著禮帽和墨鏡,目標非常明顯。
“您好,您就是李兄弟的朋友吧?”何國瑋走上前去,彬彬有禮地問道。
“是的……”朱壽龍站起身答道,他打量了何國瑋一眼,微微一怔,不禁脫口而出:“你是……何老板?”
“你是……”何國瑋有些遲疑,一下子沒認出對方的身份。
“我是同盛鑫的老朱啊。”朱壽龍趕緊摘掉墨鏡,露出真面目對何國瑋說道。
“朱老板!”何國瑋這回認清了,不由驚訝地喊道。
“怎么,你們認識?”董柏林看出了些端倪,在一旁問道。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何國瑋的心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他攬著朱壽龍的肩膀,笑呵呵地向董柏林介紹道:“董經理,這位朱老板,是a國華僑商會的理事,是南島非常著名的愛國華僑,這些年給我們的幫助不小。朱老板的爺爺朱老先生,當年曾經回家參加過抗戰,是位老英雄,我過去也曾經去拜望過的。”
“原來是一家人,真是巧啊。”董柏林明白了。何國瑋在南島做安全工作,自然難免要和當地華僑打交道,他認識朱壽龍也就不奇怪了。如果朱壽龍是一位愛國華僑,那么李愚與朱壽龍在一起,安全就有保障了。
何國瑋又簡單地把董柏林向朱壽龍做了一個介紹,有關董柏林的身份,他語焉不詳,只說是國內來南島考察的一位商人。朱壽龍是個聰明人,加之也知道何國瑋的身份,見何國瑋對董柏林尊重有加,自然能夠猜出這是一位有份量的國內官員。
“是李愚兄弟給我這個電話號碼的。”朱壽龍向何國瑋解釋道,“這個電話可不是何老板你平常用的電話,所以我居然沒聽出電話里是你在說話,要不也就不用費這么多周折了。”
“哈哈哈哈,我也沒聽出你朱老板的聲音,你不會是有意捏著鼻子說話了吧?”何國瑋笑著向朱壽龍開起了玩笑。
“朱老板,李愚是在你那里嗎?他情況怎么樣?”董柏林沒有心思與他們打鬧,而是直截了當地問起了李愚的下落。
“他受傷了,正好在我的店門口昏倒了,我就把他救進去了。”朱壽龍說道。
“傷重嗎?”董柏林急切地問道。
朱壽龍點點頭,道:“傷得很重,也就是這位小兄弟身體素質好,要不也扛不下來。我已經給他敷過藥了,他現在還很虛弱,不過倒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那……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嗎?”董柏林又問道。
“當然可以。”朱壽龍爽快地應道。
見李愚所說的聯系人是何國瑋,朱壽龍就完全放心了。盡管何國瑋從未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在南島的華僑圈子里,誰不知道何國瑋就是國內派來的安全人員?在當地華人、華僑利益受到損害的時候,大家都會想著聯系何國瑋去提供幫助,此人的信用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至于董柏林,朱壽龍弄不清他的來歷,但可以知道他的地位比何國瑋更高,這樣的人自然也是值得何國瑋百般尊重的。華僑的地位很大程度上得自于祖國的支持,能夠在祖國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對于朱壽龍在南島的發展必然也是有極大幫助的,這就是他要恭維董柏林的原因。
“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何國瑋道,接著又小聲地說道:“現在南島警方正在到處找李兄弟,咱們得馬上把他轉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