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何時,王琳琳躺在冰冷的床上后,就這么不知不覺睡著了,誰知再醒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此刻走廊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尤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格外犀利響亮。
好奇之下,王琳琳走下床,尋著聲音走出了病房,來到走廊,這一看,頓時臉色陰沉,那個方向正是黃海的房間,外面站著好幾個看熱鬧的病人,也有醫(yī)生駐足,王琳琳心慌意亂的跑了過去,到了一號病房門口,看到了里面的場景。
一個女人拽著黃海的衣領,對著他拳打腳踢,淚流滿面,而黃海不動聲色,任由她打罵,旁邊也有人在拉架,可惜都被那個女人甩開了,黃海單腳穩(wěn)在地面上,本來身上就受了很多傷,此刻竟然動也不動,他的臉色蒼白而又悲痛,女人哭著說道,“我早就說過,你們不能在一起的,為什么,我們一家子到底得罪了你們什么,你們奪走了我的老公還不夠嗎,現(xiàn)在又奪走了我的女兒,你把他們還回來?!闭f到最后,女子已經(jīng)聲嘶力竭了,想必是喊累了,不過嘴角還在喃喃,“你把他們還回來?!?
旁邊的醫(yī)生順勢把女子拉開,這時黃海流著淚,重重的在女子旁邊說,“沐阿姨,對不起,是我沒用,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雨晴,你對我怎么樣都可以,是我對不起你們。”
王琳琳看的目瞪口呆,這時她才算明白,這位年過半旬的女人,原來就是沐雨晴的媽媽,應該是聽聞了女兒的噩耗,過來找黃海麻煩來了,黃海穿著寬松的病服,站在病房里,此刻看著有些單薄和無助,他的眼角含著淚,受傷的腿部應該是傷口復發(fā)已經(jīng)在流血了,在場的醫(yī)生把沐阿姨拉了出去,他依舊站在那,背影沉重,看上去非常可憐。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酸沖擊著心臟,王琳琳忍不住走了進去,看著搖搖欲墜的黃海,伸手扶著他,擔憂的問,“你沒事吧?”視線盯著黃海受傷的腿部,王琳琳更加焦急,“你的腿在流血,快坐下吧,你現(xiàn)在需要醫(yī)生過來檢查一下?!?
黃海輕輕推開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手臂帶著一絲力氣,語氣冷冷的,王琳琳瞬間被推到了一邊,她的身體也是極其虛弱的,險些站立不穩(wěn),黃海扭過頭,不忍再看她,“你出去吧,這里沒你的事?!?
王琳琳怔怔的看著他,扭過頭,沖出了病房,他就這么厭惡她,恨不得立刻就趕她走嗎,內(nèi)心的苦澀一瞬間涌了出來,王琳琳抹著眼淚,快速走回自己的房間里,狠狠的關(guān)上了門。
房間里徹底安靜了,護士關(guān)上了一號病房的門,看熱鬧的病人們各自離開了,似乎大家都走了,黃海站在空曠的病房里,全身各處都在疼痛著。
沐阿姨離開以后,再也沒有回來,這一轉(zhuǎn)眼就是幾天,黃海一個人把自己悶在病房里,從來沒有出去過,飯也是別人送過來的,醫(yī)生建議他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鮮空氣,散散心,這樣有助于身心健康對病情也有幫助,他只是點頭,從未出去過,尤其是聽說了杜宇離世的消息,他更是痛不欲生,變得孤冷,沉默寡言,有時候就連醫(yī)生的話都很少回答,每次醫(yī)生來做檢查,都是嘆息著搖頭。
黃海把自己放在一個密閉的房間里,拒絕與外界交流,他突然變得害怕,變得懦弱,變得狼狽不堪,王琳琳忍不住偷偷來看過他幾次,每次都是透過窗戶看著里面的情況,小心翼翼,擔心十足,卻又沒有辦法,他就像一個木偶,整天呆在房間里,幾乎沒有動過,面目憔悴,身體欲加消瘦。
這天的清晨,王琳琳出院了,回到了工作的崗位,她自主申請為黃海做檢查,替掉了另一個醫(yī)生,她為他檢查,打掃房間,照顧的無微不至,而他似乎沒有一點感覺,眼神飄忽不定,外面送來的盒飯不干凈,王琳琳就親自為他做飯,端茶倒水,能做的都做了,醫(yī)院里的同事們議論紛紛,私底下各說其詞,不過王琳琳對此視若不見,只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杜宇葬在烈士陵園后,很快局里開展一個公安烈士紀念活動,順便給杜宇安排了一個追悼會,局里的人都參加了,唯獨沒有通知黃海。天朗氣清,白云悠悠,儀式在**肅穆的氣氛中開始,奏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后,全體人員向烈士默哀,民警代表向烈士敬獻了花籃,重溫了入警誓詞,并瞻仰了烈士墻。
王鑫念著追悼詞,態(tài)度嚴肅,十分沉重,大家都低著頭,心情復雜,那一排排**肅穆的石碑上,最中間的位置,杜宇赫然在列,照片中的他,態(tài)度嚴肅,五官端正,眼神凌厲,只可惜,這么優(yōu)秀的一名警員,就這樣離開了大家,離開了這個世界。
陽光普照,微風吹拂,墓碑前的花朵**發(fā)光,王鑫一聲令下,大家一起敬禮,各個神色肅穆,活動結(jié)束,大家各自回去,刑軍在杜宇墓碑停留了片刻,鞠了一躬,然后離開,空蕩蕩烈士陵園,再沒有一個人。
王鑫回到警局后,大家開始了正常的工作,一切如常,不過黃海不在了,大家總覺得有些東西變了,有些不適應,王鑫坐在辦公室里,也在苦笑,恐怕今后是偷不了懶了,正無奈的調(diào)侃著自己,突然一名警員敲門走了進來,“報告,我們剛才接到有人報案,有一個人說,四名公子哥搶走了他的女朋友?!?
王鑫讓警員說明了時間地點,一屁股坐起來,帶著幾名警員走出門外,警車呼嘯,很快到了報案地點,一名男子站在大酒店門前,焦急的張望著,看到警察的到來,忙迎了過去,聲音滿是焦急,“你們總算來了,我的女朋友就是被他們帶進了這家酒店,可是這種高檔酒店我進不去?!?
王鑫皺起眉頭,“他們?yōu)槭裁匆獛ё吣愕呐笥???
“我們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他們,他們言語辱罵,我的女朋友沒忍住頂撞了句,就被他們帶走了?!?
王鑫眉頭一緊,握緊拳頭,對著身后幾名警員說,“跟我走?!?
王鑫走進了酒店里,大堂里的服務員看到走進來的警員,慌忙轉(zhuǎn)身,想要逃走,王鑫揮了下手,幾名警員快速跑上前抓住他們,控制了現(xiàn)場,王鑫瞥了眼前臺的女服務員,冷冷的問,“他們在哪間房?”
“誰,我不知道?!?
“不要裝了,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么。”王鑫瞇著眼睛,掏出手槍拍在桌子上,態(tài)度無比嚴肅,“你是想讓我調(diào)出監(jiān)控還是直接上樓搜索呢,不過如果讓我親自動手的話,后果比你想象中的要嚴重,我怕你承擔不起?!?
前臺女服務員有些害怕了,猶豫了會,說道,“三樓三零二房間?!?
王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從樓下拿到通用房卡,帶著兩名警員上去了,打開房門,被眼前的場景驚訝到了,一名女生躺在床上,全身**,發(fā)出尖叫聲,四名男子控制住女生,狂妄的笑著,他們?nèi)济摰袅艘路???吹酵蝗魂J進來的警察,他們紛紛穿好衣服,走下床,女生則是拉過被子,無助的哭泣著,王鑫的視線緊緊盯著最后面的那名男子,嘴角冷冷笑道,“宇文明,沒想到啊,你小子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宇文明臉色發(fā)青,心慌意亂,躲在角落里,沒敢說話,倒是最前面的一個人,冷哼了口氣,露出桀驁不馴的表情,王鑫上去就把他摁倒在地,猛踹了一腳,“你很橫嗎,說,叫什么名字。”
少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很用力,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張飛宇?!?
王鑫忍不住又踹了一腳,“全特么都給我?guī)ё摺!?
一個月后,黃海終于出院了,他的腿傷還沒完全好,雖然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醫(yī)生還是囑咐要注意好,王琳琳陪著他出院,把主治醫(yī)生的每一句都記在了心里,這一個月來她一直陪著黃海,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可以說是做牛做馬,任勞任怨,醫(yī)院私底下,有不少人對此議論紛紛,有些話實在不堪入流,好在王琳琳并沒有放在心上。
走出醫(yī)院的大門,黃海終于說了這么多天以來,最正常的一句話,他面對著王琳琳,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說出的話雖蒼白無力,但是讓王琳琳心頭一動,“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王琳琳淡淡回答,“我是自愿的?!?
黃?;厝ズ螅チ艘惶算逵昵绾投庞畹哪贡?,親自為他們放了一束花,說了不少話,這段時間,他迷茫,痛苦,憤怒,不甘,可到頭來卻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一個人蝸居在醫(yī)院里,自生自滅,用回憶來麻痹自己,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職責和夢想,忘記了今后要走的路,視線里一片迷茫,頭頂陽光炙熱,風聲吹過,頭暈腦脹,他看著遠處,似乎看到沐雨晴,她正對著他說,“好好活下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