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北辰就已經進入秋季,天氣開始少了些燥熱。梨落靠在希澤的懷里小憩,希澤靠著涼椅上垂釣,一本棋譜覆蓋在面上。遠遠看去哪里像是在垂釣。分明是在午睡。
梨落動了動,見希澤沒有反應,便拿開他的書,嘻嘻的看他,這幾天他除了上朝還有處理些朝中的事兒外,都跟她住在南湖小筑。
梨落有種歸園田居的感覺,沒有旁人就幾個伺候的宮女,“別動魚竿,有魚兒上鉤了。”梨落把書拿開見他還是沒有醒,便不忍再打擾他,無聊的想看看有沒有魚兒上鉤。
“這你也知道,別騙人了。收了竿我看看有沒有魚。”梨落手縮了回來。希澤睜開眼睛慢悠悠的收了竿子,那樣她覺得好像發生過般的,覺得熟悉。
“希澤!還真有魚!挺肥的,晚上給你做糖醋魚,你愛吃這個。”梨落歡天喜地的看著那肥美的魚兒。想象著待會兒做的美味。
“呵呵!瞧你開心的,怎知我喜歡糖醋魚?”希澤笑道,“難道你不喜歡?我心里頭覺得你喜歡。那你到底喜歡嗎?”
希澤點頭,梨落摟著他的脖子,在臉上一吻,“希澤!我就知道你喜歡,最近我越發的覺得我們在一起的很多畫面都發生過。比如你剛剛垂釣,比如你身上的味道我都覺得熟悉。你說我們是不是前世就在一起?”
希澤拉她坐到自己身邊,在她唇上輕啄,“也許是吧!你說如何便如何。”她信前世今生,“本來就是,若有一天我們不在了,要記得不要過奈何橋不要喝孟婆湯,這樣就不會忘記彼此。我還想同你一起。”
她蹭著他的胸膛,她覺得自己越發的愛他,他回應的步調梨落覺得比她慢,但已經很滿足。“好!但你要變得聰明一點再好看一點。”希澤輕攬著她的肩,眼里的笑意看向遠處時又化作一絲嘆息。
“原來嫌棄我,好吧!來生我要你愛我同現在愛你一樣。”梨落也不生氣,沒那么個時間,此刻她覺得自己已經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若她前日不吐血的話,她會覺得更好。
希澤不語,在她發頂一吻道:“明日陪你去看那對救你的夫婦。你父親兄長的尸體已經在運往京城的路上。”梨落從他懷里抬頭。
激動的不顧此刻是在荷塘邊是在外頭,貼過來就吻他,“希澤!謝謝!你答應我的都做了,可還有一件你沒有。”她咬著唇又紅了臉。
“孩子不是說有就會有的,你前日的身體還不適。”希澤微微的擰眉,孩子的事她很放到心里。“嗯!如玉開的藥比從前苦多了,還有腥味兒,感覺比從前要厲害的樣子。再過幾日,我們再干壞事兒?”最后一句她紅著臉在他耳邊說的。
“好!藥雖然苦但要喝完,不可將藥倒了糊弄我。”從前她干過這樣的事兒,給她爹爹發現了罵了一頓,主要是她當時太傻將滾燙藥倒在了她爹爹心愛的蘭草上,結果沒有幾天就死了,還在上頭發現些了藥渣。
“不會!再難喝我也會喝下去,為了養好身體,有個我跟你孩子。”她貼在他的胸口,希澤不語,半響后道:“不是說要給我坐糖醋魚嗎?你再不行動魚可就不新鮮了。”
經希澤這么一提醒,她一拍腦門,這事兒她差點就給忘記了。于是提著竹簍到廚房忙碌,希澤悠悠的又嘆了口氣。南湖小筑外有抹身影立在那兒看他。
希澤起身收了魚竿,拿著書,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并未再看那人一眼。
妮妃被南湖小筑外的影衛攔住,看樣子他是早己有準備不愿她去打擾她的生活,或者說是他們的生活。
她白色的身影有些晃動,她的眼淚都是因為他而流的,可他卻不會再替她擦眼淚了。
是夜,晚風凄凄。吹著滿院子的花草,屋頂上閃著個黑影,“消瘦了這么多,我不問也知道你的如今的處境。”男子自顧自的坐下后又倒了杯茶。
“你來就為了嘲笑我?”妮妃道,“我沒有那個時間,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這樣下去不入冷宮也跟冷宮沒有區別。”
“為何他的態度變化的如此之大?”妮妃道,“這個該問你自己,你是他的女人,該比我更了解。好好想想,還是你要從何梨落那里下手。”元朗晃蕩著杯子的茶吹了吹,如玉的臉上帶著笑意。
“從她那兒?呵呵!這倒提醒了我。”妮妃紅唇輕揚起來。黑暗中二人飲著茶,不點燈才是安全的,先前差點讓人起疑心,眼下她不敢出任何問題。否則她一切都結束了。
九月七日,是希澤帶她出發前去看救她的那對老夫婦的日子,這天她的心情很好,早上樂得親了好幾次。她說這樣才能夠表現她開心。
希澤拿她沒有辦法,她在馬車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希澤問她的時候,她說記憶里就有的,像是母親哄孩子睡覺的童謠,于是她又說將來也要這樣哄他們的孩子睡覺,梨落說完的時候,希澤抱著跟她說一定會有那么一天一定會有他跟她的孩子。
梨落覺得希澤大概也是同她一樣激動,期待孩子的到來,馬車行駛的慢,希澤跟她說要她好好欣賞沿路的風景。
她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一路走走停停,梨落奇怪希澤怎會對這一帶如此熟悉,他同她說來的時候看過地圖。于是她便又信,覺得希澤很細心,做了完全的足夠的準備。
終于到了當初救她的那對夫婦那里,籬笆院墻,牽絆在上頭的薔薇原來是紅色的,整個院子也同當初自己看不見的時候,想象的是一樣的。菜畦雞舍都在自己記憶中的位置。
大娘從田間回來見外頭站著兩個人,樣子一看就是不是平常上等走進了一看,才知原來是梨落。
“哎吆!怎是你們呀!怎不進去。快進來!”大娘一陣驚喜,滿是皺紋的臉上舒張開來。
“大娘!真是對不住,到今日才得空來看你,大伯呢?”梨落拉著大娘的手說道,“能來就好,你大伯還在田間沒有回來,這不到了該吃中午飯的時候嗎?我就先回來了。你大伯知道你們來不定待多開心呢?”大娘笑道,松開梨落的手要給二人倒水。
將水遞給希澤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大娘我來幫你做飯,從前眼睛不方便如今都好了,我做的菜放心能吃的,味道還不錯呢?對不對?希澤?”
希澤輕笑道:“你做的自熱是最好的。”被希澤說好梨落的有些喜上了眉梢。“看到你們和好了,大娘很開心啊!哎喲!這可如何是好,都沒有什么招待你們。”大娘突然的想到什么有些著急。梨落納悶了這大娘怎么知道她同希澤和好了?
“不礙事兒,我們帶來東西,瞧我這記性落在馬車上了。希澤!你幫我去拿好不好?”這是她慣有的語調,漸漸她發現從前不太有用,現在變得有用了。
希澤淺笑道:“好的!夫人!”這下可把梨落給樂壞了,若不是有大娘在場她估計會控制不住抱著他讓他再叫一聲來聽聽。
“好福氣啊!你這夫君長得好看,一表人才的,將來要是考個功名什么的,當個大官看他的樣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大娘往灶膛里添火,梨落挽著袖子將洗好的米放到鍋里又倒上水,蓋上鍋蓋。
“考功名就不用了,他已經當不了什么大官了。”梨落聽大娘這樣夸自己的夫君那高興的勁也甭提了。
大娘沒有接話,笑了聲,覺得大約是對功名沒有興趣吧!卻不知梨落說的話的意思指得是什么,梨落切菜,大娘在旁幫她摘起來的菜,這感覺倒有些在過新年的味道。
“對了!大娘!啞巴哥現在怎樣?住在哪兒我跟我夫君去看看他。”梨落突然的想起她要拜把子的好兄弟。
“你還不知道嗎?”大娘很是驚訝,梨落笑道:“我知道什么啊?”她切菜的手停下聽大娘說啞巴哥的事兒。
當晚,二人并未離開,希澤察覺到梨落的不對勁,午飯過后話變得有些少了,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田間小路上。
田里種著莊稼,風一吹還帶著泥土的味道。從這里看天空,星星好像更多了,耳畔有蟲鳴聲。還可聞到不知名的野花香氣。
“希澤!”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怎么了?”他低眼看她,“沒什么,只是想叫你一聲。”梨落眨眼一笑。她的眼睛告訴他,她有想說而未說的話,隱約間他已經猜到了。
“落兒!若有一天我們隱居也可尋這樣的地方。”梨落再次抬頭看他,輕輕一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住宮里也沒有什么不好。我只想你在身邊。”
“好!我背你回去。”希澤彎身過來背她,“希澤!我還是你王妃的時候你也這樣背過我,那是你怎么想的。”
“想著你有些沉。”希澤低笑,梨落無所謂的道:“沉你也背了回去。那時候我想得是這感覺不錯,只是跟現在的感覺不一樣。”她趴在他的背上,面上有風拂過。
“哪里不一樣?是因為從前不愛我?現在愛了?”這個男人話給他說了還讓她說什么啊?
頓頓后道:“從前也愛,只是忘記了。”她不知道自己后來怎么就將他給忘記了,她單單的忘記了他,難道不是因為愛得太深又恨的太深,沒有了辦法只好將他忘記,重新來過,可造化弄人,總是糾纏,如今想來是她覺得大約是注定好的。
梨落的臉貼在他的背上,很安靜,周圍的一切都很靜,田間的飛著的螢火蟲在她身邊飛過,她伸了一只手很輕易的抓住一只在自己的手中。
背著自己的男人不說話,彼此間卻也不尷尬,田間晚歸的男女,看到他們后一陣羨慕難道看到這樣的一對,況且還如此的親密,美男背上的女子好像是睡著了。都在猜想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帶著心愛的女人來這地方散步,還真是有雅興。
回到客棧后,希澤將梨落放下,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并未躺下只是坐在她的床邊。定定的看著她。她呢喃著叫了一聲他名字,翻個身沉沉的睡著,而他卻一直無眠。
那日她再次吐血時,公子如玉面色凝重的跟他說道毒已經進入了最后的階段,下次再發生吐血暈倒的事,她怕是再也醒不來。
同時也跟他說就算不毒發她的也活過三年。三年的時間太短,三十年他都顯不夠。想到此處,他希望這次他的做法是正確的,那個女人的話,他居然信了所以才讓她受了那么多的等待還委屈。想到此處他心會痛。
“希澤!你在哪兒?”梨落摸了摸身邊的位置發現是空中的,便立刻睜開了眼睛,“在這兒。做噩夢了?”她額頭上都是汗水。濕了的發絲沾在兩邊的臉頰上,希澤將兩邊的發絲撥開,將她抱到了懷里拍了拍。
“夢到滿天的火光了。還有很多的血,還好像聽到有人在哼著我哼過的童謠。這夢我做過。”梨落在他的懷里漸漸的平息。
“別想了,夢而已。你躺好我去命人燒點熱水給你沐浴,出了一身的汗。”希澤道。
“你別走,我一個人有點怕。最近老愛最惡夢。”梨落拉著他的衣角。“我不會丟下你走的,我就在門外吩咐一聲。聽話!”希澤柔聲道,梨落終是點了點頭,果然希澤在門外吩咐了一聲就進來了。
希澤進來后,梨落便過來又抱著他,這樣才覺得安心,她對他的依賴他的習慣讓梨落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還是說自己本來就是這般。
好長時間她都不說話,沉寂在自己的夢中,努力的回響夢里那個唱歌人的容顏,她覺得或許也是她遺忘的事,只是覺得那火光通紅的地方,她沒有印象只記得那歌謠的調調。
不多時,燒好的熱水送了進來,“起來去沐浴。然后喝了安神茶再睡。”梨落哦了一聲,起身走到屏風后沐浴。
希澤揉了揉額角。見她的身影顯在鴛鴦戲水的屏風上。接著嘩啦的水聲,他將她干凈的衣服從柜子里拿出。
“衣服不要了,雖然我不介意你就這樣出來,但覺著你應該在意。”梨落很條件反射的用手抱著自己。
“你先出去,衣服擱那兒。”或許是水氣的原因她的臉頰染上了兩朵紅暈,顏色霎時好看。“呵呵!落兒在我這你不用這樣。別忘記我們的關系。”他提醒道,她大多數情況面對他還是害羞不已。這一點上他其實有些喜歡又覺得她該放開自己。
“你是我夫君,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這么亮堂被你看到我不習慣,每次都是吹了燈的,那感覺不一樣。怎么還不走?”梨落說話的時候發現他還在自己身邊,自己護住胸前跟他講這些個道理。想想她還有些佩服自己。
“嗯!說來有些道理。”他嗯得若有所思,就在梨落覺得他要走其實也真走了的時候,他又轉身進來,還跨進了浴桶里頭。
溫熱的水頓時溢了出來。灑了不少到地板上,梨落啊了一聲后覺得有些怪,有擔心地板漏水掌柜的會來找他們賠。
“你這是干嘛,出去好不好?”她可不想在這里頭同怎么樣,希澤低笑道:“落兒,我們這樣是為別人著想,若不一起的話,小伙計還要再燒一次水。這么晚了他也該休息了不是?”他的衣服沒有脫,濕了后泡在水里,梨落想想他說得也有些道理,這么打擾人家也不好,這感覺她曾經嘗過,見她猶豫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心軟是她的缺點,對他來說又是優點。
一時間梨落覺得溫度升高不少,不知是水溫還是身體的溫度,希澤未做對她動手動腳的事。反倒是她,不時看他。
“希澤!我洗好了。”梨落想著該怎么起來,這事兒她很犯難。“嗯!擦干身體上的水換好衣服就睡吧!安神茶在桌上。”希澤道。
梨落猶豫的抓過放在一旁的青綠色衣裳,一恒心反正她什么地方他都看過,也沒有什么臉好丟的。雖然是這樣想但還是一起身就批上了外衣,水都沒有擦。
“落兒,把身體上的水擦干。生病了我可是不管你的。”希澤皺眉后跨出浴桶,抓著她硬是將已經沾了水的外衣給脫了。仔細的給她干了水,害得梨落羞得全身都通紅了。
“希澤!我自己來。”她躲過他手中的汗巾,“乖乖!躺好。”他的衣服沾著水全部貼在他的身體上,看得梨落臉紅。
“你也趕緊的擦干睡覺,不然你生病了我也是不會管你的。”她學他的口氣道。希澤低笑轉身去換下衣服,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干凈的衣裳。
他掀開被子躺下,彼此身體上都帶著沐浴后的清新,梨落此刻睡意全無,之前睡過一覺,眼下精神頭還很好。
“睡不著了?”希澤問她,梨落點頭。“那我先睡了。若睡不著就數星星。”希澤翻了個身,梨落滿頭黑線,覺得希澤不該是這樣回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