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過馬路,不時可以聽到飛馳而過的跑車發動機的聲音,司機也不幹落後,似乎加快了車速,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一閃而過,黃海趴在窗口,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行道匆忙而過的人羣,突然感嘆起這座快速生長的城市來。他在這裡長大,一直在跟隨著它的腳步,看著它從破敗變得昌盛,從低矮變得高大,也從溫暖變得冷漠。
望著咖啡店,突然想到了什麼,胸口窒息般難受,曾幾何時,他們是多麼快樂,相坐在咖啡店裡,面對面,一起喝咖啡,一起聊天,有時心照不宣的一笑,就能幸福的不能自拔,可是,如今這些已經變成了過目不忘的回憶,諱莫如深,封印在了內心深處,排滿了一望無際的枷鎖。
“黃隊長,到了。”
黃海仍舊沉浸在回憶中,足跡偵查員拍了拍他,“黃隊長。”
黃海從回憶中醒來,吶吶的說,“怎,怎麼了?”
“我們到了。”足跡偵查員指了指外面,市公安局的牌子格外顯眼。
“奧。”黃海尷尬的走下車,淅瀝的雨水打落在冰冷的衣服上,他毫不在意,走路的時候,給人一種魂不守舍的感覺,足跡偵查員打開隨身攜帶的雨傘,爲黃海遮住雨水,“黃隊長,你,你不換下衣服嗎?今天很冷的,你的衣服都溼透了。”
黃海轉過頭,無力的說,“不用了,回去再換吧,案子要緊。”
足跡偵查員不時打量他,這個不茍言笑、辦事嚴謹的隊長確實給人不一樣的感覺,現在很多公務人員都失去了他這種品質,真是讓人敬佩呢。
走到警局辦公室,有些冷清的感覺,很多警員都已經出去查案了,于丹丹看到黃海溼漉漉的回來了,驚訝的說,“黃隊長,你這是?”
“忘了打傘,淋了些雨,王隊長回來了嗎?”
“還沒有,怎麼,你們沒在一起嗎?”
“嗯,我去調查了些事情,中途分開了。”黃海望了眼緊閉的辦公室,說,“既然他沒回來,那就算了。”說罷,就要準備走出去,足跡偵查員提醒說,“黃隊長,記得換件衣服,這樣會感冒的。”
黃海停了下,“好,我會的。”
此刻,雨已經停了,不過天空還是一層不變的灰黑色,灰的有點頹廢,水泥地面上有著幾處水窪,水面倒映出的影子有些狼狽不堪,黃海整理下衣領,毫不猶豫往前走,腳下的水珠肆意噴濺,褲子髒透了,他卻毫不在乎,還未走幾步,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黃海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下,摁了接聽鍵,接著略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黃隊長,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這件事可能和之前的案件有關,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告訴你。”
1月6日,晚,黑雲壓城,一望無際的天空像是鋪滿了墨水,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路上行人寂寥,馬路邊的燈發出昏黃的光暈。安息路貧民區一間平房裡,郝蕊有些緊張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人十分嚴肅,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不高興,“爲什麼要這樣,是,我給你的錢不夠多嗎?”
“不,不是的。”郝蕊焦急不安,“張老闆人很好,他生前我一直在幫你窺視他,留意他在教堂所作所爲,他死後,我總覺得良心難安,因爲我一直恪守本分,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爲了錢,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段時間,我睡眠質量越來越差,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瘋了,內心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是你害死了張老闆,是你。”,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和警方說一下,萬一和……”
“你懷疑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的。”郝蕊慌張的擺手,“你是她的妻子,就算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是你,我,我只是覺得……”
張夫人雙手扶著額頭,嘆了口氣,“你覺得是我把他的日常作息一舉一動泄露了是吧?”
郝蕊不再說話了,房間裡陷入了久違的沉默,安靜的可以聽到心跳的聲音,氛圍有些凝重,停了片刻,張夫人呼了口氣,說,“你爲什麼這麼想?我丈夫的安危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怎麼可能會把這些告訴別人呢?”
“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覺這和張先生的死有很大關聯。”郝蕊十分抱歉的說,“夫人你別怪我直腸,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還有就是我有個疑惑,你爲什麼要我留意張老闆的一舉一動呢?”
“因爲他是我丈夫。”張夫人鄭重的說,“男人有錢之後就會變壞的,同時巨大的財富也在吸引著很多女人,投懷送抱的太多了,我怕他在外搞外遇,所以才讓你密切留意他。”
“可你只讓我密切注視他在教堂裡的日常作息啊,晚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會去哪裡,你又怎麼可以根據這些消息判斷出他是否搞外遇呢?”
張夫人微怒的站起來,臉色冰冷,“你的疑惑太多了。”
“我,我就是想問清楚而,而已。”郝蕊不敢與她對視,忙低下頭,張夫人冷笑了下,快速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巾,然後向著郝蕊走去,穿著高跟鞋的雙腳逼近眼前,郝蕊慌忙擡起頭,這時,張夫人猛撲過來,直接把郝蕊摁倒在地,順勢用左手的手巾捂住了郝蕊的口鼻,郝蕊掙扎了一會,昏睡了過去。
張夫人站起來,對著地下的人踢了一腳,“賤人,我對你這麼好,沒想到你竟然懷疑我,既然你覺得張東城這麼好,不如下去陪他吧。”
張夫人從兜裡掏出一瓶毒藥,那張臉開始變得猙獰起來,正要給郝蕊喂下毒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今天她並沒有看到郝蕊的孩子,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思前想後,覺得一個孩子無關輕重,張夫人也就沒放在心上,剛打開藥品,一股刺鼻的氣味瀰漫了出來,張夫人輕嘆了口氣,對著躺在地下的郝蕊說,“別怪我,誰讓你胡思亂想,懷疑這麼多呢?”
“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張夫人還未把毒藥喂進郝蕊嘴裡,身後突然站出來一個人,這種命令的口吻分外熟悉。
張夫人十分驚訝的轉過頭,只見黃海拿起手槍正對著她,臉上帶著滿滿的嚴肅,張夫人驚嚇之下,手裡的藥瓶再也控制不住,“啪嗒”一聲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七零八碎,濃郁刺鼻的氣味氤氳在房間裡,給人一種眩暈感,張夫人難以置信的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你們所有的談話我都聽到了,而我一直沒有出來,就是要等你原形畢露而已,張夫人,真的沒想到你會謀殺你的丈夫。”
“不,他不是我殺的。”張夫人抱著頭,緊張不安的說,“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殺了他呢?”
“如果不是你殺的,那你爲什麼會想著謀害郝蕊,你的作案動機難道不是殺人滅口嗎?”
張夫人呆立當場,渾身顫慄不止,等了會,她竟然傻笑起來,說,“對,是我殺的,我早就想殺了他了,恨不得剝皮抽筋,哈哈……”
“不,人不是你殺的,你只是參與者而已。”一個弱女子是不可能輕易的殺掉兩個男人的,而且以她的身高,就算張東城再毫無防備,也不可能讓她拿著匕首劃破脖頸,根據目擊者所說,兇手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就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張夫人大聲辯駁。
黃海快速走到她面前,給她帶上手銬,“之前那起案件的兇手是不是你,我會調查清楚的,不過殺人未遂這個罪名已經落實了。”
醫院的夜晚燈火通明,還有很多病人前赴後繼的趕過來看病,醫生們忙的不可開交,而一間病房裡卻顯得無比寂寥,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籠罩著一切,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漆黑,張飛宇慢慢的坐起來,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似乎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麼事發生一樣,他摸著背部的傷口,皺起眉頭,思緒萬千。
門外的兩個警員坐在椅子上,各自抽著煙,閒談起來,走廊的醫生來來回回,不時從眼前走過,正聊的起興,手機鈴聲不合適宜的響起,一個警員煩躁的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黃海,忙摁了接聽鍵,“黃隊長。”
“是我,記住你們兩個密切監視張飛宇,包括他的一舉一動,或許他很危險,一定要多個防備心。”
“危,危險。”警員迷惑不解,不過還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好,我們會注意的。”
另一個警員問,“怎麼了?”這個警員便把黃海所說的一切告訴了他,兩個人考慮了會,望著漆黑的病房,說,“要不,我們去看看?”
打開病房的門,房間裡漆黑一片,一個警員開了燈,發現張飛宇正躺在牀上睡覺,他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於是又把燈閉上,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此刻,張飛宇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裡夾帶著說不出的情緒。